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異國的街角,那些曾經纏綿擁吻的影院,如今每一處都像在嘲笑他一般。原來那些年所謂的甜蜜,都不過是由謊言營造的假象。
回到日本當年地震的地方,這裡已經重新蓋上了大樓,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的痕跡都已被抹去了。
蕭白皓形容枯槁地在這裡站了很久,靜靜地思考着這段可笑的感情。
遇見夏雨雪之前,他一直都認爲自己是愛着溫暖的,並對此深信不疑。可遇見夏雨雪之後,他感到心裡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狂熱。
那種瘋狂地想要把一個人據爲己有的感覺,至今都不曾消散。
就連誤以爲夏雨雪死去的那六年,蕭白皓也從未停止過想要擁有她的心。
在溫暖的身上,他從未感到過這種狂熱。
他喜歡溫暖,喜歡她的清純美麗,喜歡她的乖巧動人,甚至喜歡她的獨立。
沒錯,溫暖是獨立的,她從不黏人。
可是爲什麼又那麼希望夏雨雪黏着自己?
每當察覺到夏雨雪對自己的距離感,蕭白皓就無比地盼望她能緊緊地黏住自己,他一點都不享受夏雨雪的“獨立”。
當天空中飄起雪的時候,蕭白皓終於徹底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冰冷的雪花融化在他的額頭,讓他整個人清醒無比。
他終於確定,對於溫暖,他喜歡過卻沒有愛過,這些年來的執念,無非是來自於對溫暖的愧疚和對蕭家的反彈;而夏雨雪,他也徹底清醒地意識到,這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守候一輩子的女人。
想通了一切的蕭白皓,彷彿掙脫了困在心上十幾年的枷鎖,頓時覺得整個人無比輕鬆。
這個困擾了他六年的選擇題,終於有了答案。
接近新年的時候,蕭白皓回到了北雲。
這時候張倩已經在蕭家登堂入室了,李琴欣喜的很,而知道真相的江舒芬卻始終冷眼旁觀,她不知道蕭白皓已經做出了選擇,所以對她來說,讓張倩來牽制溫暖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家的氣氛顯然不是太好。
“想不到蕭白皓竟然真的會答應和張家聯姻!他當初不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溫暖的嗎?”
林楓憤怒地把一疊報紙扔在茶几上,封面正是張倩和李琴挽着手親密逛街的樣子。
林海源拿起報紙看了一眼,嗤笑道:“我看你該去補補腦子了。”
“你什麼意思?”
林海源拿着報紙用手指彈了彈,道:“如果這個女人真的能成爲蕭家的媳婦,爲什麼這些狗仔卻從來都沒有拍到過她和蕭白皓的照片?顯然,這件事情是她和李琴的一廂情願而已。”
林楓將信將疑地把報紙拿回來,重新又看了一遍。
林海源勸道:“你不要一看見和蕭白皓有關就被仇恨矇蔽眼睛,這樣會影響到你的決斷。”
“有件事你不知道,小雪一直不讓我說……”
林楓纔開了個頭,就看見夏雨雪領着兩個孩子過來了。
“外公,舅舅,我們吃完早飯去上學了。”
“爺爺,爸爸,我們走了。”
兩個孩子打過招呼之後跟着夏雨雪出了門,雖然林家有司機有保姆,但是夏雨雪一直簡直只要她有空,就必定會親自接送。
眼看她帶着孩子出門了,林海源才說道:“你剛纔想說什麼?小雪讓你瞞着我什麼事了?”
林楓看着封面上的李琴,勾着嘴角譏笑了一下道:“那個溫暖因爲年紀大了,所以離開了原來的俄羅斯天鵝舞團,她大概是想留在蕭白皓的身邊,所以纔在北雲找工作,結果誤打誤撞應聘進了小雪的QUEEN。”
林海源挑了挑眉毛道:“她真的不是故意來找小雪示威的?”
林楓聽了在心裡暗自咂嘴道,真不愧是親爸爸,跟我先前的想法完全一樣啊。
“她不知道QUEEN是小雪的,之前小雪在忙劇本和道具的事情,所以招聘的事情全都交給史蒂夫去做了。”
“她沒讓小雪不高興就行,否則……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林楓正色道:“這個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這個溫暖來應聘,所以按照規定去體檢了。我早就關照過醫院裡,只要是QUEEN的人來體檢,就必須詳細到連他們的根底都給揪出來。”
林海源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問道:“她的體檢出了什麼問題?”
林楓咬牙恨道:“這個賤女人,她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撒謊。她根本就不是爲了救蕭白皓才失去子宮的,二十多年前她就已經不是個完整的女人了!”
林海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道:“你說什麼?”
林楓恨道:“檢查的結果是她肚子裡的那個刀口,形成時間在二十年及以上,她怎麼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就爲了救蕭白皓而受傷?”
林海源忽然一陣狂笑,林楓看過去時,卻見他雖然在笑,眼裡卻含着隱隱的淚花。
林海源笑了很久,笑到眼淚終於流下來,這才咬牙切齒地說道:“好,真是一步好棋!我早就說過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像表面這麼單純,只是沒想到她心機竟然這麼重,重到險些殺了我的女兒!”
只聽林海源狠狠地罵道:“她害得我的外孫被迫離開他的父親,害得我的女兒漂泊他鄉,她仗着蕭白皓重情重義,逼得他不得不拋棄我的女兒,這個女人心好狠啊!”
林楓見他狀若瘋狂的樣子,不由擔心道:“父親,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不但沒事,我還好得很!給我立刻打電話給江舒芬,我倒要看看,他們蕭家打算怎麼處理這個騙了大家十幾年的女人!”
林楓嘆了口氣道:“不用了,小雪不允許我們告訴蕭家。”
“爲什麼?”
“因爲她要蕭白皓被騙一輩子,要蕭家被騙一輩子。”
大概唯有這樣,才能解她的心頭之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