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車轟隆隆的馳進了馬前峽。
最前面的是一輛大卡車,車上是幾名年輕的男子拿着槍戰戰兢兢緊張兮兮的望着四周,很有一種風聲鶴唳之感。
而寧毅大馬金刀的站在靠近車頭的地方,身前架着那支輕機槍,這是這隻車隊中的唯一種火力了;他眯縫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樣,但實際上,他正全力催動着催心勁,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情況。
在這險象環生之地,他必須加倍小心,稍不留神,就可能造成大量的傷亡,所以他不得不時刻都繃緊了神經。
中間就是那輛囚車,孩子們按照寧毅的要求,都或躺或臥的在車廂板上,一來可以保存體力,二來也可以減小目標,如果遇到重機槍橫掃,孩子們至少有很大的機會活下來,而不是被瞬間打成了篩子。
後方便是坐着三十多名男女老少的流民,王胖子當仁不讓大馬金刀的站在輕機槍前,一頭熱汗的樣子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般,他這是被身後的這些流民給嚇的,沒辦法,無論誰要是被一羣拿着上了膛的槍的傢伙圍在身邊,而且槍口總是不自覺的瞄向自己的時候,估計也不會比他好受多少。
他一次一次的提醒那羣峽谷裡飛起一隻驚鳥,都嚇的尖叫着向自己身上靠的傢伙別將槍口對準自己,可這些流民卻總是記不住,只將王胖子氣的鼻歪嘴斜,暗道特麼的,早知道就跟寧毅那混蛋換,寧願被埋伏在這峽谷裡的特拉兵打了黑槍,他也不願意被身邊的這羣流民不小心一樓摟火給射成了篩子。
雖然同樣都是死,但這樣死,卻十分的窩囊。
馬前峽中的路凹凸不平,而且蜿蜒曲折,十分難行,車輛的速度絕不會超過每小時五公里,幾乎一致都是在以最低的時速前行着。
遠遠的,數十名身穿迷彩服的特拉兵隱蔽在稍顯平緩的崖上,其中一名軍官正拿着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緩緩弛來的車隊,嘴角浮現出了猙獰的冷笑。
山谷外發生的一切,他們早已得知了情況,一想到要是那膽敢殺死少帥的傢伙在這裡被自己殺了,那軍官就激動的渾身發抖,他的長官,也就是那被寧毅一槍爆頭的指揮官的哥哥,只因爲提出了一個讓裘笑天大肆報復的理由,就連升幾級當上了先鋒將軍,要是自己提着那混蛋的腦袋去見統帥,豈不是前途無量,甚至是直接被任命爲統帥的接班人,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自己能夠成爲特拉的接班人,到時候,權勢,金錢,女人,所有的一切,還不是任自己挑?
一想到這些,這軍官便忍不住渾身燥熱,暗自咬牙,自己一定要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長官,目標已經進入了射程,是否開槍?”
不遠處的狙擊手瞄準了車隊裡的一個目標,冷聲問道,峽谷裡的風速,光線,現在都是遠距離狙殺的最好時機,雖然現在的距離稍顯遙遠,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一槍將目標人物的腦袋射爆。
“再等等
!”
那軍官毫不猶豫的說道:“現在的距離太遠,成功率不會太高,別忘了,那傢伙的身手,可是高的可怕,要麼不開槍,要開槍,就要他立刻就死,否則後患無窮!”
“明白,長官!”
狙擊手應了一聲,一邊調整着瞄準鏡一邊冷笑,他很喜歡看着瞄準鏡裡的目標,看着目標們對未知的危險茫然無知的樣子,而下一秒,他們就被自己的一顆子彈送去見了閻王。
所以,他一點都不着急,甚至還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就像是看着一隻弱小的螞蟻,永遠不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一腳將之碾成碎片,死的不明不白。
山谷外,一羣額頭上血肉模糊的特拉兵一邊用步話機試圖聯繫總部,一邊垂頭喪氣的向前走着,指揮官死了,而他們雖然僥倖不死,卻被繳了械,就這樣回去,估計沒有人能夠落得着好。
槍,就是軍人的命,是他們的尊嚴,沒了槍的軍人,和一羣死老百姓,又有什麼分別?說話都挺不直腰桿!
槍在人在,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的。
而現在,他們不但死了指揮官,而且一百多人被一個人繳了械,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更別說回到總部,等待他們的將是嚴酷的軍法制裁,一想到這些,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在開始盤算,要不要乖乖的回去接受懲罰,還是直接開小差,混入流民的隊伍當逃兵算了?
