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着校門口有一棵年歲比一中校齡還大上不止一圈的老榕樹,盤根錯接,樹幹比一輛小轎車都要粗。
茂盛的枝葉提供給人們一個納涼的好地方,樹蔭覆蓋了方圓近十米的範圍。
樹下,坐着一老,站着一少。
他倆看似並不認識,卻有一搭沒一搭地扯着閒話……
“這也算是我的母校了吧?”
這個年輕男子彷彿不知夏日燥熱一般,一絲不苟的小平頭髮型,戴着墨鏡,穿着一身不帶一絲褶皺的黑色BOSS西裝,這種一般人無法一眼認出的奢侈品牌正和他那低調到平凡的氣質相對應,他普通到其他人只看一眼就夠第二眼就屬於多餘。
如果你細細看去,就能發現他身材偉岸胸膛寬闊,膚色呈健康的棕黃色,五官分明臉頰如刀削般剛毅,算不上帥氣,但絕對陽剛。
不知爲何,當他看到迎面走來的那個美女的時候,嘴角突然勾起一絲邪邪的笑容。正是這絲笑容,將他整個人都襯托的詭譎不羈起來。
“這也是我的母校。”
老人看上去年過花甲,髮髻早已鬢白,戴着一副破舊的老花鏡,怡然自得地坐在藤椅上,邊聽着掛在樹幹上的收音機裡播放的京劇《霸王別姬》,一把輕輕搖晃着手中的蒲扇,微眯着雙眼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
“哦?”男子緩緩扭過頭,饒有興趣地看着老人,“您也是從這裡畢業的?”
“不,我在一中當了半輩子數學老師,捨不得這些孩子們,所以每天都來坐一坐。”老人笑眯眯地說道。
“原來如此…”年輕男子輕輕應了一聲,肅然起敬。
“哎,現在的孩子,一代不如一代了!”老人凝視着前方,搖頭惋惜道。
“嗯?什麼意思?”年輕男子微微一愣。
老人沒有作答,只是朝前方努了努嘴。
年輕男子順着老人的目光扭頭看去,頓時苦笑了起來。
只見剛纔蹲在路邊抽菸的幾個穿着花裡胡哨的不良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圍在了那個美女身旁,嬉皮笑臉地不知對她說着什麼,眼神中不自主迸射而出的yin-光,使人惡感頓生。
而那個美女被堵在原地,一張俏臉寒冷的都快凝固起來,杏眼圓瞪地衝着幾個小流氓呵斥着什麼。
當然,這種嬌聲呵斥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那幾個小流氓也愈發得寸進尺起來,儼然有伸出鹹豬手的趨勢。
美女氣得眼眶通紅,柔弱的嬌軀不住地顫抖,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哎哎哎,哥幾個,差不多就得了!哥今天心情好不想動手,都夾着尾巴滾蛋吧!”一句懶洋洋話中充滿了輕蔑和鄙夷。
“嗯?”幾個小流氓紛紛轉身,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衣着“普通”,大夏天穿西服的神經病男子。
“你丫誰啊?這兒有你放屁的空間嗎?”其中一個染着鸚鵡色頭髮的小流氓當時就不樂意了,站出來指着這個男子罵道。
“嗯哼,然後呢?”男子戴着墨鏡,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說道。
“什,什麼然後?”這個小流氓哪裡搞得懂他這種跳躍性的思維,滿臉茫然道。
“狠話放完了,你們不該有點實際性的動作嗎?比如…上來打我?”男子聳了聳肩,指着自己的胸膛,“你們要不一起上,要不一起滾蛋。”
紅黃綠相間頭髮的小流氓和幾個同夥對視一眼,每個人眼中都帶着迷茫,隨即衝男子罵道:“呦嘿,你小子話茬子挺硬啊!別以爲你打扮成黑客帝國的造型我們就怕你!聽你丫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你知道我們是跟誰混的嗎?你知道這一片誰說了算嗎?”
“怎麼?城西換當家的了?說來聽聽。”男子向上挪了挪墨鏡,饒有興趣地問道。
“嘿,我說出來怕嚇死你!”小流氓一看這男子如此配合,語氣登時牛氣了起來,連底氣都足了不少,眉飛色舞道:“華飛,飛爺,你聽說過嗎?”
“啥?飛爺?”男子啞然失笑,“幾年不見,這龜兒子都成爺爺輩的啦?”
“草!你敢罵飛爺!”小流氓先是一愣,隨即便暴跳如雷,衝幾個同夥一甩頭,“媽的,他敢罵咱們飛爺,一起幹他!”
說罷,幾個花花綠綠的小流氓便張牙舞爪地朝西裝男子撲了過去。
“哎,這麼熱的天,我真懶得動手!”西裝男子苦笑着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羣,語氣頗爲無奈。
“嘭嘭嘭嘭…”幾聲碰撞的悶響,幾個小流氓無一例外地被放倒在地,紛紛滿臉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腹部。
而西裝男子則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只是揉了揉自己的拳頭,低頭衝腳下的流氓笑道:“看在你們是華飛的人,我並沒有下狠手。回去告訴你們的飛爺,就說他天佑哥哥回來了!”
“點,點子扎手!快撤!”小流氓們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五官扭曲地捂着自己的痛處,臨走還不忘給王天佑留下句狠話,“孫子,你等着!不報此仇老子誓不爲人!”
“國內外想殺小爺的人多了去了!你們又算老幾?”王天佑望着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地嘟囔道。
說着,他回過頭,隔着黑色的墨鏡,靜靜凝視着眼前這個早已呆若木雞的女人,這個多少次與他在夢中纏綿的女人,慕容明月。
三年之前,她21歲,是一名美術老師。
三年過後,她24歲,沒有升職,沒有調任,依舊當着美術老師。
此刻的慕容明月正滿臉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穿着西裝戴着墨鏡的偉岸男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還可以再次遇見這個男人。
雖然他的個子長高了,皮膚曬黑了,下巴也漸漸長出了胡茬。但她依然清晰的感覺到,他就是他,就是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他。
不知多少次,她以爲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她以爲他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另尋新歡,雖然不甘,但相對而言,她更慶幸於這種結果。因爲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結果!
三年了,她不想也不敢去猜測這個男人是否還在人世。
“或許,他已經在異國他鄉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她一直都這樣安慰,也這樣折磨着自己。
這三年的苦苦思念與守候,對於慕容明月來說,痛,並快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