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你知道的,以前高中的我沒有選擇,走上歧途也是被逼出來的,現在,我只想做一個好人!社團那一套,我不會再碰的。”沈毅語氣斬釘截鐵。
雲中雁神色慢慢冷了下來,她坐起身來,冷冷地注視着沈毅。
“啊~~~”
忽然,雲中雁大叫一聲,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落,還抓起一個水杯,砰的一聲,摔碎在地上,碎片亂飛。
然後,她像是發瘋了一樣喊了起來:
“沈毅,以前的你有多麼威風你知道嗎?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應的,你說過你天生就是混黑的天才,現在你跟我說,你想做一個好人?”
“開什麼玩笑,你想做一個好人,那你當初爲什麼帶我上了道?你知不知道,這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在等着你。”
“十年啊,你知道我一個弱女子,在爾虞我詐、崇尚力量的社團裡是怎麼過的嗎?”
“我每一秒鐘都在煎熬,生怕有人把我做了,這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十年來,我有多麼辛苦,我的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現在你跟我說你不玩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
雲中雁情緒激動,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句句深藏在內心裡的話,語氣之中,有一種撕心裂肺的傷心,聞者動容。
情緒激動到難以控制的時候,她還把保安室內的一些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發泄着自己的不滿。
“雁,別這樣!”
沈毅站起身,將雲中雁緊緊地抱在懷裡,由衷地說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早知道如此,當初我絕對不會把你拉進來的。”
雲中雁的痛苦,他非常理解,甚至可以說是切身體會。
因爲這十年來,他在戰場上也是如此,時時刻刻繃緊神經,生怕一睡着就會被敵人一槍爆頭,或者被同伴出賣。
在某一個意義上,混黑社團和上戰場差不多,爾虞我詐、風雲詭辯、殘酷無情,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稍有不慎就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於是,只能每時每刻都繃緊神經,小心翼翼,這樣才能生存下來。
別說雲中雁,這十年來,沈毅每天過着這種高壓力的生活,堅強如他都好幾次接近精神崩潰;
如果不是有師父每天都開導他,沈毅說不定早就崩潰了。
相比之下,雲中雁無疑更加痛苦,在一羣會吃人的黑社團裡,孤立無援,承受的壓力肯定比沈毅還大;沈毅甚至不敢想象,她究竟是怎麼度過這黑暗的十年。
“放開我,放開我~~”
雲中雁依舊很激動,用手捶打沈毅的胸膛、背部,到最後甚至張口咬住沈毅的肩膀。
然而,沈毅只是緊緊地抱着她,任由她去發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中雁鬆開嘴巴,抱着沈毅,深藏了十年的壓力、痛楚、思念如決了堤的湖水般將她淹沒。
“嗚~~”
雲中雁哇的一聲,淚如雨下,哭得梨花帶雨,無比悽慘。
“沈毅,你這十年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嗚嗚~~”
“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害怕一走出街道,就聽到你死亡的消息,嗚嗚嗚~~”
雲中雁一邊哭,一邊訴說着這十年的心事,此時的她,褪去了所有強勢,如同一個受了傷的少女,趴在戀人的懷抱裡,放肆痛哭,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沈毅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吧,哭出來就沒事。”
說話之時,沈毅擡頭看向窗外。
窗外,張敏的身影逐漸離去,顯然,剛纔她一直在外面偷聽,現在才離去。
不知爲何,看着那道身影,沈毅雖然抱着雲中雁,但依舊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裡空蕩蕩的。
卸去了混黑的強勢,卸去往日堅強冷酷的僞裝,雲中雁哭得稀里哇啦,決堤的淚水把沈毅的衣服都弄溼了。
積累了十年的負能量,在此一朝釋放。
大約三十分鐘之後,雲中雁才停止哭泣,這一陣發泄,她心裡好受多了,眼神也比之前清明瞭不少,整個人多出了一絲解脫的韻味,似乎輕鬆了不少。
“沈毅,我不管,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雲中雁擦了擦眼淚,用紅腫的雙眼,鄭重其事地看着沈毅,“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我一定會讓你出來搖旗,主持局面!”
“雁,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混社團再厲害再威風又如何,最後還會是一場空,沒有任何意義。英雄快活一陣子,不如平平淡淡地過一生啊。”沈毅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這十年來,他經歷過很多,也曾經暗殺過不少社團的老大,見識了很多強大社團老大的悲慘下場,衆叛親離、慘遭滅門、陷身囹圄、葬身大海、五馬分屍反正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他就是因爲看透了這種生活,才察覺到家庭的可貴,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在一起更加重要。
只是,雲中雁堅持了十年的夢想,有可能因爲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而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