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蠻人族
當信王趙榛談論到牛瑞東和馬雲瑞等人時，他看了門外一眼，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依靠不確定的因素，因此我需要他們整隊放棄原定計劃，到這裡來與我匯合。他們沒有編制，也不算是正規信王軍。就算間諜查起來也不好弄清楚，所以，他們可以成爲我們最爲有力的援軍。而且，他們的家人都在信王軍佔領區，不怕他們反水。雖然他們的戰鬥力不是太強，也不錯了。”
吉倩倩打開信箋，讀了一眼內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想了一下，忽然擡起頭問道：“少數民族的蠻族那些人，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們？”
這也是信王趙榛一直以來考慮的問題，他看得出來，那些蠻人願意追隨他，不過礙於身份低下不敢開口而已。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一點，蠻族部落人口有三百多，因爲他們天生的體質以及在環境惡劣的森林之中生存的緣故，這些人中一大半都是擁有武功高強的實力。
排出其他因素不說，這些人也算是一支有力的助力。因此他思索了一下，說道：“這裡的人一時之間不見得能接受蠻族少數名族的人，”他說道：“唯一的辦法是讓他們暫時回部落。等到我辦完事情之後，找到大多數少數民族人聚集的那個地方，正好需要大量親近我軍的人，就把他們遷移過去。”
“那個地方？什麼地方？”少女吉倩倩一愣。
“一個衆多少數民族的聚集地，很快你們就會明白的。”信王趙榛用手指點點桌面，說道：“對了，那些森林中的蠻人是怎麼一回事。我還沒問過你，吉倩倩。”
“那只是一個巧合。”吉倩倩答道：“我鼓動少數民族的村民時並沒料到他們會來。不過我想······”
他擡起頭，看着信王趙榛。說道：“恐怕他們是來找白月的。”
“白月？”信王趙榛微微一皺眉。
正當信王趙榛開口提到白月時，房間的門忽然毫無徵兆地被推開了。年輕的王爺口中一停，心裡微微有些惱火是誰那麼沒有禮貌。
他回過頭，眼中映入門外的三張臉，其中獨特的一張臉面先映入了信王趙榛的眼中，那個人黝黑的皮膚下的面孔有着岩石一樣的棱角，發白的眉毛下眼眶深陷，眼睛裡卻是精光四射。半長的髮辮耷拉在腦後，落在一件虎皮大衣上。“這位師傅，殿下有事正忙，這個時候你們不能進。”
門口成爲信王手下的侍衛戰士地江湖劍客，被逼得一直退入屋內。他被三人強行推進屋子裡面，進入屋子裡面後，戰士口中的話戛然而止。他回過頭一臉無奈地看着年輕的信王，說道:“殿下，屬下失職，但是他們……”
信王趙榛向他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然後他擡起頭看着對方，高大的蠻人如傳說中的野人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他認出這個森林中的蠻人叫做魯奎，是住在北面森林中的蠻人頭領之一，他身後的兩個人都是森林中蠻人的年輕一代高手。
這個時候，住在山林中的少數民族，除了瑤族、苗族、白族等比較大的部族人外，其他南方少數民族人還沒有很詳細的劃分，一般都是被統稱爲蠻族人。
江湖劍手戰士退出去時，隨手關上了門，房間內隨之靜了下來。
魯奎以特有的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神打量着屋內的陳設，因爲一夜的戰鬥纔剛剛過去，房間還來不及重新佈置，因此維持着原有的、受莫統領所青睞的偏暗偏紅的風格，只是厚厚的地毯上彷彿有某種刺鼻的味道讓這位蠻族頭領魯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等到衛兵離開，吉倩倩終於有些生氣地站了起來。她皺着眉頭說道:“你們來有什麼事情？”雖然身材嬌小，年齡也小，但她還是毫不示弱地看着對方質問道：“這裡是信王的府邸，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隨意闖進來？幸虧信王千歲寬宏大量，要是別的王爺權貴，這個時候早就把你們拿下了。”
信王趙榛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些整天與野獸爲伍的傢伙果然不懂得怎麼在大宋禮儀的世界裡與人打交道。不過他阻止了吉倩倩，因爲他看到了三個蠻人身後的白月。白月躲在三位像是熊一樣高大的的蠻人背後，對他靦腆地一笑。信王趙榛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於是他開口道：“多餘的閒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已經可以確認這些蠻人是爲了白月而來。森林中的蠻人是一支特殊的勢力，他們不同於那些少數民族的部落村子，與漢人互相來往貿易。他們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森林中出了什麼事。只是什麼事情，纔會和白月這樣一個不諸世事的小女孩有關呢？
“信王殿下。”蠻人族首領生硬地說道:“我們是來帶走白月的。”
信王趙榛並不驚訝，他早就猜到了。“什麼意思？”他一邊問，一邊去看白月。但小女孩避開他的眼神，低頭點了點頭，這讓他感到一絲蹊蹺。
