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火光，深不可見的枯井，四處奔走的喪屍，昔日的夢境，如潮水一樣衝擊着葉天龍。
每一次想到那些夢境，葉天龍都會大汗淋漓，可從來都只把它當成噩夢。
即使他發現八十一號小男孩是自己，葉天龍也只當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不認爲自己跟夢有關聯。
畢竟，那只是夢。
如今被林晨雪點出自己是基因戰士，葉天龍心裡構建的自我安慰防線就開始坍塌。
他第一次生出惶恐，難道枯井和孤島不是夢境，而是自己久遠的記憶一部分？
想到這裡，葉天龍口乾舌燥，神情都有些不自然，額頭溫度比毛巾還燙。
林晨雪捕捉到葉天龍情況，聲音輕柔問道：“是不是想起一點什麼了？”
葉天龍咳嗽一聲，按了按鼻子：“沒有，我……還是沒啥印象。”
林晨雪盯着葉天龍出聲：“你沒有印象，不代表你沒有經歷過。”
“雖然很多基因戰士都是拿成年人實驗，但實質上基因改造，最適合的對象是八歲以下的小孩子。”
“因爲他們思想單純容易服從，對身體各種反應也最真實，不會用意志壓制，數據也最容易凸顯。”
林晨雪作出一個推斷：“你很大概率是八歲前被改造，如沒有記憶的話，那就是五歲左右被實驗。”
葉天龍心裡微微咯噔，他的記憶只有六歲之後，也就是遇見顏妃之後，而六歲之前，他一無所知。
林晨雪所說很是吻合。
“這還是荒繆。”
只是葉天龍很快坐直身軀反駁：“如果我真被改造了，我這麼完美，怎麼沒有人控制我？”
“改造這個應該很耗人力物力吧？”
葉天龍提出一個理由：“對方砸這麼多錢改造我，卻不控制我，讓我自由自在，學雷鋒？”
雖然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是心裡卻早有答案。
如果自己真是改造人，能夠這樣逍遙自在，不是負責人學雷鋒，而是發生了意外，自己漏網之魚。
比如孤島血夜，幾乎死光，自己無意中活了下來……
只是葉天龍抗拒這樣的答案。
“這個我不清楚，我只是闡述你的身體，不管你有再多理由，基因被改造的客觀事實確實存在。”
林晨雪話鋒一轉：“我還有一個證據，那就是你身體雖然改造的很成功，但還是留下一個隱患。”
“那就是改造人不可避免的殺戮隱患，當身體因基因改造變強大的時候，殺戮情緒也成倍暴漲。”
葉天龍點點頭：“一個人變強了，可以決定的事情也就多了，殺伐之意暴漲可以理解。”
“這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那就是基因改變時，拳頭和力量大了，喜歡拿人來練一練。”
林晨雪握住葉天龍的手：“這殺戮基因如果沒有好好壓制，很容易讓人失去理智變成殺戮機器。”
“我在你檢查中發現，你殺戮基因以前被壓制的很好，但不知爲什麼，後面開始有了暴漲態勢。”
“用十階來標記殺戮基因，天都的時候，你的殺戮基因只是二階，明江檢查時，已經達到五階了。”
“我估計是天都一戰，有東西激發了你的殺戮基因，所以你現在會流鼻血，會煩躁，會暴戾。”
林晨雪把自己的判斷告訴葉天龍。
葉天龍皺起眉頭：“如果我真是被改造過，那麼當殺戮基因達到十階，那我會變成怎麼樣？”
“一頭怪獸！”
林晨雪眸子有着擔憂：“一個失去所有感情和意識的怪獸，也是一個勢不可擋的殺人機器。”
葉天林嘴角牽動了一下，他想起紅箭給自己看的視頻，那個全身血肉的基因戰士，心裡微微發寒。
雖然他對自己是改造人感覺荒唐，可想起枯井那一場夢境，葉天龍心裡就很是不舒服。
而且一抹煩躁在不知不覺衝擊心靈，所以他望着林晨雪出聲：“有法子壓制或者治療嗎？”
葉天龍還想起黑色箱子的六支針水，紅箭說資料顯示，米軍在穩定性方面成就不錯。
如果自己真是改造人，注入那些針水，不知道能否壓制殺戮情緒？
他絕對不希望，自己變成視頻上的怪物。
“暫時沒有治本的法子，但是有治標的藥物，可以幫你穩定病情，至少一年內不會暴漲到十階。”
林晨雪呼出一口長氣，隨後把一個網址和密碼給了葉天龍：“這是我一個儲存空間的網址和密碼。”
“你登陸進去，裡面有很多資料，其中一個是關於你的檔案，你仔細看一看，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她叮囑一句：“一定要按時吃藥。”
感受到林晨雪的關懷，葉天龍沒有看網址，相反，直接揉碎紙條，讓它變成粉末，一吹，飄落在地。
林晨雪神情一怔：“天龍，你——”
“林晨雪，你聽着，不管我是不是改造人，我都不會去網站看檔案，更不會去服藥。”
葉天龍擺出蠻不講理的態勢：“我身上有改造基因是你發現的，你必須對此負責到底。”
“如果你想要我好好活着，你就給我走出這個監獄，然後成爲我的貼身醫生。”
“用你的能力遏制我的殺戮基因，不僅治標，還要治本。”
“如果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會去治療，就讓殺戮基因暴漲吧。”
葉天龍斬釘截鐵表明態度：“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獸，遠比有感情地看着你死去要好。”
林晨雪先是一愣，隨後柳眉一豎：“葉天龍，你無賴。”
葉天龍聳聳肩膀：“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你就這麼說我了。”
林晨雪很是生氣：“你想用你的死來要挾我嗎？告訴你，我纔不會爲你妥協呢。”
“那我也不會去看資料，不會去治療，反正如不是你發現我有改造痕跡，我對此都毫無察覺。”
葉天龍聳聳肩膀：“我當作今天沒見過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基因戰士，一切按照天意發展。”
林晨雪差點被氣死：“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對你兄弟們不負責——”
葉天龍針鋒相對：“你不一樣對自己不負責？不一樣對我不負責？”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不聊了。”
葉天龍看看手錶，隨後起身出門：“你要我活命，首先自己活下來，走出來。”
“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申訴。”
“另外，我晚一點會去找榮家，榮勝利會全力庇護你的……”
說完之後，葉天龍就走出了屋子，還乾脆利落離開小院。
“葉天龍，你這王八蛋！”
林晨雪嘴脣緊咬，眼裡有着淚水：“你不可以這樣的……你不可以這樣的……”
她不得不作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