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先幫她卸妝吧。”
化妝師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薛宜妙很是冷靜地瞥了一言不發的宋以沉一眼,直接對化妝師吩咐道。
化妝師點點頭,這才走了進來,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宋以沉一眼,只覺得她身上還有着一股冷意。“宋小姐?”她試探性地問了問。
“嗯,麻煩了。”宋以沉彷彿很是疲憊地合上了雙眼,背依靠在椅背上。她滿心的不願,卻也無法全然反駁薛宜妙所說的話。
她說的並沒有錯,她身爲公司的藝人,雖然口頭拜託了不要給她接綜藝、廣告,甚至採訪,只因爲她不喜歡,可……她也記得,當時簽約的合同上,並沒有可以不接這些。
她到底,要怎麼辦纔好?
薛宜妙雙手環在胸前,看着正乖乖卸妝的宋以沉,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她在休息室裡待了一會兒,便開門走了出去。一走到長廊上,便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喂?”
“薛大經紀,今天我可是夠賣你人情了啊!”很快電話就被一道熟悉的男聲接通,語氣中帶着幾分的傲氣。
薛宜妙聞言,隨即拍馬屁地說道:“當然,當然,今天真是辛苦了,改天請你吃飯!”薛宜妙很是熱情。
“嘖,吃飯這種套路就免了吧?我們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還不知道我們這一行一天的飯點從來就沒有能準時吃上的嗎?不如……多給我一些什麼消息唄,好讓我多拿點獎金不是?”男人笑了幾聲,電話裡又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薛宜妙當然知道男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舔了舔有些乾燥的脣瓣,只是,她手上現在的藝人能拿得出手些的,也只有宋以沉了。而他的目標,肯定不會是宋以沉這種級別的。
“那……”薛宜妙猶豫了幾分。
男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薛宜妙語氣中的幾分爲難,他乾脆直接開口說道:“不如,你幫我安排下陳曼的採訪吧?”
陳曼的採訪?薛宜妙一聽到陳曼的名字,便當即皺了皺眉頭。難道他還不知道現在陳曼已經不是她手裡的藝人了嗎?薛宜妙覺得有些頭疼,她擡手抓了抓頭髮,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才說道:“只是陳曼?”
她說着,手觸上了面前微微合上的門,稍一用力就將門推開了一些縫隙,她看着裡面正安靜坐等着卸妝的宋以沉,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你再等等,我會給你介紹一個比陳曼更有名氣的。”
“比陳曼更有名氣的?”男人微微愣了愣,又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反正,你可別忘了。”對於薛宜妙的話,男人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
薛宜妙聞言,當然是直接滿口答應了下來。既然他現在不急着要安排,那她便先暫時不管了。“好,當然不會忘,等有了好的機會,替你安排!”
薛宜妙笑了笑,隨後掛斷了電話,推門進入了化妝室。她打完電話,宋以沉的妝卻還沒有完全卸好,她便直接坐在了離宋以沉不遠的小沙發上等。
因爲方纔突然出現的採訪原因,宋以沉和薛宜妙鬧了點矛盾,還在賭氣,氣氛自然有些尷尬。化妝師反應過來,手下的卸妝速度不免加快了不少,她可不想在這樣的氛圍下多待,要是萬一又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惹禍上身,那她在這個圈子還混不混了?
化妝師心裡吐槽了一番,面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
薛宜妙手上沒了那麼多藝人,而宋以沉也只是剛起步狀態,日程安排很是簡單。她坐在沙發上,很快就全部處理完畢,隨意看起了最近圈裡圈外發生的事情。
路果然作爲公司新捧的女藝人,接到了昌南衛視一檔超熱真人秀節目的邀請;白姿則是分到了下半年國內某一線導演傾心鉅作中的角色,雖然不是主角,卻也是個人設討喜的配角,更是其他公司搶着爭的。
薛宜妙看着這些消息,又看了一眼自己上手少的可憐的安排,不禁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悠悠地再次看向宋以沉的位置,她真的要好好再計劃一番了。等着宋以沉卸完妝,薛宜妙便帶着她上了等候在外面多時的保姆車,並讓司機將車子開回了公司。
宋以沉坐在車上,直到接近公司附近的路段,她才反應過來。“妙姐,怎麼回公司了?”按照之前幾天,都是開完演奏會就各自回酒店的,難道今天還有什麼事情嗎?
