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軍區的機關大樓的門衛處,衛軍沒有下車,只是給了門衛一個證件,只是軍區大院家屬的標誌,可以出入這裡,結果很順利的開着車進去。
輕車熟路,衛軍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沒有人別他更熟悉這裡,也沒有人知道,他能穿着軍裝來到這裡到底有多麼的不容易,他望了一眼大樓門前的國旗,毅然的上了樓。
辦公室門,衛建業正在辦公室門批閱文件,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一絲憂愁和疲勞,肩膀上的兩顆紅星和金穗麥穗顯得熠熠生輝。忽然外面有點鬧哄哄的,正想問問警衛怎麼回事的時候,門被一腳踹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衛軍。
“你怎麼來了?”
衛軍開門見山,將調令放在桌子上,看着衛建業說道:“爲什麼要調我到軍校?如果我願意去的話,就直接考軍校了。”
衛建業看了一眼調令,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命令不是他下的,估計是他的拿下小活計爲他考慮的,心中瞭然,知子莫若父,衛軍的心思他哪裡能不知道,他氣哄哄的找到這裡來,無非是想要去戰場罷了。
“小軍,這不是我下的命令,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衛建業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說道:“0527地區情況非常的複雜,那裡不是簡單的軍事行動,有太多想象不到的事情,我不是護着你,你可以參加戰鬥,但不是以這種形式。”
“我是一個列兵,輪不到你軍區參謀長來下命令,可是我的部隊,我的戰友們開赴前線,你讓我如何自處?無論那裡的情況如何,這次派兵我都會去!”
衛軍態度堅決,可是在父親的眼裡,這就是一種固執。衛國犧牲的時候,衛軍只有10歲,如今十年過去了,他終究是沒有放下心結,做一個能打仗的兵,以衛軍的軍事素養,考取軍校纔是一個好出路,相信也一定能夠做出成績的。
可是他偏偏要走他哥哥的老路,衛建業作爲參謀長,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個戰士應該做的,只是,他只剩下這一個兒子了……
“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那就就是你們的首長覺得你足夠出色,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
衛軍冷哼了一聲,說道:“爸,你覺得我會猜不出這其中的原因嗎?你是軍區的參謀長,別說紅鷹旅,再往上都是你的部下,還需要你的命令嗎?他們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你話都不用說,他們就幫你把事情辦了。”
衛建業一拍桌案,怒色道:“那你還要我怎麼樣?難道你讓我們下令,把我唯一兒子送上戰場嗎?!”
“上戰場的戰士們哪一個不是爲人子!爲什麼他們願意把自己的兒子送上戰場!而你作爲一個軍人卻不能!”
衛軍神色有些激動:“爸!我是你的兒子!就更應該做給他們看!哪一個犧牲的戰士不會讓父親心痛?你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個軍人!爲什麼這件事情會看不開!我實在不能理解,也開始懷疑,你還是不是一個軍人!”
衛建業愣了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說道:“你哥他……”
“爸!我哥就是死在0527地區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正因爲知道!我纔不想讓我剩下的兒子犧牲在同樣的地方!”
衛軍哽咽道:“我不會犧牲,我是去給我哥報仇,如果你還當我是您的兒子,就讓我去完成這個遺憾,我不會給你丟臉,更要證明,衛家世代兵戎,沒有孬兵!”
說着,衛軍將調令撕掉走出了辦公室,留下衛建業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他走到窗前,看着衛軍坐在汽車開出了軍區大樓,身影固執而堅決。他開始想起十年前的衛國,同他一樣的固執,不同的是,衛軍的堅持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拿起來電話,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意思無奈,道:“老康啊,你的好意我心冷了,不過,隨他去吧……”
成都的天空很藍,山上因爲霧氣和陰冷的空氣變的像是下雪的了一樣,雲彩都變的有些黯然失色,衛建業盯着窗外一切,對着西南方向久久未語,想起了衛軍說的話,或許是因爲老了,變的有些畏首畏尾。
犧牲的烈士們,不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嗎?上戰場的戰士們,一腔熱血終究抵不過埋骨他鄉,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隨他去吧……隨他去吧!”
……
派兵的任務下來了,下午整個突擊排沒有勤務也沒有訓練,只有收拾背囊和槍械,龔曉宇抱着自己的狙擊槍,跟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狙擊槍還如嶄新的一樣,甚至嶽順想要借來開一槍龔曉宇都不讓,3班的戰士們一時間便的有些沉默寡言,悶頭擦槍。
班長高軍龍走了進來,收禮拿着筆記紙和信封,沉吟道:“手頭停一下,我說點事情。”
“馬上派兵了,按照規矩,今天我們要寫好遺書。”
衆人微微一愣,氣氛一下子便的有點沉重,龔曉宇的動作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高軍龍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這都是老規矩了,大家不要多想,那裡不是真正的戰場,但是危險還是有的,這也是以防不時之需,假如我們真的身有不測的話,也算是留個信兒不是?”
