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瀰漫着血腥味,刺鼻,讓人作嘔。
橫七豎八的屍體幾乎將整座山體都遮掩了,鮮血匯聚到山下,流入河流中,整片湖水都變得猩紅,
漫山遍野不是野花,而是屍體,傾城派的,勁氣宗的,御劍門的……屍橫遍野!
蘭虛空躺在地上,胸口大幅度起伏着,這是證明他還活着的證據了。
他的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鮮血,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而齊雲天身上的血跡,則都是別人的。
“蘭虛空,你太頑固了。”齊雲天居高臨下看着蘭虛空,嘆了口氣,說道,“你明明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還要堅持呢?而且,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的目的,爲什麼還非得拖着你們整個傾城派下水呢?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蘭虛空半眯着眼睛,看着齊雲天,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你不懂。”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最後吐出了這三個字。
“我不懂?”齊雲天微微一愣,沒明白過來。
“你被利益薰心了,你被遮住了眼睛,所以什麼都看不到……我真不知道是該厭惡你,還是可憐你了。”蘭虛空說道。
“可憐我?”齊雲天哈哈大笑起來,“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
“你沒了武道之心,你對自己都已經絕望了,爲什麼我還不能可憐你呢?”蘭虛空掙扎着緩緩爬起身,身體還在不停顫抖着,他伸出手想要擦乾淨臉上的血跡,結果卻抹的更加均勻了,好像滿臉都是血似得,這個時候如果是晚上,而不是豔陽高照,一定會非常嚇人。
“……”齊雲天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眼睛盯着蘭虛空,並沒有立刻說話。
“你爲什麼非得和穆家合作,爲什麼非得想要稱霸華夏?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爲你自己也知道,你已經沒辦法在修煉上攀登了,你已經對自己絕望了,你失去了入道的希望。”蘭虛空哈哈大笑,“難道,我不該可憐你嗎?”
齊雲天眼神中滿是殺意。
他想要殺了蘭虛空!
蘭虛空說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了一根針,狠狠扎進了他的心裡,如果蘭虛空說的都是假的,他可以付之一笑,無所謂,但是,蘭虛空說的都是他內心所想的,這種被人揭開傷疤的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彷彿自己的喉嚨都被對方掐住了一般。
“你該死。”齊雲天說話的時候,手中靈氣已經慢慢凝結,最後變成了一個能量團,他擡起手,剛想要甩出去,忽然,一隻紅色皮毛的老虎朝着他撲了過來。
齊雲天臉色大變,也不知道這隻老虎到底是從哪裡撲出來的,他趕緊將手中的能量團砸向了老虎,並且身體迅速後退。
可是,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隻張開雙臂的黑熊,鋒利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着銀光,甚至齊雲天還能看到它臉上的笑容。
一隻大黑熊對着他發笑,光是想起這個場景,他就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而蘭虛空也瞪大了眼睛,沒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轟!”黑熊狂揮出一拳,這一拳並沒有砸中齊雲天,而是砸在了齊雲天身後的一顆古樹上,巨樹竟被這一拳砸斷,徑直飛了出去。
“畜生,放肆!”齊雲天怒喝了一聲,身體一躍而起,手中拳頭朝着黑熊砸去。
他對自己有信心,只要這一拳自己砸中了這隻黑熊,絕對能要了對方的命!
黑熊不驚不慌,滿臉淡然。
齊雲天眉頭一皺,不知道這是什麼個情況。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股狂風呼嘯而來,將他的身體吹飛了出去。
風中,帶着狂暴的威壓!
“呼!”
“砰!”齊雲天的身體重重砸在了一顆樹上,然後落到地上,氣血沸騰,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土地。
他擡起腦袋,看着天空,烏雲蔽日,一道紅光竟然在天空中閃爍,紅色的光越發的明亮,最後,齊雲天纔看見被紅光包裹着的寧飛。
“寧飛!”齊雲天看到了,蘭虛空自然也看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眼睛裡閃爍着激動的神色。
真的是寧飛!
所有人都擡起了腦袋,不管是傾城派的弟子,還是勁氣宗的,御劍門的,他們都擡起了腦袋,注視着同一個方向。
從天而降,猶若神明!
