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澤園內,所有被留在現場的客人們,正心思各異的計算着謝天華這位重要人物的死,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損失或者好處。
在場如此衆多的所謂親朋好友,似乎連一個爲謝天華的死而掉眼淚的都沒有。
這也是上流社會的一種悲哀。過度的追求物質與權力,卻缺失了人性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偌大的豐澤園,此時顯得格外安靜。沒有人敢高聲談論,即便是私下交流,也是儘量的控制着音量和交流的對象。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絕不會在此時上前攀談。
秦家的人認爲殺人兇手還躲在人羣中,那麼這些客人們自然不敢亂攀交情,萬一攀上了那個隱藏的殺手,搞不好自己也會受到牽連。秦家的怒火,可不是一般的勢力能抵抗得了的。
甚至於,一些平日裡熟識的朋友,也在互相猜忌對方會不是會那個隱藏在人羣中的狡猾殺手。
“我不過是上個洗手間而已,難不成就能做出這麼一件轟動燕京的大事?”凌雲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秦俊那一雙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彷如能洞穿世界萬物一般,讓所有的陰謀詭計在其面前無所遁形。看得凌雲心中驚跳連連。
難道被他看出了點什麼?
“哈哈,這麼緊張幹什麼?和你開個玩笑。”秦俊哈哈一笑,遞給凌雲一杯紅酒。
“這種玩笑可不好玩。”凌雲接過紅酒,認真道。
“好吧。不過,你身上的確是有一種血腥味。”秦俊晃了晃酒杯,抽了兩下鼻子,繼續說道:”這種血腥味從晚上見到你那會,我就聞到了。你是外科醫生嘛,經常給人做手術,切一切皮肉,割一割骨頭什麼的,難免會沾上人的血腥味。”
“我下午五點,剛從手術室出來。”凌雲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就難怪了嘛。”秦俊聳了聳肩膀。
“真的有血腥味嗎?爲什麼我聞不到?你唬人的吧。”凌雲低頭嗅了嗅,不由皺眉道。
“我都說了,我的嗅覺比一般人更加靈敏一些。”秦俊笑道。
這時,門口傳來幾陣急促的警報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警察來了。
約摸有七八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帶着警犬和工具箱在一名保安的帶領下,來到了兇殺現場的客房門口。
簡單的交流之後,這些警察分成兩組,一組人去了機房,還有一組則是帶上手套和口罩之後,鑽進了客房裡面。
“看到了嗎?剛纔第一個帶手套和口罩的警察,是個法醫。”凌雲小聲的在秦俊耳邊說道。
“這你也看的出來?”秦俊訝異道。
“嗯。實際上,在醫生的工作中,帶手術用手套和口罩的手法和姿勢也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方纔那位警察戴手套的手法就非常標準,其中一些注意事項,普通的警察絕對不知道,所以我斷定那人是一位非常專業的法醫。”凌雲肯定的說道。
“反正我是看不出來。”秦俊恍然道。
凌雲突然嘆了口氣,說道:“我的碩士研究生專業就是法醫學,本來我是想當一名法醫的,後來,讀博士時又換了專業的方向。”
“爲什麼呢?因爲法醫要經常面對屍體嗎?”秦俊好奇的問道。
“也算一部分的原因吧,更多的是我自身的原因。”凌雲的語氣中透着一股無奈的嘆息。
“你現在也挺好的啊。做一名專業的外科醫師,治病救人,受人尊敬,這麼年輕就是副主任醫師了,再過幾年,就是主任醫師,緊接着就能登上院長大位了。”秦俊安慰道。
凌雲卻搖了搖頭,說道:“主任和院長,更側重於管理。我的志向,還是寧願在學術和實踐上。”
“那說明你是一個非常有醫德的好醫師。”秦俊讚許道。
“也許吧。被我救活的人都是這麼認爲,但死在我手裡的人卻不這麼認爲。”凌雲有些悵然。
“生死有命吧。現在的醫學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包治百病。只要你盡力了,就問心無愧。”秦俊輕輕的碰了碰凌雲手裡的酒杯。
“哈!沒想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凌雲晃了晃酒杯,輕抿一口道。
“是嘛!慢慢的接觸,你會發現我更多的閃光點。”秦俊自戀道。
“打住!又來!”凌雲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秦俊悻悻的閉上了嘴。
“對了。秦俊,問你一個問題。”兩人沉悶了一會,凌雲率先開口道。
“說!”
“你對朋友這個詞兒,怎麼理解!”凌雲大有深意的看着秦俊。
“我朋友不多,但每一個都是值得信賴的人。”秦俊毫不猶豫的說道。
“信賴。”凌雲頓了頓,感嘆道:“是啊!沒有信賴,也就做了不朋友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秦俊不解道。
“就問問。在你的理解中,我倆算是朋友嗎?”凌雲真正的問道,一雙迷人的眸子緊緊的盯着秦俊。
“算啊,不然我大老遠的陪你來參加這個宴會幹什麼?還真是爲了蹭飯啊。”秦俊一本正經的說道。
秦俊想了想,現在這個嚴肅的氣氛,他還真不好意思說是爲了泡妞而來。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對秦俊的回答,凌雲還算比較滿意。
“說!”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利用你甚至害你,你還會願意和我做朋友嗎?”凌雲一臉認真的問道。
“這是什麼問題?如果你要這樣做的話,當初也就不會救我了嘛。”秦俊有些納悶道。
“你只需要回答,會,還是不會。”凌雲表情嚴肅道。
秦俊狐疑的看着凌雲,半天癟了一句:“看心情!”
凌雲差點一頭翻倒在地上。
“你今晚好奇怪啊,盡問些亂七八糟奇怪問題。是有什麼事嗎?”秦俊敏感的問道。
“可能是這幾天連續加班做手術,大腦休息不夠,愛胡思亂想吧。”凌雲搖了搖頭。
秦俊正欲追問,這時,凌雲手提包裡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醫院打來的。”凌雲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拿着手機,緩步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沒過幾秒鐘,一直塞在左秦俊耳的隱形耳麥中突然傳來一聲“滴”的聲音。
強森的聲音隨後在耳麥中響起。
“隊長......你快來一下醫院,張月小姐好像出了點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