楊英偉搖搖頭,笑道:“我不需要,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相信我不會死。”
高軍龍一時語塞,頓了一下說道:“我也相信咱們3班的戰鬥力,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總要有備無患是不是?”
戰友們點點頭,張恆這個八卦大神率先按拿了一個信奉,隨即便紛紛上前去紙和信封,表情都十分的嚴肅,說到底,宣誓的時候大家羣情激昂,但是真的沉澱下來的時候,心情難免有些沉重,這是戰鬥,不是演習,犧牲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
龔曉宇倒是沒有那麼沉重,在他看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雖然開心不起來,倒是也不至於悲天憫人,拿了一個封心就開始寫。
遺書當然給自己老爸的,字不多,只有一句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終於成了讓你驕傲的兒子。
筆落,書成!
嶽順在旁邊瞧了一眼,問道:“宇哥,你這麼快就寫完了啊?”
“沒啥可寫的,估計用不着。哈哈!”
楊英偉在旁邊搖搖頭,他和龔曉宇一樣,都認爲沒什麼可寫的,龔曉宇還寫了幾個字,楊英偉根本就沒有寫,他是比較瀟灑的。
在看看一旁的嶽順,寫個遺書哭的稀里嘩啦的,結果被他這麼一帶,其他人也都掉眼淚了,這然龔曉宇很鬱悶,不就是上了一個戰場嗎?又不是去送死!至於這麼生死訣別嗎?
本來心情挺好的,被他們鬧的心裡很不愉快,就來本來很坦然的楊英偉都出去了,這樣的氣氛實在有些讓人煩躁。
這一天的下午,有很多過來告別的戰友們,有新兵連一起摸爬滾打的弟兄們,也有其他排過來打招呼的,總之,大家難捨難分之後,也擋不住軍令如山。
空下來的龔曉宇和楊英偉走到了陽臺上,心情都有點失落。
“宇哥,你說咱們能活着回來不?我聽說了,前線的連隊死傷都快一個排了,本來沒覺得怎麼樣,但是看老兵的眼神我反而有點虛了。”
也不怪楊英偉有這樣的感覺,龔曉宇也是一樣,嘆了一口氣回答:“我們是突擊排,他們是普通的連隊,沒有可比性,難不成你覺得你比他們差嗎?”
“話是那麼說。這次派的的確是精英。”
楊英偉嘆了一口氣,道:“反正我是想好了,大不了就搭在那,都是大老爺們,有什麼可顧忌的。”
“小六子,你這麼說就對了,咱們當兵是爲了什麼?打過仗的那纔是兵,不然你覺得咱們天天站崗做勤務有意思嗎?”
“說的也是,只是嶽順……真希望你能夢想成真。”
“會的。”龔曉宇淡淡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屋裡面的嶽順,正在幫着戰友們將櫃子整理好。
……
第二天一早,全旅集合在大操場上面,突擊排和偵察連的一排站在最中心,每個人都揹着背囊提着鋼槍,龔曉宇站在最前排,身邊的隊伍,就是衛軍的一排,昨天沒有白幫他,他的確在這次派兵的隊伍之中。
旅長康明站在紅旗下面,高聲的喊道:“同志們,你們是我全旅的精英!想着前線犧牲的烈士告訴我!這算什麼?這是對中國軍人的挑釁!現在我命令你們,去保護我們的西南大門!保護賦予我們使命的人民!”
“你們需要做到,無條件的服從長官的命令!人民的利益至上!也要謹記,你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人!”
“也許會有犧牲!也許會有流血!現在告訴我!有認慫的嗎?!”
“沒有!”
康明聲音有些沙啞,又高聲的問道:“你們做好爲祖國獻身的準備了嗎?!”
“時刻準備着!”
“時刻準備着!”
“時刻準備着!”
全旅鳴槍爲他們送行,他們是祖國的戰士,和平年代下的守護者,他們去往不爲人知的陌生環境下戰鬥,爲了所謂的榮譽和使命,沒有人知道這場旅行之後的他們是否還會安然無恙,但是來不及想,也不想去想,龔曉宇和他們的戰友們,踏上了一條未知的旅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