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道元大師

十丈的距離,眨眼就過了。康龍感覺丹田中的勁氣已經運轉至極限,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下墜去。

康龍雖驚不亂,苦笑一下,只能眼看墜到谷地時,再踏在下面的樹冠之上,由谷底一路飛騰至那片山崖,再設法抵達萬聖洞了。

就在他無可奈何的作此打算時,怪異的事情卻陡然發生。康龍只覺得腳下傳來一股託力,這股託力雖小,可卻恰恰能夠在他下墜時,助他緩上一緩,再次運使玄功勁氣飛騰而去。就像他先前在大江之上,藉助於江面一樣。江水水面的託力有限,但也足夠他借力之用。

康龍驚異的向腳下看一眼,身體藉助於這一託之力,卻已經飛騰了出去。那股託力竟然是由山谷間騰起的雲霧形成的!

康龍吃驚的發現,就在他飛出去後不久,山谷中的雲霧竟然形成了一道屋脊一般的形狀,恰恰從他剛纔躍出的那片山路盡頭的懸崖,筆直的通向對面的萬聖歸寂之洞。

如此神乎其神的變化,的確令人吃驚。

惠濟和惠明雙雙微笑點頭,雙手疊放於胸前,開始高聲誦唱經文。

康龍現在總算明白,惠濟剛纔話中之意,原來那條介乎於有無之間的索道,竟然是這條由雲霧形成的通道。

雲氣變幻無常,的確是介於有無之間。康龍再次跨越十丈距離,這次卻是有了準備,在雙足踏上雲霧之時,動作變得舒緩輕柔。

一股託力果然再次自那雲霧上生出,在他腳下生成。康龍藉此力道,再次躍起。如此一路不停飛躍,不到盞茶時間,他已是到了對岸,長笑一聲,身體拔空而起,穩穩落在萬聖歸寂之洞前。

“小子康龍,特來拜見道元大師!”康龍立於萬聖歸寂之洞前,雙手一拱,用平和之極的聲音向山洞之中說道。

過了半晌,洞中卻寂然無聲,康龍再次用平和的聲音說了一遍。依然沒有聲音傳來。康龍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莫非是我來晚了,道元大師難道已經圓寂?

這下鬱悶了,千里迢迢的一路趕來,想不到卻是這樣一個結局,康龍大爲懊惱。他站在洞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一時真不知該如何抉擇。

寂寂無聲的洞口,忽然吹出一股暖風,吹在康龍的身上,令康龍精神爲之一振,康龍心中一動,信步向萬聖歸寂之洞中走去。

這處山洞,由外面看,洞口不大,而且好似天然形成一般,走到裡面去看,卻並非如此了。眼前是一處非常大的天然石室,地面距離山洞石室的頂部至少也有三十丈左右。進入洞口之後,康龍就怔住了。

面前的巨大石壁上,竟然被開鑿成上百階梯型的巨大臺階。二十丈以上的臺階之後更開鑿了無數的洞口。每一個洞口之中,都有一個盤膝而坐的泥塑一般的羅漢或者披着灰布的人體枯骨。

康龍粗略的數了數,至少也得有上千個。難怪這裡要被叫做萬聖歸寂之洞。想必那些洞窟之中坐化的羅漢,生前必是佛門的高僧無疑。至於爲何有的是泥塑一般的羅漢像,有的卻是一幅裹着灰布的枯骨,這就跟各人的佛功修爲有關了。佛門高僧,最重的不是玄功,而是佛心功德。坐化之後是化爲枯骨,還是成爲不朽羅漢,自然就跟他們生前的功德有關。

康龍被眼前莊嚴肅穆的場面深深的震撼住了,心頭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在洞前的佛堂之中,面對上千圓寂的高僧遺骸,盤膝坐下來,閉上雙目,虔心的拜倒。

康龍忽然感覺自己的思想,有種正在被水沖洗的感覺,他發現自己的想法越來越明淨,越來越通透。許多以前看不真切或者想不明白的事情,竟然在這一瞬間,產生明悟,一一明白過來。

正如佛門所說的頓悟一般,康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好像忽然頓悟了一般。許多事情在心頭一一閃過,猛然之間,他好像把握住了一些東西,對自己今後想要走的道路,越發明晰。

再次睜開眼時,康龍的雙目竟然變得比以前清澈了許多,而且渾身的氣質,也好像發生了一些說不出的變化。

就在這時,康龍忽然覺得自己耳邊有一個蒼老平和的聲音在說話,卻聽不清在說什麼。他轉頭尋找時,什麼也沒有看到。康龍心底忽然有種覺悟,忍不住一步步向那開鑿有石洞的最下層臺階的一個石洞走去。

最下層的石洞,也開在二十丈高的那處臺階之上。等康龍一步步向上走去時,耳邊的那個聲音忽然消失。

走到二十丈高的那處臺階後,康龍走到第一個洞口前,果然見裡面盤膝坐着一個白眉白鬚的老僧,老僧面色微黃,骨瘦如材,雙腿似乎受過某種創傷,盤膝坐着時,身體有種隨時要傾倒的感覺,可他的面上的表情卻非常的圓轉自在,似乎一點也沒受到影響。

老僧的面容栩栩如生,皮膚上的褶皺似乎還在隨着暖風微動。

“道元大師,我來了!”康龍在老僧的面前,恭敬的盤膝坐下,雙手合十,虔心之極的行禮道。

山洞之中的空氣異乎尋常的乾燥清涼,山洞的外面,卻是寒冷之極,偶爾刮過洞口的疾風,也是冷的如同刮骨風刀。

老僧的緊閉的雙目,忽然睜開,一股被從內到外全都被看透的感覺,在康龍的心底古怪的泛起。

老僧的雙眸,竟然全是眼白,沒有眼珠,但康龍依然有一種所有秘密全都被看透的駭然感覺。

老僧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掌,緩緩向康龍的頭頂摸去。康龍疑惑道:“大師?您這是要做什麼?”

老僧沒有說話,康龍忽然發現一個古怪的現象,自打他進到這間石洞到現在,老僧雖然如同活人,康龍由始自終卻沒有感覺到老僧有呼吸存在。哪怕是輕輕的呼吸也沒有,康龍忽然感到非常荒謬和詭異。

那隻瘦骨嶙峋的手,卻在他一愣神之間,撫摸上了他的額頭天庭。

詭異的是,這隻瘦骨嶙峋的手上傳來的,竟然是非常溫暖乾燥的感覺,令康龍略微慌亂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康龍正要放鬆身心,再次張口詢問,他雖然沒有感覺到道元大師有呼吸,但他依然覺得,道元大師還活着,他有很多疑問想要請教道元大師,所以他打算詢問一下。還不等他問出口,他忽然感到頭頂好像被雷電擊中一般,剎那間閃起許多畫面,他的鼻子也在不知不覺間,流出長長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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