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也會下雨的,小小的公主自懂事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會下雨的沙漠。
小水點打在了地上,痕跡很快就會淡去,但很快新的痕跡會再次出現,然後地面的溼潤會越聚越多,最終整個天空也陰沉了下來。
她伸出手來,讓天空上下來的水滴打在自己的掌心當中,捧着,靜靜地看着掌心中的小水窪,目光如同看見了星辰一樣。
“下雨了啊……”
“對啊,下雨了……已經五年沒有下雨了呢。”
王國的法老與王后攜手而來,在庭院中漫步,享受着着難得的雨水之意……這種清涼,對於沙漠的人來說是十分奢侈的事情,哪怕是王室的貴族,都十分的奢侈。
“雅曼拉娜。”
“雅曼拉娜。”
庭院中的他們叫着公主的名字,向她招手。她高興地跑入了雨中,很快就來到了父母的跟前。
“雅曼拉娜。”法老將年幼的公主抱了起來,“記住這個時刻,我的女兒。下一次下雨可能會比五年更加的漫長,你的一生能夠看見這種景色的機會並不多。”
公主殿下天真地說道:“爲什麼不去可以天天下雨的地方呢?這樣多涼快,大家還不容擔心喝水的問題。”
“出不去的。”
“出不去的。”
先是王后的聲音,緊接着是王國法老的聲音,它們先後地變得尖銳起來……王后的身體突然裂開,變成了一隻有着十六足的巨大毒蛛模樣,至於王國的法老則是變成了鷹頭人身的怪物……
“雅曼拉娜……”
“雅曼拉娜……”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
啊!
低呼的聲音發出……公主殿下猛一下地睜開了眼睛,感覺到臉上有一股溼意的同時,她還看見了面前的小侍女。
“殿下!太好了,您終於醒了!”小侍女的手上還拿着手帕,此時哭哭啼啼地說道:“我聽到了聲音,一來就看到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殿下你倒在這裡,滿臉都是鮮血,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太好了,我還以爲殿下會……嗚嗚……”
“好了別哭,我沒事……”公主殿下拍了拍小侍女的臉蛋,咬咬牙扶着牆壁站起了身來,“你留在這裡,什麼地方都不要去。”
“殿下,你要去什麼地方?”小侍女慌張地問道。
公主殿下此時從地上撿起了之前跌落了的【神器】,檢查了一下彈夾之後,將【神器】插入槍袋當中,臉色嚴峻道:“神廟……它去了神廟。”
“殿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主殿下搖頭,這是小侍女所見過的,公主殿下第一次露出這種迷惘的神情,只聽見公主殿下緩緩說道:“不知道……或許在那裡能夠找到答案。”
“殿下,你…你還會回來嗎?”小侍女緊張地問道。
公主殿下回眸一笑,那是她一直以來出征時候的模樣,只是多了一絲的微笑,她就這樣笑道:“會的,我會回來的。”
說着,她將腰間掛着的油燈取了下來,拋給了這位小侍女,“拿着,幫我保管好它,等我回來的時候,再還給我。”
她將公主殿下拋來的油燈死死地抱在了胸前,目光含淚,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看着公主殿下一直走出了法老的寢宮,直到完全看不見這位公主殿下的背影之後,才心慌慌地往裡面的大殿看去。
她自小就在王宮當中長大,但也是第一次走入法老的寢宮……年少時候好奇心總是旺盛一些,更何況在自己進來之前,這裡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侍女緊緊地抱着手中的油燈,一步步地走入大殿當中……法老點亮的九百九十九盞的油燈此時已經熄滅了大半,但大殿之內依然的光亮。
她看到了前方臺階之上的王座,一下子就慌了神,不敢再擡頭去看。但這樣她便看見了地上的痕跡……一具倒在地上的屍體!
像是法老……可卻只剩下一層皮而已!
