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嗎?
握着話筒站在窗前,火歡一直沉默着,本來嫣紅的脣在她牙齒的肆虐下變成了一種蒼白的顏色,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的繁華夜景,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晚安”
說完這句話,她猛的掛斷了電話。
在她的身後,火寺和尹默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別開了視線。
摳寬大的落地窗照出了她纖細的影子,也照出了她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如果你擔心他,就去看看吧。”
搖晃着手中的高腳杯,尹默輕聲的說道,因爲清楚地明瞭,有些事註定是無法勉強他,拴得住她的人,拴不住她的心,而很顯然的,她的心已經動搖了。
梟“默”
站在一旁,火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到窗前,將火歡拉過來摁坐在了沙發上。
“哥哥,他救過我的命。”良久,火歡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聲音輕淡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那樣的男人還能叫男人嗎?”
火寺淡淡的說着,臉上的表情無比的冷凝。
“你是我捧在手心裡當寶貝一樣長大的妹妹,我不曾讓你受過什麼委屈,別人更不可以。”
“哥哥”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火歡喃喃的喚了一聲,突然覺得鼻子一陣陣的酸楚,那些童年的記憶就這樣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
“傻瓜,我曾經發過誓的,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可是今天他們——”
說到這裡,火寺一下子頓住了,一想起加諸在她身上的那些鄙夷目光,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眸子裡的熊熊火焰似乎能將一切焚燬。
“哥哥,別說了,我不在意的。”
輕輕的搖了搖頭,火歡微微的笑了,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又何必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何其幸運,她在不幸的同時那麼幸運的遇到了他們,貪婪的享受着他們寵愛的同時卻不曾想過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抑或只是她的健康快樂吧。
“寺,別這樣,歡歡已經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這樣將她護在羽翼底下,她永遠都不會長大。”
輕輕的拍了拍火寺的肩膀,尹默轉身走了出去。
聰明如火寺,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偌大的房間裡,突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彼此依偎着,靜靜的聆聽着對方的心跳聲。
“怪哥哥嗎?”良久,火寺扭過頭看着她輕聲問道,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困惑。
他想給她最好的,他想讓她不受一點傷害,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不怪,從來就沒有怪過哥哥。”
火歡小聲的說着,將自己的小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掌心,曾經何時,這雙曾經稚嫩的手已經開始爲她遮風擋雨的,十歲?五歲?抑或更早的時候。
“想不想聽聽哥哥的故事?”
慢條斯理的梳理着她長長的發,火寺的臉上有着一抹痛苦而糾結的神情。
過去的記憶就像是一條毒蛇,無時不刻不再啃噬着他的心,讓他本就千瘡百孔的心更加疲憊不堪。
看着他,火歡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如果回憶不是太痛苦的話,你說吧。”
華語第一言情小說站:爲您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
記得還是從還替開始,她、火寺、尹默便絕口不再提爸爸媽媽這四個字,久而久之,竟然也真的忘記了那種感覺,似乎他們真的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孩子一樣,之前是因爲她還小什麼都不懂,後來,便是他們的始終不提,她便也慢慢的忘記了,彷彿只要是他們三個人在一起,便等於擁有了全世界。
“我和端木銘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點想必你剛纔已經知道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八歲、默六歲,你四歲,那個時候我媽已經死了五年了,這五年來,我輾轉去了很多地方,最後進了那家孤兒院。
默是在他三歲那年被人遺棄的,那個時候的他孤獨而自閉,看着他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所以便自告奮勇的擔當起了照顧他的責任。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你知道嗎?我長到那麼大從來不曾見過那麼大的雪,那一天依稀是聖誕節,也就是那天,我在孤兒院門口撿到了你。
那個時候的你好小,被人裹在一個棉被裡就那樣扔在了大門口,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笑了,那樣燦爛的笑,也因爲那抹笑,我給你取名叫歡歡,寓意一生無憂……”
故事仍在娓娓的講述着,隔着那扇門,尹默手中的煙始終都沒有斷過,一根接着一根,任由青煙嫋嫋在頭頂上盤旋,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泛着一道迷離的光。
窗外星光璀璨,難得的美景。
江邊的風依然在呼呼的吹着,風很大,帶着波面也是漣漪輕蕩,偶爾還會掀起一層層小小的浪花。
坐在岸堤上,端木銘一直維持着最初的姿勢,手機緊緊的貼在耳朵邊上,即使那裡只有“嘀嘀嘀~~~”的忙音聲傳來。
半晌,他終於緩緩地放了下來,卻在下一個瞬間又猛的擡起手臂,登時,就看見一個黑色的物體在空中飛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然後“撲通”一聲落入了江水中。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愛情沒什麼了不起,女人也沒什麼了不起。”
他的嘴裡喃喃的說着,從口袋裡摸索了半天才把車鑰匙找出來,卻在彎身進車的時候,冷不丁的腦袋撞到了車身時。
“**”他恨恨的咒罵了一聲,坐上車,然後用力的將車門關上了,隨後便看到車子以一種“S”形的形狀向遠處歪歪斜斜的駛去。
遠遠地看過去,整棟別墅一片漆黑,只有路上的街燈發出一道道微弱的燈光,用力的搖晃了一下頭,他猛地踩下了油門,片刻,在一道急剎車後,只聽見“轟——”的一聲響,車子直直的撞向了一旁的水泥柱上。
夜,在短暫的喧譁過後,一切都沉靜了下來。
“他們說我媽是一個狐狸精,勾引了那個老頭後生下了我,可是我不那麼認爲,在我的印象裡,我媽是一個特別溫柔善良的人,直到現在我都不能相信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火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起了很久遠的往事,眼神變得悠遠而綿長。
“那後來呢?你爲什麼沒有去端木家?而且你姓火,並不是姓的端木。”
火歡一臉不解的看着他,下意識的將他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掌心。
“其實在我去孤兒院之前,我去過端木家,可是或許是我不適合那裡吧。”
火寺輕描淡寫的說道,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他已經不想再去計較了,其實現在想想,他反而應該感謝他們,沒有他們當初的不公對待,他就不可能見到默,更不可能見到歡歡,當然也就無從談起現在所有的一切。
“嗯,我也不喜歡那裡,像是一座活死人墓。”
調皮的伸了伸舌頭,火歡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緊緊的抱着火寺的胳膊笑了起來。
“傻瓜”
點點她的鼻頭,火寺一臉寵溺的笑了。
就在這時,火歡突然覺得心口有一種難言的壓抑感,似乎是有一塊大石重重的壓在上面,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你怎麼了?臉色一下子那麼難看?”
火寺一臉擔憂的看着她,修長的指尖輕觸着她的臉,最後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沒……沒事”勉強的擠出一絲笑,靠在他的肩膀上,火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好,哥哥,晚安。”說完,火歡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臥室,掏出手機,摁下那一連串的號碼時,話筒那端傳來的只是機械性的應答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