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電話,江若塵無奈的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研究起祭天儀式的流程。
所謂祭天,乃是炎黃最爲隆重、最莊嚴的祭祀儀式,起源於上古時期。是人與上蒼‘交流’的形式,祭天儀式通常由天子主持,通過祭天來表達人們對於上天滋潤、哺育萬物的感恩之情,並祈求皇天上帝保佑炎黃子民。
炎黃民族自古就有‘敬天法祖’的信仰,在炎黃先民眼中,上天哺育衆生,是最高的神。而上天的人格化稱呼是‘昊天上帝’,也有稱之爲‘皇天上帝’,與其相對的地即爲后土。
炎黃人對於上蒼的敬畏與信仰,擁有着其他民族無法想象的情結。
而上蒼又被老百姓稱之爲老天爺,它帶着炎黃人祖輩的信仰與敬畏,深深印入每個炎黃人的靈魂。或許現代,很多人都已無法理解上天到底對炎黃和炎黃人意味着什麼,又或許根本不信奉,但他的名字卻也會伴其一生。
仔細看着祭天的資料和視頻,江若塵不禁頭疼無比。祭天儀式的繁瑣程度,根本無法靠一個人來解決。不禁需要很多人來輔助,更是需要許多繁瑣的活牲、祭器、祭酒等物,還要有人來扮演屍,作爲天帝化身。
一套又一套繁瑣的細節看的江若塵一個頭兩個大,仔細的閱讀許久,江若塵苦笑起來“這一個人根本做不來嗎只能請李家村人幫忙了。”
無奈之下,江若塵只好再次給李大成打了電話,吩咐他準備東西。最後想了想,又讓他準備了兩個大鼓,最好有一個鼓能夠踩在腳下。
祭天的步驟太過繁瑣,最終江若塵還是選擇了儘量精簡。
再次反覆記憶了幾次祭天祭文,與祭天的過程,江若塵無力的倒在牀上沉沉睡去,這祭天儀式可不是什麼簡單差事。要是真正來做,其複雜程度不說一個人能不能解決,時間上更是長久。
無力的躺在牀上,一想到要一個人去祭天,江若塵動彈一下都不想動彈了。閉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一早,被人叫醒,江若塵這才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
睜眼就看到呂唐正在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麼了?什麼時候了?”江若塵打着哈欠問。
呂唐無奈的說道“你還真能睡,這都睡了二十多個小時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昨天晚上我們去查探了一下禁地,並沒有什麼發現。另外李大成那邊簡易的祭壇已經快弄好了。”
“怎麼這麼快?”江若塵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
呂唐聳聳肩說“李家村禁地那邊本來就有祭壇,只不過去翻修了一下而已,而且這次李家村人都很急。希望能儘快解決這事,所以動作當然快了。”
江若塵點點頭,疑惑的問道“你們仔細搜尋過了,確定什麼都沒發現?昨天我看的很清楚,那‘邪’的位置應該就在那個方向。”
“仔細搜查過了,的確沒有什麼發現,到時還是要你去看的。”
江若塵點點頭,看了眼窗外,今天天色陰沉無比,漆黑的烏雲遮住了所有的陽光,彷彿馬上就有一場暴雨即將降臨一般。
“呂唐,祭天儀式我一個人不夠,你幫忙打打下手唄”
“呃該吃早飯了。”
“你丫的!”江若塵望着離去的呂唐怒罵。
呂唐剛走,李大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示意祭壇已經處理完畢,需要的物品也都準備好了,請江若塵先過去吃頓便飯就可以開始祭天了。
下了樓,呂唐和單妃立即就看到了江若塵,呂唐趕忙低頭猛吃,單妃拿起報紙擋着臉,喝着熱豆漿,一副沒看到人的表情。
“出發了!裝什麼裝!又不讓你們幫忙。”江若塵惱怒的喊道。
“確定?”