薛宜妙側過身,看向宋以沉,緩緩解釋道:“有,公司每個月都會對旗下藝人做評估,你纔來沒多久,所以也不清楚。”她拍了拍宋以沉的肩膀,“你不用緊張,評估會一般藝人不會親自參加,但你是新來的,總還是要在大家的面前露個臉。”
露個臉……
宋以沉淺淺地呼吸了一口氣,將頭轉向了車窗處,看着蒙着一層黑膜而有些模糊的外景,心裡卻還是不太舒服。她連這個露臉的評估會都不想參加。
像是猜中了宋以沉的心思,薛宜妙看着她的臉色,眼中閃過幾分的詫異,“以沉,你該不會是這個評估會也不想參加吧?你可要想清楚了啊,第一次要是不參加,說不準就會被公司給遺忘了。”
宋以沉聞言,略歪了歪頭,彷彿並未瞭解她口中的遺忘,具體是什麼意思。
“公司本身就有不少的藝人,一線二三線的,十七八線的,練習中的……你走進公司的每一次,說不定就會有一個人離開。如果你不在高層的面前經常刷刷臉,或者拿出點成績什麼的,很快就會被公司雪藏。”薛宜妙難得的耐着性子向她解釋道。
“對你來說,那些綜藝、影視資源只是想不想去的一個選擇,可對於公司來說,那背後可都是真金白銀啊。你想想,哪個公司會爲了一個你這樣的新人浪費這些?到時候,就連你的音樂會都開不起來。”
這些話,是宋以沉知道,卻始終沒有深想下去的。
她聽着薛宜妙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的說着,眨了眨眼。她也知道,哪一家公司不都是隻爲謀利?她舉辦音樂會所得到的這些微薄利潤,在公司的眼裡,可能還不如某個藝人的一支小廣告吧。
她賺不賺得到多少錢,其實並無所謂。只是,如果連舉辦音樂會的機會都失去……那就沒有辦法再去獲獎,再去獲得地位了吧?
“所以,以沉啊,你也不要怪我今天音樂會上出現的那個記者。你自己想想,你回國這麼久,一點兒水花都沒有。這怎麼能行?”薛宜妙見宋以沉的態度又軟了下來,心裡很是高興,趁着這個機會,又勸道,“我會再聯繫那個記者的,讓他們好好寫,登報之前也會給你先看一遍,你要是覺得內容不好,我們再商量對不對?”
宋以沉聞言,擡頭看向了薛宜妙,清澈的瞳孔裡清楚的倒映着薛宜妙帶笑的臉。她咬了咬脣瓣,點了點頭。
“好吧。”
“嗯,這就好。”薛宜妙也點點頭,眉眼中滿是讚許。她鼓動宋以沉這麼久,終於算是見她開了點竅兒了。
在這個圈子裡,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她也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些,才天真的以爲自己光靠着演奏小提琴,就能夠獲得榮譽名聲和那些讚歎。
很快,車子就在公司門前停下。已是晚上,月色朗朗,猶如一輪清盤掛在靜寂的夜空之中。公司門前也沒有什麼人,同白日裡圍堵着一大羣粉絲的情況完全不同。
宋以沉倒是更喜歡現在的狀況,她率先打開了車門,從保姆車上走了下去,站在一邊等着隨後而下的薛宜妙。
倆人站定,又同司機約好了一會兒回酒店的時間,薛宜妙這才輕推了推宋以沉的肩膀,說道:“走吧,還有十幾分鍾就要開始了。”
宋以沉回過神,隨即和薛宜妙走了進去。雖然上次藉着機會大致參觀了一下公司,但到底還是沒有都瞭解到,薛宜妙走在前面帶路,繞過主座大樓後,一路向着長廊最深處走去。
雖已是晚上,但辦公區依舊是燈火通明,不時有身上掛着工作吊牌的工作人員來往。宋以沉看了一眼擦身而過的工作人員,輕聲問道:“公司這麼晚還有人?”
薛宜妙笑了笑,解釋道:“沒辦法,你也知道,這個圈子的特殊性。公司特地安排了三分之一的工作人員值夜班,就是爲了避免有什麼突發情況發生。”
原來是這樣。
宋以沉輕哦了一聲,將內心的疑惑收回。薛宜妙很快就在一間半透明式的辦公間前停下,透過那一層泛着亮光的磨砂門窗,宋以沉隱約看見了裡面晃動的人影。
看樣子似乎已經有了好些人在裡面。
“進去吧。”薛宜妙擡手輕輕拍了拍宋以沉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便握住了門把,往裡一推。門被推開,大型長桌邊大約坐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皆是面生。見有人進來,偶有一兩個轉過頭去關注一會兒,其餘則是專注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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