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破月的話,像是利箭一樣刺穿葉天龍的笑容。
白破月顯然是一個聰明人:“你這個反應,毫無疑問告訴我,你也感受到富先生的內心渴望。”
“他來黑三角這麼多年,赤手空拳打了這片天下,可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主人。”
“或者說,成爲世界毒品最大代理商,攢下這份常人羨慕的家業,只是他逼不得已的選擇。”
在葉天龍認真聆聽的時候,白破月眸子有着一抹柔和,隨後幽幽一嘆:
“每次看到富先生,我都想起我那九十多歲的奶奶,她現在住在黑三角深處的偏僻村莊裡。”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世面,也沒有怎麼享受,小時候不止一次告訴我,在外好好打拼過好日子。”
“我曾經把她接出來享受,好吃好喝好伺候,錦衣玉食不過如此。”
她的俏臉流露一抹自嘲:“我以爲她會喜歡會留下來。”
“可是兩天不到,她就念叨着要回去那破落村莊,擔心她那隻天天下蛋的老母雞被蛇吃了。”
“我再怎麼挽留,再怎麼逗樂子,可也留不住她那顆心,最後只能讓她回去看那隻老母雞。”
白破月目光平和看着葉天龍:“富員外也一樣,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唸叨着那一隻老母雞。”
葉天龍呼出一口長氣,雖然白破月說的有點玄妙,但葉天龍心裡明白,白破月的判斷完全正確。
“如非他現在走的路,不進則退,而他又還沒徹底安排好,只怕他早就回明江了。”
白破月從椅子上起身,香風飄蕩了起來,連帶聲音都溫柔:“饒是如此,富先生的雄心也到頭了。”
“他現在只希望漂白,只希望富氏子侄安度餘生,其他真不重要,他也不會在乎。”
“我可以這麼說,如果你將來不介入進來,富氏現在的狀態就會是頂峰。”
“未來的黑三角結果,最樂觀,那就是一直僵持下去,差一點,富氏和黑氏被屠人妖吞併。”
白破月很清晰地道出心聲:“富氏不可能拿下黑三角的。”
葉天龍輕嘆一聲,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調笑,只是端起水杯喝入一口……
白破月忽然坐在茶几上,近距離看着葉天龍:“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充滿朝氣,又有手段。”
“我不止一次想要黑山雕死,但想了一百種法子都沒有用,我還折了幾十號死忠。”
“我以爲,這一生都怕沒什麼機會殺他,可是沒有想到,你卻簡單而有效的殺了他。”
她言語很平靜:“你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步步爲營,你的手段看似簡單,其實卻蘊含你很多經驗。”
葉天龍淡淡一笑:“白將軍,你這樣誇我,我會驕傲的。”
此刻,葉天龍已經能夠作出判斷,白破月不是幫富員外試探自己,而是她內心深處真有這個想法。
“我這一生的最大願望,就是看到一個黑三角霸主的誕生,不管是自己,還是我擁護的人。”
白破月的聲音再度響起:“富先生已經失去野心,我能力不足,但你很有希望。”
“你不僅掌控了最大米商陸家,跟趙文廣是兄弟,你還是富先生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和富家子侄帶着足夠的財富抽身上岸,你來繼承他留下的攤子,還給予他絕對的安全保障……”
白破月顯然已經思慮過這個問題:“我想,富先生絕對百分百會答應。”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紮根下來,我願意爲你鞍前馬後,直至你成爲這裡唯一的聲音。”
說到這裡,她一把握住葉天龍的手,溫暖,有力,又帶着一抹期盼。
葉天龍臉上劃過一抹苦笑,輕輕把手抽了出來,看着面前女子一嘆:“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我這人閒雲野鶴,自由散漫,很難靜心紮根一個地方,不然我早在非洲做酋長了。”
“所以白將軍的好意,天龍只能心領了,我沒有掌控黑三角的念頭,至少現在沒有。”
捕捉到白破月臉上的濃郁失望,葉天龍嘴角止不住牽動,心裡有些不忍,隨後話鋒一轉:
“不過如果你想成爲這裡的王,我是很樂意幫忙的,我手頭上的資源,你隨時可以借用。”
他重新伸出了右手:“如果願意,從現在起,咱們就是朋友,知己。”
白破月看着面前的手,思慮一會,眼裡跳躍一抹光芒,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她直接跟葉天龍擁抱:
“好,從現在起,你我不再是臨時搭檔,咱們是朋友,是知己。”
“你葉天龍有難,我白破月赴湯蹈火幫你。”
白破月笑容變得玩味:“我白破月有難……”
葉天龍毫不猶豫回道:“我也萬死不辭。”
白破月笑了,笑的很燦爛很明媚,從今天起,她會啓動稱霸黑三角的戰船,她就不信綁不住葉天龍。
“天龍!”
這時,指揮部外面,神色匆匆闖入一人,連聲喊着葉天龍的名字,見到兩人擁抱馬上捂住一隻眼睛。
“白將軍,你這麼喜歡我兄弟,也不能在指揮部幹這事啊?”
“你應該回營房或者找一輛坦克,這裡光天化日,被人撞見,可丟我兄弟的帥臉啊。”
覺溫一邊用一隻眼掃視,一邊嘮嘮叨叨埋怨白破月。
白破月俏臉變得通紅:“覺溫,你腦子進水啊?我跟葉天龍擁抱慶賀,你把我們想成什麼了?”
“擁抱慶賀……上牀慶賀,不一樣性質嗎?”
在葉天龍一臉無奈的時候,覺溫一副過來人樣子:“行了,你也不用羞澀了,這個年紀,我懂。”
“只是你要悠着點,我兄弟水土不服,身體不是太好,不能殺雞取卵……”
白破月直接掏槍。
覺溫趕忙轉身跑路:“白將軍,不就那點牀事嗎?至於動槍嗎?”
葉天龍忙拉住要追擊的白破月,隨後喊出一句破局:“覺溫,你過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哎呀,差點忘記正事了。”
覺溫一邊向吉普車撤去,一邊把手中黑色箱子放地上:“我們跟黑刀尖談判,他讓我給你這箱子。”
“他說是從黑山雕的保險櫃找到的,裡面是一些針水,他不知道是幹嗎的,也沒有任何說明。”
“但黑山雕又這麼重視,他就讓我交給你看一看,判斷一下重要不重要,免得錯過幾個億。”
覺溫溜入吉普車:“我已經派人掃描過了,裡面真是藥水,也沒炸藥,箱子也安全。”
“你自己看兩眼吧,如果重要就留下來,不重要就扔了,反正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揮手讓副官趕緊離去:“兄弟,拜拜了,你先玩着,我明天接你吃王八補一補。”
車子呼嘯一聲離開。
白破月神情有些尷尬,找了一個巡防藉口也離開。
葉天龍滿臉無奈,緩緩走到箱子前面,伸手把它撿了起來,箱子很堅固,放火放水還防震盪。
“什麼玩意?”
葉天龍感覺箱子有點熟悉,好像哪裡見過同款,隨後就吧嗒一聲打開箱子,露出裡面的東西。
十支注滿淺黃色針水的針筒,還有一排白色藥丸,上面有着幾個特殊的符號。
一眼,只是一眼,葉天龍就認了出來,身軀一震:
“天藥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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