江若塵咬咬牙,直接轉頭走了,呂唐和單妃對視一眼,看江若塵表情不似作假,趕忙放下手頭東西跟了上去。
坐在副駕駛座上,江若塵閉目回憶着之前記憶的祭文和祭天儀式的過程,生怕有一絲遺漏。雖然是第一次,但對於這種神聖而莊嚴的祭禮,江若塵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祭天儀式,是炎黃人的傳統,這是一件莊嚴無比的事情。出於對上蒼的敬畏,就算這次儀式要簡單點,也不能有絲毫馬虎。
回到李家村這次依舊是在李大成家吃飯,看着一桌子素菜,江若塵揚揚眉毛,看來李家村人還沒把祭天的習俗忘記。
簡單的吃完早餐,江若塵就到房間開始穿戴起祭天的服飾。這次祭天服飾,選擇的是古代巫師的服飾,古代巫師也被稱爲覡。而且最早的職業巫師,也是炎黃有名有姓的老祖宗。黃帝、蚩尤、大禹等都可說得上是巫師。在當年那個傳說時代,這些傳說中的人物無一不能呼風喚雨,神通無比,他們便是炎黃曆史上第一批巫師。
據說當年傳說時代也是巫師的黃金時代,而後到了有實物、文字證據的時代,巫術就沒那麼靈光了。
而屈原則是認爲神是人死後的魂靈,曾說過“身即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爲鬼雄。”,古人相信人死後還有另一個冥冥世界的存在,祠祀是相信人死後有靈魂的存在,對自然諸神和其它諸神的崇拜,是相信萬物都有神靈。
但這一切此刻都跟江若塵沒有關係了,因爲他此刻正在愁眉苦臉的往身上套着那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服飾,一個古怪而猙獰的面具,面具後是長而不知名的羽毛,肩上披着一件獸皮短披風。腰上同樣圍着一條獸皮,雜七雜八不知用途的獸骨等裝飾掛了一身。
佩戴好一切後,江若塵又開始在身上慢慢塗抹油彩,畫着古怪的圖案以及符號,看着鏡子裡就如野人般的自己,江若塵不禁苦笑出聲“老祖宗的品味果然不一般”
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江若塵還能穿一雙布靴子,不用學古巫師光着腳去祭祀天地。
當江若塵一副野人摸樣出現在衆人面前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呂唐臉龐抽搐,單妃也是一臉古怪的表情。
李大成疑惑的問道“江先生,您一個人嗎?您的助手”
江若塵擺擺手“他資歷太淺,不足以祭天,等他多學幾年吧。我一個人就夠了,祈禱上天,要的是心誠。”
“對對,您說的對!”看着江若塵如此專業的摸樣,李大成不自覺的也用上了敬語,此刻倒是相信了江若塵真有幾分本事。然而誰又能想到,江若塵連練習都沒練習過呢?
一路上,李家村的人都安靜自覺的輕輕走在江若塵身後,如此重大的儀式,李家村已經很久沒有舉行過了,雖然只有江若塵一人舉辦,但所有人心中也不免嚴肅了起來。
這時天色依舊暗淡,陰沉無比,彷彿隨時都會有一場暴雨降下。江若塵一人走在前頭,李大成給他帶着路,如果此時江若塵回頭看去,就會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身後的人居然越來越多了,很多明顯不是李家村的人也跟了過來,還有幾部攝影機在拍攝着。
山間的路並不好走,江若塵倒是龍行虎步,毫無停頓,李大成上了年紀,跟着江若塵走,險些累的岔了氣。一直走了將近一個小時,衆人才到了地方,李大成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江若塵轉頭問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還還差半小時,十點”李大成喘着粗氣回答。
江若塵轉頭看向扛着祭品的李家村年輕人,剛想說話,卻見到李家村人背後多出許多生面孔。江若塵愕然問道“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他們是來看祭天儀式的,X市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種活動了。電視臺的朋友也來拍攝了,是想讓大家都知道古人對上天的崇敬。”李大成有些得意的說,這次的祭天,連帶李家村也要出點名了。
江若塵擋在面具下的嘴角不由抽搐起來,這不是李家村要出名了,自己穿成這摸樣,是自己要出名了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到了這時候,江若塵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了,唯一一條路就是硬着頭皮上了。
