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趕到機場的時候，距離林楓亭的飛機起飛還有不到四十分鐘。
他離開中洲的決定很突然，但李天瀾和東皇宮都已經不是以前，在吸收了輪迴宮的情報渠道之後，來的路上，李天瀾已經知道了他要離開中洲的原因。
下午的機場人聲鼎沸，熱熱鬧鬧，李天瀾一路進了貴賓區，在一個幽靜的咖啡館內看到了正喝着咖啡等飛機起飛的林楓亭。
林楓亭也看到了他，笑着揮了揮手。
李天瀾走過去坐下，順手接過了林楓亭遞過來的菜單，點了杯咖啡。
“臨時決定要走，急了點，所以麻煩你跑一趟，不然我其實是打算去療養院看看離兮的，她怎麼樣？”
林楓亭微笑着開口道，他的話語很客氣。
長輩之類的身份在兩人之間其實是有些模糊的，林楓亭性情謙和，對這種身份也不是很看重，事實上現在的東皇宮和李天瀾都可以說是黑暗世界的巔峰勢力和巔峰實力，這樣的人，再怎麼年輕，也需要尊重，起碼不能太過隨意了。
“還算不錯。”
李天瀾搖搖頭：“不過傷勢還是太重了些，需要很長時間修養，短期內不太可能會恢復戰鬥力。”
“也算不錯了。”
林楓亭有些感慨：“離兮啊...”
他搖了搖頭，兩人很多年前也算是朋友，如果沒有後來那麼多事情的話，現在他們的交情應該很好了。
林楓亭自嘲的笑了笑，突然道：“北疆的事情怎麼樣了？”
公開發生的事情很難會成爲真正的秘密。
北疆混亂髮生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中洲，繼而傳遍了整個世界，毫不誇張的說，無數的勢力都在關注着北疆的情況。
李天瀾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緩緩道：“江山插手了北疆軍團的事情，承諾了天文數字的撫卹，這次的事情，東皇宮算是被人給擺了一道，損失慘重。”
這是李天瀾的真實想法。
他對北疆的一切可以說是勢在必得，如果北疆的混亂今天沒有發生的話，那麼北海的決戰結束之後，李天瀾會在第一時間親手引爆這一切，並且將整個事情推向自己想要的局面。
整個北疆都是他構想的王朝版圖的重要部分。
廣闊的面積意味着大量的秘密基地，彪悍的民風代表着源源不斷的戰鬥人員，北疆極爲豐厚的礦產資源都可以變成慢慢開發的經濟資源，位居中洲首位的耕種面積意味着李天瀾完全可以憑藉北疆解決天南耕種面積不足的問題，從而着重發展第三產業，東皇宮有了盛世基金的加入，短時間內已經沒有什麼短板，但如果將發展計劃規劃到上百年甚至數百年，北疆無疑是天南最好的基地。
數千億的撫卹雖然驚世駭俗，但如果這筆錢是用來買下北疆，那絕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卻因爲時間問題被擺了一道，江山捷足先登拿下北疆。
這簡直就是從李天瀾心口挖了一塊肉下來，說一句損失慘重毫不爲過。
“江山啊...”
林楓亭有些詫異，又有些釋然：“如果是他出手的話，確實要比你方便多了，不，是方便太多了。”
身爲在北疆根深蒂固的老議長，江山在這次的事件中完全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李天瀾需要一些時間來秘密運作的東西對江山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那些甚至本來就是他已經擁有的東西，名正言順。
李天瀾在北疆的問題上或許要考慮怎麼做。
江山直接跳過了這一步，他只需要考慮做到什麼程度。
毫無疑問，無論做到什麼程度，他都是可以做到的，今天在會議室裡通過屏幕看到的一幕幕都可以充分證明他對北疆的掌控力度。
東皇宮可以跟任何人競爭北疆，但唯獨江山不行，一點勝算都沒有。
“不過爲什麼會是江山？”
林楓亭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
李天瀾沒有說話，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問題。
“北疆...如今整個中洲，能跟你爭北疆的只有兩個勢力，第一自然是議會，第二就是北海王氏，議會有競爭的理由，但不會選擇用這種製造混亂的方式，北海有可能用這種方式，也拿的出這筆錢，但他們現在沒理由跟你競爭。”
林楓亭沉吟着，若有所思道：“還能有誰？”
“也許是境外勢力也說不定，黑暗世界什麼時候平靜過？”
李天瀾搖了搖頭。
“那他們就是找死了。”
林楓亭笑了笑：“我估計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單純的境外勢力想要拿下北疆，等於是跟中洲開戰，就算前期讓江山搶先一步，後續他們也沒有能贏的可能性，就算這所謂的境外勢力不清楚，江山總是不傻的，不至於跟他們合作。”
“敢拿北疆，說明他們準備的已經很充分了，撫卹金到位，人心所向，到時候他們肯定會露面，具體是什麼人，到時候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有其他事情，我到是有興趣查一查北疆背後到底是誰。”
林楓亭輕聲道。
李天瀾眯了眯眼睛，問道：“南美情況怎麼樣？”
一天之前，多家國際傭兵衝擊了林族南美分支的一家秘密基地，傷亡雖然不大，但卻丟失了不少資料，那些資料不能算是絕密，但也不是能夠被人輕易知道的東西。
