卻原來,西樑兵攻打吉樂鎮,致使城門破碎,有間的員工都被錦繡拖家帶口安置好以後。
家裡人都偷偷的接濟過他們,那些米麪油啊,暖棚裡的蔬菜啊,都是家中的男子去送的,倒是沒有區別對待,也就是人多人少,東西多少的問題。
也不知怎地,三番兩次的桂姨就對劉玉福這個光棍漢有了好感。桂姨一個人過了許久,卻從未有過再找一個的想法。
在桂姨自己看來,她會有如此想法,也是環境改變人的原因,其中對她影響最深的,除了錦繡再無旁人,可饒是如此,讓她將話說到如此地步,還是覺得害羞的緊。
倘若面前的不是錦繡,說不得桂姨會羞的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雖是扎着婦人髻,可她卻是個乾乾淨淨的女兒身,如今說到如此,已然是她的極限。
錦繡也心知調侃有度,所以說了許多好話哄了又哄,纔將面前這個先寫惱羞成怒的桂姨安撫好,思索一番這才道
“劉玉福之前有過一妻,之所以分開也有我推波助瀾的一份,也正是因爲他是個好人,我才如此。”看着桂姨仍舊紅紅的臉,錦繡忍俊不禁的笑了笑,開始八卦道
“他有一父,也算開明,你若與他真成了,也能做的那家中的主,到時我在有間給他安置個合適的位置,儘量做到讓你和他能看得到同一片天空。”
錦繡的每一句都是在爲桂姨打算,可也正因爲如此,桂姨一邊聽着,眼裡卻是快速汪起一炮淚
還在掰着手指頭數的錦繡,沒看見桂姨這副感傷模樣,仍在繼續她的媒婆大業,繼續掰下手指道
“他有兩女一兒,都十分懂事乖巧,若雪九歲,若凌七歲,還有一個男娃若寒才十八個月多一些,十分可愛逗趣,吶,桂....”
錦繡數完轉頭剛想徵詢桂姨的意見,卻不想對上的就是桂姨那張無聲淚流的臉。
心念一轉,便也想到了她是因爲什麼,拍了拍那年歲能跟她娘比肩的桂姨的後背,無聲安撫,就聽桂姨抽抽噎噎的在她懷裡咕噥
“嗚...我這年歲明明都能當你娘了,你爲什麼還把我當小孩兒哄?”對於這等話,錦繡權當聽不見,只是捏着帕子給哭花了妝的桂姨擦眼淚。
“嗚嗚嗚...你瞧瞧你,多像一個事事爲閨女打算的娘。嗝,瞧這眼神....”這話,可真是聽的錦繡不知該哭該笑。
好說歹說將人哄好了,桂姨卻是又咬着脣煞白着臉道“我從前的事兒你也如實給他們一家說吧,我是不是剋夫我也不知道,若是真的不成,那我就給錦繡你手底下做一輩子工,只求老了,能有人給我收斂屍骨就行....”
這話桂姨說的真心實意,卻是讓錦繡心中一疼,在這個時代,真的是謠言害死人。但是桂姨不吩咐錦繡也會照實說,畢竟劉玉福不是別人....
錦繡剛剛點頭,便聽桂姨一聲驚呼,不見她繼續傷神,反而小跑着從桌上拿了一摞紙回到了錦繡身邊,殷切道“東家應該識得這些圖紙吧?”她點着一張又一張紙道
“這都是前日錢掌櫃給我送來的店鋪圖樣,他說這些地方都歸咱們了,也讓我挑幾個,好抓緊時間裝點...”伴隨着這話,桂姨越發激動
“可說的好聽啊,現在小店兒,衣鋪和鐵鋪可都開始搶了,哎喲,鬧得我喲,連睡覺都在劃拉圖紙條兒...”桂姨一張苦臉,看的錦繡好笑,搖了搖頭,也不介意她在自己面前裝可憐。
拉着桂姨走到桌子前,將店鋪圖樣和泗水城圖紙放在一起,又看了一會兒,錦繡這才提筆一邊在圖紙上批註一邊說
“錢叔做事穩健,他每買下一個鋪子跟他們簽下合同都會將地契和一干消費明細給我用信鴿報上來,我收到的雖然零零散散,可腦袋裡還是有一些印象。”
仔細的將每個鋪子批註,錦繡這才道“給你解釋一遍,往後這些事兒可都是要靠你們自己決策的,可記下了?”
工作時的錦繡,溫和有耐心有嚴厲有,可那恰到好處的威嚴、恰好好處的氣勢,恰到好處的提點都讓他們受益非凡,所以往往他們會忽略眼前這人的年齡。
“記下了,東家!”恢復了往日精煉模樣的桂姨,也是一派嚴謹模樣,瞧那模樣,倒是真有幾分錦繡的風範,二人相視一眼,錦繡脣角帶笑,擡手用筆點了點泗水城的圖紙和桌上其中一間店鋪圖樣道,
“那麼就用這個店鋪來打比方吧,此樓有三層,又是在湖邊......風景宜人不說....所以最適合的還是小店兒....
又好比如此處,它雖是在人羣彙集之處,卻也有太過喧鬧之嫌,咱們的衣鋪的客人更多的還是女子,試想....所以以咱們鐵鋪裡面的一些新奇好用的東西,定然會吸引更多的客流......”
桂姨一直認真的聽着,還會不時拿着筆在一個自己訂成的小本子上寫寫畫畫,端的是一派認真模樣。
錦繡見狀點了點頭,脣角也帶了點笑意,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臨出門前,錦繡還調笑般的在桂姨耳邊說了讓她害羞的話。
致使桂姨紅着一張美人兒面在店門前氣憤的跺腳,不知看傻了多少過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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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錦繡與君逸走了一趟,錢澤瑞一家有了銀子之後置辦的小院兒,看見的就是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的模樣,送上年禮,說上一些好聽話兒,直讓一家人又是欣喜又是感動,
起起落落過,如今這份溫暖與重視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與錢澤瑞說了說泗水城的一些事兒,又和錢老爺子說了會兒生意經,逗了逗錢澤瑞的寶貝兒子啓兒,兄妹倆這纔再次啓程。
依次走了鐵家、豬肉劉家,這些比起旁人交情來的深一些的人家,錦繡這才與君逸在午時之前堪堪趕回村裡。
與村裡的人們拱着拳頭拜年說着吉祥話,一派喜氣洋洋的氣象,大紅的燈籠在門前搖曳,火紅的炮仗皮和那股子難聞的硝煙味還在空氣中飄蕩,卻不足以阻擋大人對新年的熱忱。
才堪堪看到李家矗立的高高的院牆,便看見那坡前站着一個人,脊樑如竹鬆,氣勢如山嶽,肆意飄揚的髮絲卻無損那人的氣勢。
看着錦繡眼中流露的幸福笑意,還有那山坡山癡癡等着歸家人的無殤,君逸終於由衷笑着道“那小妹,哥祝你跟北大哥恩愛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