小侍女一下子就嚇得癱倒了在地上,驚慌失措……她連忙爬起身來,一下子就躲在了最近自己的一根柱子的背後。
她探頭看着,直到好一會兒,確定這裡並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才膽顫心驚地從柱子背後走出……此時,一些奇怪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聲音的來源,就在她所躲藏的這根柱子之中柱子上出現了一些裂痕,似被什麼東西撞擊過,甚至上面還殘留一些血跡。
小侍女心中一怔,暗道公主殿下難道是撞到這柱子才受傷的?
只是裂開的柱子之內,隱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閃爍着一種奇異的紅光……小侍女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伸手摸去。
她手才碰了一下柱子上的裂痕,柱子上的裂痕竟是瞬間地擴張,隨後碎片一塊塊地從柱子上剝落下來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柱子裡頭,竟然藏着了一件古怪的東西,散發着紅光,圓形的頭,裡面似有什麼東西在一直收縮着……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樣。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但卻有一種正被什麼看着的感覺……心裡發毛的小侍女,連忙退出了法老的大殿,不敢在這裡停留了。
她再次回到了大殿的外邊,找了個臺階坐了下來公主殿下讓她在這裡等着的……等着殿下回來的,要將油燈還給公主的!
小侍女打量着懷中抱着的油燈……破破爛爛的模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知道爲何公主殿下要帶在身邊。
她歪着腦袋,便朝着這盞油燈呵了口氣,隨後用袖子使勁地擦了起來作爲一名侍女,看見不潔的東西就要主動擦拭,這纔是王宮侍女應有的自我修養吶!
擦着擦着,油燈突然變得燙手了起來,原本灰濛濛的油燈外邊,猛一下地出現了金色的流光……小侍女嚇了一跳,油燈頓時從手上跌落在地上!
可就在此時,一股紅黑色的煙霧,竟是從油燈當中緩緩噴出。
小侍女與此同時還聽到了一道怒氣滿滿的聲音,“我說了,不要進來這個鬼地方……咦?新的召喚者?噢!我的天啊!這次居然這麼快,難道是本燈神開始轉運了嗎?”
它的模樣比人巨大,宛如傳說中沙漠的巨獸,渾身赤紅,四周纏繞着滾滾的熱浪,模樣更是猙獰……小侍女頓時大腦空白,一下子便嚇的暈倒了過去。
“喂,喂別暈過去啊!許願!快許願啊!!許……喂?”某紅色的燈神此時頓時縮小了身體,皺起了眉頭,“嘖,我都說了,女人就是麻煩的東西!”
它直接將小侍女給抱了起來,隨後回頭看了一眼即將要亮起來的天空……某紅色的燈神再次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這地方怎麼這麼古怪……是死的?”
……
……
路上其實還會碰見一些白袍衛士……甚至還有一些神廟當中的普通祭司。
只是【守夜人】奧托甚至完全沒有和這些相遇的傢伙說任何的話,見面便是用手上從白衣奧托身上奪來的碳纖維長刀開殺。
他說他是個瘋子,他的行爲確實猶如瘋子一樣,殺起人來不但面不改色,而且乾脆利落,極爲的有效。
伊本一直心驚膽顫地跟在了【守夜人】奧托的身後,見他殺人如麻的樣子,不禁一路的頭皮發麻,暗自後悔自己不應該繼續跟着進來的!
本來,在外邊的時候應該溜走纔對,可是那位大祭司的身體卻忽然淡去消失伊本無奈,就這樣離開自己似乎也是心有不甘的……
這些被【守夜人】殺死的白袍衛士與祭司,身體也在不久之後變成了沙子……直到處此時,伊本忽然有種想法,在這供奉着真身的神廟之內,或許存在的並不是什麼神的代言人,而是一隻不爲人知的魔鬼?
終於,不再有白袍衛士以及祭司出現在路上……【守夜人】此時也在一扇大門之前停了下來。
神奇的是,這扇大門彷彿早就知道會有人到來似的,此時緩緩打開……【守夜人】腳步沒有絲毫的遲疑,在大門打開的瞬間便直接走了進去。
伊本膽小,這次並沒有跟進,只是躲在了門後,探頭往裡面窺視着房間裡面的東西,基本上是伊本從來沒有見過的,但卻始終給他一種熟悉……遙遠的熟悉的感覺!
