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是名門望族,朱家的僕人向來是嚴格有素的,如果不是遭遇了什麼大的變故,或者遇到了緊急的突發情況,是不會隨意將東西丟到一旁。
林昆心裡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他停下來衝銅山和鐵山說:“你們兩個回靜瑤、澄澄那裡,我一個人去爺爺那兒。”
銅山和鐵山點頭答應,林昆快步的奔着朱老的小院兒去。
推開了朱老小院兒的門,院子裡空蕩蕩的,林昆馬上喊道:“管叔,爺爺!”
吱……
正對面的房子的門開了,老管家站在門口,道:“昆少爺,快進來。”
林昆快步走了進去,“管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爺爺他?”
老管家臉色很難看,道:“出事了,你大伯出事了。”
“我大伯?”林昆有些不解,“那我爺爺他……”
朱老的房間裡,這時傳來了朱老的聲音,“是昆子回來了麼?”
朱老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帶着一絲悲憫,林昆馬上答應一聲,“爺爺,是我回來了。”
朱老道:“快進來……”
林昆推開房門,老管家沒有跟着一起進去,守在了門口。
朱老躺在屋內的太師椅上,額頭上搭着一塊毛巾,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有淚光閃爍的痕跡,本來清澈的一雙眼睛,此刻彷彿藏了萬年的渾濁一般看着林昆,“昆子,你大伯他……”
林昆來到近前,“爺爺,我大伯到底怎麼了,我早上的時候剛看到他。”
朱老重重嘆了一口氣,熱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淌了下來,他一個經歷過世間百態,站在華夏權貴頂峰的老者,此刻熱淚灑落,就如同那普通的鄰家老叟一樣。
林昆的心裡重重地咯噔了一聲,“爺爺,我大伯他到底怎麼了?”
朱老道:“他,他……他死了,被困在了車裡活生生地燒死了……”
“啊?”
林昆整個人一下子呆住,雖說這朱坤航三番兩次針對他,可畢竟是他的大伯,林昆對朱坤航有恨,但那恨還不至於將骨子裡的親情埋沒,聽到朱坤航遇害,他的心也是一陣抽痛。
“昆子,你和爺爺說實話,你大伯的死,與你無關吧?”朱老看着林昆道。
“爺爺,我怎麼會對大伯下手,哪怕是我再生他的氣,可那也是我大伯啊!”林昆看着朱老道。
“嗯,爺爺知道,你能親口告訴爺爺,爺爺心裡也就踏實一些了,接下來我們朱家要找出兇手,二十多年前你父親遇害,現在又是你大伯,我朱家的威嚴不能被這麼踐踏!”朱老情緒激動,忽然間他的臉頰漲紅,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噗的一口血水噴了出來,整個人險些昏厥。
“爺爺!”
林昆趕緊把朱老扶住,朱老靠在他的胳膊上,整個人有氣無力,他粗重地喘着氣,阻止了林昆想要喊醫生過來,他氣若游絲地說:“昆子,爺爺本來就要命不久矣了,當初李道南查看過我的命理,他我說這一輩子有王侯之氣,只可惜命運多舛,白髮人送了黑髮人,這是我的劫數啊。”
“咳咳……”
朱老咳嗽了兩聲,彷彿隨時都能背過氣去,林昆轉過身就要喊老管家,朱老卻是緊緊抓住他的手,“爺爺沒事,你讓爺爺把話說完,以後這朱家,爺爺是無力掌管了,這擔子就落在你的肩上了,你的那些叔叔大爺還有堂兄弟們,他們都盯着這個家主的位子,以爲坐在了這位子之上,就能夠權傾一方,享受到人上人的待遇,可他們就沒曾想過,高處不勝寒啊,這看似榮光無限的位子,實際上卻有着千斤的擔子壓在肩膀上,你還不能彎腰,咳咳……”
“爺爺,你別說了,我讓管叔叫醫生過來,你的身體……”
“昆子,你聽我說!”
朱老的手緊緊地抓着林昆,“本來爺爺是想趁着壽宴,當着大半燕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的面兒宣佈,你就是我朱炳山的孫子,以後這朱家就由你來掌舵,可惜你大伯他出事了,爺爺的壽宴不能擋了他的靈堂,這件事爺爺不對外公佈,但也會讓你管叔去發佈一個聲明,至於怎麼運作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後你一定要把咱們朱家扛在肩上……
這做朱家的家主,不同於你在東北帶領着一羣江湖弟兄,凡事都要以計謀爲準,武力是能快速地解決問題,可武力太過剛烈,容易失去人心,我們朱家能有今天的昌盛,不光是建國初期的底蘊,更是這些年門生故吏遍地,有的時候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也能夠起到大的作用,咱們朱家的門生故吏,你一定要優待,但也要掌握一個適量……
人心這種東西總是貪婪的,當你給予他們太多,他們會變得慾望無盡,當你給的太少,他們又會覺得你沒人情味,只有當給予的適量了,你才能將他們的心抓在手裡。”
林昆道:“爺爺,你放心,這些事情我不懂的,我會向你請教。”
朱老點點頭,道:“好孩子,爺爺相信你會做得很好,至少同齡的你和我,爺爺沒有你這麼優秀,另外你想要快速的在家族中站穩地位,得到外界的認可,四大家族裡的宋家要聯合,以前我和那宋老頭,都是不想讓毛家的那位猜忌,所以一直貌似不合,可這次在東北,你打了毛家小輩的臉,我本以爲那毛老頭兒會來興師問罪,可他沒有,這纔是最危險的,四大家族已經很多年沒撕破臉皮了,如果毛家這次真的想要發難,你一定不要怕。”
林昆道:“你放心吧爺爺,我一定會和宋家搞好關係,也不會怕他毛家的,人越是身在高位越是顧慮太多,你的顧慮那毛老爺子未必就沒有,我已經對毛家和彭家的小輩動手了,其實已經是撕破臉皮了。”
朱老道:“另外還有章家的那老頭兒,他對你的印象不錯,你也可以通過和章家的小丫頭,多和章老頭兒接觸接觸,章家雖說不是一線大家族,可當今的華夏一號首長重視軍工國防,章家在未來的十幾年內會一直得到重用的,你……”
朱老的話沒說完,便闔上了眼睛,他太虛弱了,這會兒支撐不住睡了過去,林昆含着眼淚,將朱平放在了太師椅上,打開門讓老管家照顧,他一個人默默走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