信王趙榛看着三個蠻人說道:“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總是要說清楚吧？”
“是這樣的信王大人。”一直站在魯奎身後的年輕蠻人見機插口進來道:“我們雖然徵求了白月小姐與其父親，還有他們村村長的意見，但是白月小姐還是堅持要得到大人的同意纔會離開。”
“是這樣麼？”信王趙榛低下頭看着白月。
“是這樣的。”白月小聲答道：“趙榛哥哥。”
年輕的信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魯奎一行人。他思索了一下，愈加感到蹊蹺。“所以，請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乾脆皺皺眉頭開口問道：“不妨直說出來。”
“白月小姐要求我們與你結盟，信王殿下。”魯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銳利之目光一成不變，彷彿在打量漢人陳腐的士紳豪族一樣。他開口道：“因爲據說你爲了救他，惹上了麻煩。”魯奎用生硬的漢語一字一頓的頗有力地說道:“我們考慮了一下，不是不可接受，不過有幾個條件。”
“等等。”信王趙榛皺了下眉，他一揮手打斷對方的話道：“我對販賣人口沒任何興趣，你們最好從頭到尾向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件事。”
房間中一靜，引得一旁的吉倩倩與崔虎都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三個蠻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魯奎纔開口道：“好吧，信王千歲。這件事要從我們三人這一次離開森林聚集地的原因說起。這次我們出來，是因爲我們巫師的預言。”信王趙榛聽到這裡眉尖微微一挑，但卻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
蠻人首領魯奎繼續說道：“巫師在預言中提及，有一個我族聖女將繼承神的意志，將誕生在這片土地上。”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而我們認爲這個小女孩，就是白月。”
“巫師預言？”信王趙榛輕輕的應了一聲，在這個世界中，雖然沒有什麼神，但因爲迷信，預言一樣擁有影響人們的意志。當這個意志要插手人的歷史時，一個神諭或是預言就會被降下，這就是所謂的預言。當然，其中可能有些未知的，無法解釋地事情發生，但特種兵趙榛沒有見過，所以，他不信。信王趙榛看了白月一眼，首先想到了這些事情。
說實話，這個消息讓他有些意外，如果白月是應命而生的話，那他豈非可以指揮蠻人軍爲他作戰？信王趙榛進而聯想到莫統領針對白月的舉動，而說不定金國軍隊從這個消息之中得到了什麼啓示。再進一步說，說不定莫統領與那些金人之間的聯繫並不僅僅是互相利用那麼簡單。從這看來，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金人對漢人的懼怕是因爲漢人人多，還有漢人的文明與技術。但真正意義上說，在沒有強將的情況下，金人是不怕漢人軍隊的。而對於一些野蠻的少數名族，金人卻情有獨鍾的喜歡收買。其實，在那個時代，越野蠻的種族戰鬥力越強。這也是因爲山林中惡劣的自然環境造成的。所以，野蠻的女真人對於增加一支南方蠻人軍還是很有興趣的。
“你們如何確定，你們巫師的神諭中提到的人就是白月？”信王趙榛問道。
“王爺，我們自有確認的手段。”他們中的那個左面地年輕蠻人答道。
“你是說她是你們林中部落的聖女？”信王趙榛好不容易纔使自己平靜下來，他點點頭說道:“忘了正式自我介紹，我是當今萬歲的十八弟，信王。事實上，我從學於師以來學過不少東西，而關於林中聖女的傳說也是在那個時候聽來的……”
信王趙榛半真半假地老生常談的將謊話扯完，三個蠻人族的戰士聽完後並未表示異議，反而有一種恍然的味道。
宮廷老師們博學廣聞，到成了信王趙榛掩飾自己所學所知的最佳藉口，再說反正是沒有人能拆穿這個謊言的。
信王趙榛卻搖了搖頭說道：“既然白月將這件事的決定權全權交給我，那麼你們不能說服我，就休想帶他離開這個領地半步。”
他看到蠻人族首領魯奎眉毛一揚想要開口，卻生生打斷對方道：“多餘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我對你們蠻人族的瞭解不比你們對自己的瞭解少多少。”信王趙榛冷冷地說道。“無論是潛行術還是林蹤術，無論那一種我都有辦法把你們抓出來，你們大可以試一試。”
蠻人族首領魯奎在聽到信王趙榛說出那兩種蠻人擁有的技術時，就放棄了強行帶走白月的打算。漢人對於叢林中的蠻人族的瞭解非常淺薄，但面前這個信王趙榛顯然例外。信王趙榛擁有最爲強大的情報網，自然知道這一支蠻人族羣的實力。而且，這羣蠻人族羣也並不是與世隔絕的。
猶豫着，蠻人族首領魯奎知道對方一口叫出他的想法，想必不是空言恫嚇。他猶豫了一下，答道：“那麼千歲你的意思是什麼？我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認爲你應該可以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我部祖先的名義發誓——我們無心傷害白月小姐，而是帶他去完成成爲蠻人族的必要儀式成爲尊貴的聖女而已。”