“是寧飛,真的是寧飛!”柳博然激動的揮着拳頭。
後山的人也同樣看到了飛在高空的寧飛。
兩幫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傾城派的人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就看寧飛這樣的出場方式,他們就知道寧飛的實力肯定是已經恢復了,而且,似乎也只有到了神通境界的修煉者,纔能有控制體內靈氣飛行盤旋高空的能耐,也就是說,寧飛不單單是恢復了,而且還突破到了神通境界!
他們明白,御劍門和勁氣宗的人又怎麼能不明白呢?傾城派的是激動,是看到了希望,而他們每一個都是面露畏懼之色,彷彿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般,甚至,有一些都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從而身體都在顫抖。
“殺!”傾城派的人士氣大振,隨着一聲怒吼,人潮朝着山下涌動。
勁氣宗和御劍門的那些弟子,這個時候膽也被徹底嚇破了,就是御劍門的那個門主,這個時候也徹底失去了分寸,在應付李曉龍和蘭映雪的時候,露出了不少個破綻,而蘭映雪和李曉龍,自然也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抓住這個破綻,就是將其無限放大,逼的御劍門的門主手慌腳亂手足無措,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自信,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一個選擇,就是和勁氣宗合作。
可以說,他們這一次似乎被勁氣宗拖下水了!
他眼神中原本閃爍着戰意的光慢慢散去,說得簡單點,他不想再繼續打下去了,既然已經知道解決,又何必浴血奮戰呢?
這也不怪他們心裡脆弱,試想一下,大家都在戰鬥的熱火朝天,結果你那邊忽然要扔原.子彈了——誰還能打得下去啊?這不是坑人嗎!
可以說,勁氣宗和御劍門的人,整個心理都被橫空出現的寧飛徹底摧毀了。
高樓瞬間坍塌,萬里長江忽然斷流。
刀光劍影,靈氣的竄動,世界不再安靜,禿鷲盤空伺機而動,等着雕琢着死人的屍體。
齊雲天看着寧飛,額頭上青筋暴跳。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忽然,他衝着寧飛咆哮着。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是,一切卻都有超乎了他的意料。
寧飛的出現,打亂了一切,他真的搞不懂爲什麼這個世界上一定要出現一個寧飛,這就是個攔路虎!
山腳下,七號看着寧飛,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跟他說,你能力挽狂瀾,我以爲他會相信,但是他偏偏不信。”七號說話時,神色中難掩一片哀傷。
他嘆息不止,哭笑不得,無奈不已……
寧飛的身體落到了地上,他看着蘭虛空,臉上帶着平靜的笑容。
“蘭掌門,我回來了。”寧飛的喉結上下滾動着,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回來就好。”蘭虛空的眼眶裡積攢着淚花,他重重點了點頭,很是欣慰。
頓了頓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知道你會回來的,映雪也知道。”
“我沒有讓你們失望。”寧飛說道。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會讓我們失望。”蘭虛空說道。
齊雲天就站在他們面前,非常尷尬,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寧飛和蘭虛空無視了,他想要怒罵,但是卻又沒有資格怒罵,這一次,他帶着大兵壓城,想要屠山,就是因爲異相讓他恐慌了,他害怕了,現在他的恐慌他的畏懼都變成了現實,就這樣擺在他的面前。
他無從借力。
他的雙臂無力的垂下,表情也慢慢從抓狂變成了平淡,因爲他已經接受現在的現實了。
即便他口中大喊着不可能——可是現在一切都擺在他的面前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齊宗主,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寧飛轉過臉,看着齊雲天,微笑着說道。
“是。”齊雲天的聲音有些乾澀。
他受不了這種感覺,雖然寧飛就站在面前,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寧飛在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對方站在實力的巔峰,儘管他不服氣,也無可奈何。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是這卻不是我們第一次交手了。”寧飛說道,“以前你就找人對付過我,不過可惜的是他們都不具備那個實力。其實我一直都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和穆浩然合作呢?那小子的心裡想的是什麼,別人或許猜不透,但是你不可能猜不透啊。”
“猜透猜不透又怎麼樣?從一開始他就想要算計我勁氣宗,但是他沒有那個實力,只要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他和他老爹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齊雲天笑着說道。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的不平靜,就好像隨口問一句對方吃過了沒一樣。
寧飛有些愕然,最後苦笑着搖了搖頭:“狼狽爲奸,一匹狼,一個狽……挺合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