就在他們這麼想的時候,前方忽然響起了隆隆的車聲,煙塵遮天蔽日,長長的車隊轟隆隆的馳了過來。
車上,是無數密密麻麻的特拉精銳部隊,他們得到了那些隱藏在山谷中的特拉兵傳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支援,卻和這些潰散的特拉兵碰了個正着。
滿臉橫肉的特拉團長賀方,一聽劉通的弟弟死了,氣的頓時暴跳如雷,一揮手就要將這一百多名特拉潰兵就地正法,因爲他知道,劉通現在是裘笑天跟前的大紅人,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的地盤上,那肯定會給自己小鞋穿。
看着無數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自己,這羣潰兵只嚇的哭爹喊娘,哀嚎整天,又有不少人開始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額頭上傷上加傷,血流如注。
“團長,你彆着急!”
尖嘴猴腮的團副忙拉住了賀方,壓低聲音道:“這些人,殺了也是殺了,不如給他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那刺客生猛的緊,讓這些混蛋打打前哨也是不錯的,至少可以減少我們的人的傷亡!”
賀方這才消了口氣,讓部下勻出了一些武器給這羣潰兵,寒聲道:“要不是團副給你們這羣膽小鬼求饒,老子現在就崩了你們,現在給你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去給我將那羣該死的流民和那刺客的腦袋拿回來,誰要是敢後退一步,就別怪老子辣手無情!”
那羣潰兵們千恩萬謝,心頭卻在不住的發苦,他們誰又不知道,這分明是要自己這些人做馬前卒,可是即便知道又如何?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
會。
“團長,這次只要你能拿刺客的人頭回去見統帥,下一個先鋒將軍,說不定就是團長你了啊!”
團副猛拍馬屁道:“但願團副你高升之後,千萬莫要忘記咋們這麼多年並肩作戰的情誼,多多提攜一下小弟我……”
“哈哈哈,咋們倆什麼關係,沒說的,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你了你的一碗湯喝!”
賀方哈哈怪笑,豪氣干雲的說道,那得意的模樣,似乎是他已經接過了裘笑天的衣鉢了一般。
馬前渡外,就是水流湍急的天馬江,江水洶涌猶如千萬頭狂奔的駿馬一般,什麼東西掉到了水裡,打一個轉兒就沒有了影子,加上馬前峽,此處幾乎是特拉國的一道天然屏障。
“楊隊長,咋們到這天馬江邊已經好幾天了,一直這麼幹等着,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在天馬江對面那遮天蔽日的山林中,兩百名僞裝成流民的特拉武裝力量隱藏在其中,幾天來一直都沒有動靜,就連副隊長任海方,都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了。
“這次是拼命的活,送死急什麼?”
隊長楊全林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拿着望遠鏡觀察着對面馬前渡的情況,一邊問:“渡河的船隻和船工都找好了嗎?記住了,一定要好手,要不然,咋們一下了水,就是那些該死的政府軍的活靶子!”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任海方到,他看着眼前的楊全林,這個岩石般堅硬的漢子,心中總會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這可是康諾軍中的一員猛將,打過的硬仗無數,真正是從刀山火海里闖過來的人。
他知道,除了楊全林,他自己,甚至是他們手下這兩百人,都是個頂個的硬漢子,但他們這些人,和這隊長相比,卻稚嫩的像是剛剛上戰場的菜鳥一般。
楊全林一直在舉着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馬前渡的動靜,幾乎是一動不動,像是和周圍的山林,岩石都融爲了一體。
“該死的劉通,別讓老子看到他,不然活剝了他的皮!”
“這個狗孃養的雜碎,簡直毫無人性!”
耳邊不時傳來了手下的弟兄們悲憤的罵聲,任海方看了看他們,卻沒有說話,劉通這陣子,爲了逼康諾武裝出來正面決戰,已經屠滅了十來個不願意逃難的康諾村子,殘忍的殺害了近千名康諾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將那劉通恨透了,恨不得將之活活咬死。
他們這支隊伍,是一支敢死隊,活着回去的機會極其渺茫,這些人雖然都是康諾武裝中的精銳,但他們中的很多人,都還是有些怕死的。
不過,自從他們路過了一個被屠殺一空的村莊,楊全林專門派那些有些打退堂鼓的敢死隊員去替被屠殺的老百姓埋屍體,自從看過哪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被殘忍殺害的現場之後,那些原本有些打退堂鼓的傢伙,反而成爲了戰意最高漲的人,他們看着對面駐守馬前渡的特拉兵,恨不得現在立即就衝上去和對方拼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