“你們不想避免漢人權貴或私軍的騷擾？我可是聽說很多權貴都對買賣你們的族人很感興趣，他們花大價錢賣你們當奴隸。”信王趙榛說道。
三個蠻人族都是一窒。
“你到底想說什麼，信王千歲？”蠻人族首領魯奎身後那個年輕人一直躍躍欲試，此刻終於開口了。
“我們當然想要避免受到侵擾，這是我們在森林之中生活的保障。蠻人族一直喜歡和平，何況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所遵守的部族規矩。”他說道：“可恕我直言。信王千歲大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信王趙榛答道：“我可以保護你們，哦，我明白了，大約你們有一個誤區。事實上我說的保護你們，並不是以我再這裡的勢力。我想你們應該知道信王軍吧，我有保護你們的這個能力。”
信王趙榛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他整個人向後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露出好玩的神色，雙手食指交叉答道：“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
“交易？你難道要我們的草藥和動物皮毛還有毒藥麼？你要做什麼交易？”蠻人族首領魯奎有些疑惑的說道。
“幫我一次，我爲你們的將來提供保護——！”信王趙榛一字一頓地答道。
“因此你就可以暫時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成爲石門城周圍天然的統治者？”蠻人族首領魯奎看了這個信王趙榛一眼，第一次意識到對方真正的想法。
他說道：“其實這個提議未嘗不可，我們蠻人族對於權力沒有任何欲·望，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道：“我還是要說一遍，我們的約定是在平等的基礎上，我們不受你的控制和限制自由。”
信王趙榛搖搖頭，說道：“好吧，換一個說法罷，我不要你們幫我發動進攻。”他說道：“我要你們深入森林之北去幫我找到通往金陵的小路，我知道你們爲了賺錢，常年往返於金陵等大城市，肯定也會躲避一些關卡守衛的勒索而走小道。”
“金陵？小路？”蠻人族首領魯奎疑惑的想着信王趙榛的話。他身邊的年輕人忽然小聲說道：“首領，上次我們發現的那個小路？”
蠻人族首領魯奎忽然反應過來，他擡起頭盯着信王趙榛，問道：“你確定我們告訴你那條小路，你就保護我們麼？可是這兩件事情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相關的事物。”
信王趙榛聽了，笑着道：“你們只給我指明如何能避開關卡軍隊走的小道就成。我要去金陵辦事，而一路上已經被宋軍設了關卡，整個金陵周圍包括水路，都被嚴密的控制了起來。所以，我需要你們這些地頭蛇的幫助。”
聽到什麼“地頭蛇”的名詞，蠻人族長老怔了一下，但他終究還是反應了過來，然後點了點頭。
“那就沒錯了，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那條小路。”信王趙榛一臉認真的說道。
蠻人族首領魯奎爲他的認真的所感染，也禁不住嚴肅起來說道：“差不多是三年之前，我們向金陵城販賣熊皮、虎皮、狐皮和鹿皮的時候，被那些漢人官兵嚴加搜查勒索。最後我們起了衝突，殺了幾個漢人兵，最後無奈翻山走小路纔到了金陵。”
“現在還能確認方向嗎？”信王趙榛一臉希冀的說道。“不好說。”蠻人族首領魯奎搖搖頭，說道：“事實上那一次發現那個小路也是意外，當時我們沿着山脈深入，是爲了躲避那些官兵。而現在如果要找到那個地方，恐怕要重新派出人馬去確認才行，不過有了大概的方向，這用不了多少時間。”他擡起頭，說道“大人要一同前往？”
信王趙榛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現在沒這個時間，”他說道：“這筆交易這麼完成，你們遣人去找到這個地方，一旦有確切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他看着三個蠻人族。這筆交易事實上是對他單方面有利，不過信王趙榛知道蠻人族們從不這麼考慮，這些生活在森林之中的傢伙對於名利視如無物，和他們打交道，就得摸清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才行。
而保護他們的權力，讓他們不受漢人的歧視和騷擾，對於這些蠻人族來說就是一個不能拒絕的誘惑。
蠻人族首領魯奎與他背後的兩個蠻人族年輕人互相點了點頭，在他們看來，信王趙榛的提議對他們來說同樣百利而無一害。不過吉倩倩一直在一邊聽着他們對話，之前的情形讓他很難插上口。不過這會兒他終於找到了說話的餘地，等到蠻人族首領魯奎應下信王趙榛的提議，他就立刻開口道：“你們帶走了白月，可是他在村子裡面的親人現在都在石門莫統領的領土之內。而張俊將軍的報復隨時都可能降臨此地，你們沒有考慮過這一點麼？”
蠻人族首領魯奎看了這位吉倩倩一眼，對方的危言聳聽讓他皺了皺眉頭。他說道：“你放心，信王千歲。等我回到蠻人族部落聯盟裡，你們會得到我們所有蠻人族一方的援助，不過就像之前我們說過的，我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