從這次行動中可以看出傭兵們非常剋制，幾乎沒有殺人，挑選的基地也並不是太重要的地點，拿的也不是太重要的資料，明顯有所顧忌，但這樣的態度同樣可以說是一種警告，背後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南美蔣氏的影子，林族如果不做出正確迴應的話，那麼接下來對方的動作無疑會變得更加激烈。
南美分支第一時間向林族本部求援。
消息到了秦微白那邊，隨後被秦微白轉交給了林楓亭。
林楓亭決定親自出面。
林族在整個南美有十二個分支，規模不等，但結合起來勢力極大，這次被襲擊的分支總部位於德倫威雅，是林族在南美最大的一個分支，綜合實力即便是在整個南美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流，分支族長跟林楓亭的血緣很近，雙方的私交極好，而且面對南美蔣氏這樣的對手，目前只有林楓亭過去才能鎮得住場面。
世界各地的無數分支支持着林族本部的忘憂山莊，而本部則居中協調各大分支的勢力多贏發展，必要時提供武力，技術，金錢，人脈方面的支持。
這是林族生存的根本模式，也是林楓亭最重要的責任，他不可能不去。
“好也不好。”
林楓亭淡然道：“蔣國儲是有顧忌的，沒怎麼殺人，但他也不可能這麼拖着，小白告訴過我，南美蔣氏參與了北海決戰，這次他們在南美出手，就是逼我過去，我去了南美，就沒法幫你和北海王氏，對方這是陽謀，不想與我爲敵，乾脆先在南美產生一些衝突，我去了，這次衝突就是小衝突，我不去，這次的衝突就是大沖突了。”
林楓亭的聲音有些冰冷：“前段時間南美蔣氏蠢蠢欲動的時候，小白讓騎士去了一趟南美，當面警告了蔣國儲，當時蔣國儲的態度還過得去，消停了不少，這次我到是想看看，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敢動林族的人。”
“需要幫忙的話儘管說，嗯，無情現在在北疆...”
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有些自嘲。
無情確實是殺光了北疆軍團的所有高層穩住了局勢，可現在哪裡還會有人感謝他？
他讓無情出手殺人，看起來倒像是爲了江山接盤北疆做的準備，就算他現在強行出錢結果那筆撫卹金額，北疆的人也會認爲這是江山運作的。
內心的不甘再一次涌出來。
他入世以來也有過很悽慘的時候，但卻從來沒有失敗過，因此這樣的滋味他格外不適應，狠狠搖了搖頭，他將內心的情緒壓制下去，緩緩道：“無情可以走一趟南美，它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林叔叔你手持無情，滅掉整個南美蔣氏都夠了。”
“我是去解決問題的，不是去殺人的。”
林楓亭哭笑不得：“你殺心太重了，從現實角度考慮，突然滅了南美蔣氏，對南美的林族分支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不需要無情。”
李天瀾點點頭，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楓亭。
他其實有些弄不清楚這次見面的意義，但無論如何，只是說單純的告別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林楓亭離開中洲，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了，但此時卻特意約自己見面，怎麼可能沒有正事？
李天瀾不知道有什麼正事，但想來想去，林楓亭需要幫助這種最不可能的事情卻成了唯一的可能。
提議讓無情去南美是李天瀾此時能拿出來的最強勢的幫助，甚至比他自己出馬都有用，林楓亭不需要，那麼這次見面時要幹什麼？
“我今天來，就是想要跟你談談無情。”
林楓亭輕聲道。
“您說。”
李天瀾保持着安靜，點了點頭。
林楓亭沉默了下，似乎在考慮措辭，過了一會，才慢吞吞的開口道：“無情的性質，你應該有所瞭解吧？”
“兇兵？”
李天瀾皺了皺眉。
“可以這麼說，但最準確的說法不是這樣的。”
“無情的性質不是兇兵，確切地說，兇兵的性質，是無情。”
林楓亭將面前一個裝着資料的文件夾推到了李天瀾面前。
李天瀾沉吟了下，靜靜道：“李狂徒曾經告訴過我，無情是人皇。”
“對也不對。”
林楓亭緩緩道：“無情是多把兇兵的整體，不是結合，它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整體。”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我們現在所熟知的十二兇兵之外，還有很多把兇兵，組成了現在的無情？”
林楓亭微微一滯。
他自然知道無情的來歷，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天瀾解釋。
東城皇圖沒辦法解釋，無情也很難解釋。
可聯想到北海的決戰，無情的問題又必須說清楚。
他沉默了一會，索性直接繞開了無情的來歷問題，微笑道：“先看看資料，我從林族的資料庫裡複製出來的。”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隨手將文件夾打開。
整整齊齊的資料被他抽了出來。
資料的第一頁簡簡單單的寫着一行字，像是對這份資料的簡介。
兇兵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