深吸一口氣,慢慢等待十點的到來。儀仗和樂舞這些步驟可以省去,很多需要多人的步驟都省去了。
十點到,江若塵準時走上祭天台,按照最古老的禮儀向上天獻上祭品,念祭文,上香。一條條繁瑣的步驟江若塵做的有條不紊,沒有一絲凌亂。
“他昨天一晚學了這麼多東西?”單妃愕然問向一旁的呂唐。
呂唐疑惑的皺眉說道“昨晚隊長在睡覺,可能他天生就會吧。”
“厲害”單妃不得不佩服的說一句。
一系列繁瑣的步驟結束後,李家村一羣青壯年人,擡着兩面大鼓步入祭天台。一面鼓大的需要十多人才能擡上去,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這麼短的時間搞到的這鼓。
“最後了”看着兩面鼓,江若塵也不由略微鬆了口氣。
接過兩個碩大的鼓槌,江若塵爬上碩大的那面鼓,仰天深深的吸了口氣,突然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一瞬間,江若塵面具下的表情,變的嚴肅而神聖,雖然外人看不到,但江若塵心中卻油然生出一股神聖感,因爲他是炎黃人,這是在祭拜炎黃人心中最神聖的蒼天。
鼓響,江若塵踏着奇怪的舞步,這是古代的戰舞,開始用一種奇特的節奏打擊起面前的大鼓。加上腳下的鼓聲,兩面鼓的聲音合爲一體。
戰舞加上鼓聲,構成一幅奇特的畫面,畫中人強健的身軀充滿了力與美感,看上去有帶着神聖與端莊。鼓聲從輕緩慢慢變的激昂,古老而悠久的祭文也開始由江若塵口中唱出,神聖嚴肅之下,不自覺的,江若塵在聲音內帶上絲絲靈能,使聲音越來越激昂宏大。
“天道至上,巫妖汝子,協同共商,俯首頓拜,誓約擔當。恭獻三牲,聲震洪荒,唯願守護,披荊破障。妖主縱天,同行共管;巫領爬地,有危先趟。妖驅日月,晨宿列張;巫換四季,秋收冬藏。妖創天文,推行不放;巫調地理,萬物康壯。再獻果蔬,聲傳入冥,若違此誓,巫妖共殤。尚饗!”
古老的儀式讓人愕然,沒人想到江若塵居然會使用這麼古老的祭文,而聽着那帶着神聖肅穆感的祭文,卻沒人敢於嘲笑先祖的智慧。
隨着漸漸高昂的祭文和鼓聲,圍觀的所有人慢慢變的目瞪口呆起來,因爲他們眼前出現了無法解釋的一幕。以江若塵爲中心,他頭頂上濃厚的烏雲,竟然旋轉起了漩渦,慢慢的,一絲光明穿透烏雲照耀向正在嚴肅吟唱祭文的江若塵。
當光亮慢慢擴大,陽光卻古怪的只照射在祭壇上,圍在周圍的衆人,依舊站在烏雲的籠罩下。一旁的森林中,第一聲鳥鳴傳出後,頓時無數飛鳥飛向光暈之中,在江若塵頭頂上盤旋,卻不出一聲,只有翅膀不斷拍打發出的聲音。
李大成傻傻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慢慢的跪了下來,嘴裡唸叨着“天吶這是奇蹟啊,老天爺顯靈了”
村長帶頭了,李家村的村民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也不由自主的一個個跪了下來,向着蒼天叩首。站在人羣最後的攝影師和記者,此刻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蹟,忘記了繼續解說和拍攝的工作。
“世界上真的有神嗎”單妃捂着紅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絢麗的一幕。
“有神棍我能確定。”呂唐的話很明顯沒什麼自信。
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的主角,此刻卻心無旁貸,將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祭文和古老的戰舞之上,雖然沒有練習過,但是依靠靈能的調節和身體協調能力,江若塵依舊將動作做的別無二樣,加上用心和虔誠無比,江若塵此時甚至和某種神秘的力量聯繫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這種感覺中。
江若塵雖然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卻能體會到其中的神秘與強大。這感覺很像是當初結成契約時帶給人不可抗拒的感覺,神秘強大而無法複製,卻又隱隱有股溫暖人心的感覺。
此刻,外界的一切都與江若塵無關了,身體只不過是在條件反射般的繼續誦讀舞動,而心卻已沉靜在這美妙的感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