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在浩瀚的人海中不停地尋找着。
循着那些令他心悸卻又並不強烈的感覺,瘋狂地奔跑,在人羣中穿梭。
可這人海,實在太過寬廣,根本看不到邊際,甚至讓人覺得邊際都不一定存在。
楊天哪怕再怎麼跑,再怎麼穿梭,也彷彿離那道感覺所屬的對象遙不可及,似乎永遠都追不到。
這當然是很令人難受的事情。
但楊天卻什麼也顧不上。
他只在拼命地奔跑着。
拼命地在人羣中穿梭着。
在不斷的奔跑中,天,漸漸變暗了,最後變得漆黑。似乎是到了晚上。
楊天卻依舊在奔跑。
睏倦什麼的,影響不了他。
於是……在不斷的奔跑中,黑暗又逐漸褪去,似乎已經到了第二天。
他還在跑,還在穿梭,還在尋找。
一天……
兩天……
三天……
十天……
三十天……
五十天……
一百天……
一年……
兩年……
他彷彿已經在奔跑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但他的鬍子、頭髮沒有變長,他依舊在奔跑着。
終於……
在漫長的追尋下,他彷彿終於離那股熟悉氣息越來越近了。
……
現實裡。
兩天過去了。
又到了一天的晚上。
一羣女孩們簡單地吃完晚餐之後,便又聚集在了楊天的房間裡。
這幾天來,楊天是一直沒醒,而她們,則是一直沒怎麼好好睡過。現在她們的精神基本上都不太好,有幾個姑娘還有了濃濃的黑眼圈。只有Lilis,蘇家三姐妹,蕭家二姐妹等幾個有武功的女孩才靠着體內勁道維持住了精神狀況。
牀上的楊天依舊雙眼緊閉,身體微微緊繃,眉頭緊皺,眉眼間透着一股執拗,似乎在夢裡也在堅持着什麼東西。
“師父大人,楊天哥哥他……現在怎麼樣了?”蘇二二問老頭子道。
老頭子這幾天也是一直注視着楊天,就算是吃飯,也是在這個房間裡吃的。所以他對於楊天這幾天的狀況,自
然是最瞭解的。
“不好,”老頭子輕微地嘆了口氣,道,“這小子還是不肯放下。不放下,這場劫難就永遠渡不過去。”
衆人聽到這話,神情都變得更加凝重了,心情也更是複雜極了。
誰都不希望自己被心愛的人忘掉。
但,誰也不會希望自己心愛的人爲了自己而無休止的經受折磨。
關鍵是,現在她們除了感動,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心裡爲楊天祈禱。
“那,我們要不要想辦法給他……補充點營養啊?”米玖問道,“都已經差不多三天了,賭神哥哥一點東西都沒吃,甚至一點水也沒喝。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吧?”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紛紛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楊天的師父。
對尋常人而言,三天不喝水,基本上就得沒命了。
這幾天來,女孩們也都紛紛建議過通過輸液之類的方式幫楊天補充點水分養分之類的。
可是,這位師父大人一直都不允許。
而這次……
老頭子的意見依舊保持着原樣:“不需要。如果你們是在擔心他會因爲幾天的不飲不食而死掉,那就是太小看他了。以他現在的身體強度與境界,別說幾天了,就算是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不喝水,也不會怎麼樣。你們會擔心他,是因爲你們是以凡人的目光看他,但他早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衆人聽到這話,還是有些不放心。
老頭子也知道她們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行了,別想太多了。與其擔心這個,你們不如想想,萬一你們給他輸液的過程中驚擾了他,讓他走火入魔,那纔是真得完蛋了。”
老頭子這樣一說,女孩們就算還有些擔心,也不敢再擅自做決定了。只能就此作罷。
她們又一次憂心忡忡地看向楊天,繼續在心裡爲他祈禱……
……
夢境之中。
楊天找啊找。
找啊找。
他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但在他的感官之中,彷彿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
這無邊的人海,依舊將他淹沒在其中,還是沒有盡頭。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追尋的那縷熟悉的氣息,終於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
在某一個時刻。
他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些女孩正在看着他。
他拼着最後的力氣,衝了過去,來到了她們身邊。
但他卻發現,一片黑霧,將她們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
這些迷霧將她們遮蔽着,讓人怎麼都看不清具體的樣子。
楊天看着她們,心裡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
可唯獨那種熟悉的感覺,已經到達了最巔峰的程度。
她們……是誰呢?
她們……叫什麼名字?
她們……是我要找的人麼?
楊天閉上眼睛,自己問了自己幾個問題。
但這些問題,都沒有任何的答案。
過了好幾秒……
他索性不想了。
他睜開眼,義無反顧地撲進了這片黑霧中,朝着她們擁抱而去。
而就在他撲進黑霧的一剎那——
世界驟然變化。
眼前的一切都彌散開來、變得支離破碎。
瞬息之後……
一切又逐漸清晰。
楊天再度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道懸空的平臺上。
身後……是一道門。
門裡透出來溫暖的光。
楊天也能聽到鳥語,嗅到花香。
他心中很明顯地有一種感覺,只要走進去,一切的劫難就會結束,美好的一切將會到來。
可是……
他回過頭來一看,看向前方。
前方是一道向上的長長階梯。
階梯上佈滿了荊棘、尖刺,還有毒蛇、蠍子、蜘蛛等可怕的毒物在其間隱藏、盤踞。
這樣的階梯,當然讓人一看就完全沒有了向上走的慾望。
然而……
放眼望去,在階梯的最上方,那裡,有一個平臺。
平臺上,站着一羣姑娘。
正是剛剛楊天追尋到的那些姑娘。
她們依舊被黑霧給籠罩着。
楊天看不清她們的樣子,心裡也對她們毫無記憶,連她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可,唯獨那種熟悉感,那種親近感,那種羈絆感,依舊沒有變化,始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