伊本喉嚨咕咚了一下,一滴冷汗留下,不敢聲張,聚精會神地傾聽着這房間裡面,不僅僅有剛進去的【守夜人】,還有在神廟外邊消失不見的那位大祭司!
【守夜人】將手中的黑色長刀往地上一擱,拖着它向着大祭司走近但他很快便停了下來,因爲他發現面前正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的去路。
是一塊透明的……強化玻璃。
【守夜人】冷笑了一聲,伸手在這塊玻璃之上隨意地敲了幾下,接着冷笑道:“那些信封你的愚民,大概會以爲這有什麼什麼神力的傑作吧……時代的鴻溝有時候真是一件便利的東西。原來,你也這樣怕死的嗎……謝嘉圖。”
“人與人之間,應該保持一個安全的接觸距離。”玻璃牆背後的大祭司此時淡然說道:“我們觀察這個世界,有些時候如果能夠隔着什麼進行觀察的話,會更加的直觀一些。”
【守夜人】嗤之以鼻,“我沒興趣和你在這裡討論人生的哲理……我說過,我只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對於你想要做什麼,用這裡做什麼……我一概沒有興趣。”
“奧托,第七王朝的君王。”大祭司此時想了想道:“我可以放你離開這個地方,不過我需要更多關於那件你一直找尋之物的情報。”
【守夜人】不禁冷笑道:“那些事情,你不是一早就已經從我的那些……那些複製品身上知道了嗎?”
大祭司搖搖頭:“它們的意志比我想象當中的頑強,一直堅守着這個秘密,我無法知道更多的事情。”
【守夜人】皺眉道,“這段時間以來……你是否一直將那些虛假的東西放出去,爲了尋找它……神燈?”
“不錯。”大祭司此時直言道:“但我並不是對那種可以讓你不死的力量感興趣,而是對那種可以幫人實現願望的力量感興趣……我需要它幫我做一些事情。”
【守夜人】卻搖了搖頭,“很可惜,像是你這種心中充斥着各種**的傢伙,神燈是不會迴應你的。”
大祭司卻道:“**是人類的天性,再純粹的人也終有一天會找到讓自己着魔的東西……比如你,第七王朝的君王,當你得到權力了之後,你便想要得到永生,得到了永生之後,你甚至想要一個陪伴你永生的愛人,之後呢?你依然還有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是嗎?我或許沒辦法讓神燈迴應我,但太陽之城內多的是那種思想單純的人……這些我所培養出來的種子當中,總能夠挑選出合格的作品,成爲神燈新的召喚者。奧托,我一直放任你在太陽之城內躲藏這麼久的時間,難道經過這些時間的觀察,你還看不出來太陽之城的居民,大都是心思純淨的嗎。”
【守夜人】沒有說話……沒有說話等同於是默認,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關於神燈的事情,你真的會放我離開?”
“奧托,我和你曾經有過一段旅程。”大祭司此時微笑道:“在開羅,我們相遇,爲了探索沙漠中的綠洲神廟,我們一同經歷了不少的困難,你應該知道我是很公平並且守信的人。”
【守夜人】冷笑道:“我還真是很後悔參加了這次的探索活動……當初更加不應該接受這份邀請的……這個地方,你到底經營了多長的時間?十年?二十年……還是數十年?恐怕還不止。”
【守夜人】奧托看着這個房間內的一切。
不論是金屬的牆壁,還是面前這塊巨大的強化玻璃,甚至還有大祭司身後的那些超時代的器材……這絕對並非短時間內可以創造出來的東西。
他甚至得出了一個結論,“或許……你其實也掌握了長生的方法,對嗎?”
大祭司……謝嘉圖教授鼓了幾下手掌,才緩緩說道:“我並沒有你想象中活得久……我出生在的時候,不列顛國與法蘭西的百年戰爭,也纔剛剛開始……”
百年站在,那也已經起碼是六百多年之前的時間……【守夜人】怔了怔,謝嘉圖教授居然是那個時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