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專門讓我和鈴兒來,總不會只是想做在這裡喝杯茶這麼簡單吧?”楊天放下茶杯,率先開口。
丁夫人和丁建國對視了一眼。
而後,丁建國看着楊天,道:“這個……楊天,過去的事情,的確是我們錯了。這些天來,我丁家從鼎盛到破敗,我和夫人也經歷了許多事情,明白了當初自己的許多做法有多麼荒唐,心中也很是悔恨。但是,畢竟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還是得活下去。可現在整個天海市的上流圈子都排擠我們,我們活下去都很艱難,只能……只能來求你了,請你高擡貴手,留我們一條生路吧。”
楊天聽到這話,微微挑眉,道:“丁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是的,”丁建國點了點頭。
“願聞其詳,”楊天道。
“呃?”丁建國有點蒙。
“我想聽聽,你覺得你自己錯在哪裡了?”楊天看着丁建國,道。
丁建國聽到這話,心裡其實是很憋屈的。
要知道,他當年可是丁家的一家之主,也是丁鈴的女兒,算是楊天的長輩。
眼下他這樣低聲下氣地跟楊天道歉、承認自己錯了,放在以前的他身上的話,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而現在,楊天還要他當面做檢討,這自然更令他覺得恥辱了。
然而……
縱使如此,他還是不敢拒絕。
因爲他清楚,以楊天現在的能量,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夫婦倆本就困難至極的生活,變成生不如死。
所以……
丁建國沉默了十多秒,仔細地思索了一下。而後,開口道:“當初你剛來天海市,我的夫人不該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你,更不該傲慢地跟你悔婚。後來,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也不該不當回事,我應該找你好好談談,畢竟這婚約是當年老爺子留下的,我們應該信守諾言。之後……我也不該阻止你和鈴兒談戀愛,不該想方設法地干涉你們。”
丁鈴聽到這話,看到丁建國那一臉自我反省的樣子,心中其實都有些訝異。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見過父親對誰這樣反省、悔過過。
哪怕是當年爺爺還在,每次爺爺說父親不好的時候,父親也很少會底下高傲的頭顱。對此爺爺還曾經跟她吐槽過,說“你爸啊就是個倔脾氣,表面上聽進去了,實際上壓根不把別人的看法當回事”,所以她記憶也比較深刻。
而眼下,父親居然對着楊天,如此低頭懺悔,這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畫面。
然而……
楊天聽到這話,卻是不太高興,微微皺起了眉頭。
“丁先生,你說的反省,就這些?沒了?”楊天問道。
丁建國頓時一僵,有些懵了。
在他看來,楊天最記恨他們的地方,也就是這麼幾個點吧。無非就是他們當初看不起他,然後阻止他和丁鈴在一起嘛。
除此之外,自己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得罪了他?
“這……還有,我們……不該把鈴兒送去國外?”丁建國試探着問道。
楊天看到丁建國這試探的表情,撇了撇嘴,道:“看來,你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做錯的是什麼啊。”
“啊?”丁建國和丁夫人都有些懵逼了。心想自己還做錯了什麼?
楊天也懶得再給他們時間猜了,直接指了指旁邊的丁鈴,開口道:“你們腦子裡只想着討好我,只想讓怎麼讓我放過你們,可你們心裡壓根就沒有想過,我當初那麼生氣是爲了什麼!我當初生氣,是因爲你們看不起我?呵,你們未免自視過高了吧?你們看得起我,看不起我,與我何干,我會在意你們的想法麼?我真正生氣的,也是你們做的最錯的,就是你們對鈴兒所做的一切!”
丁建國和丁夫人微微一顫,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根本沒往這個方面想。
楊天看着他們懵逼的表情,心中卻更是來氣,道:“你們在丁鈴小時候就逼着她做乖孩子,做你們的傀儡。明知道
她身體有問題,卻更加珍惜她,而是讓她心靈上也出現問題,讓她徹底地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過得生不如死。等她長大了,你們爲了家族的利益,就讓她去聯姻,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她不願意,你們還要想方設法地逼她,甚至連讓外人給她下藥這種方式都想得出來!你們仔細想想,你們配當她的父母嗎!”
楊天之前進門來,到說這話之前,他對丁建國二人其實還是保持着基本的尊重的。畢竟這二人從血緣關係上還算得上丁鈴的親人。
然而,現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就沒有保持這份尊重了。
因爲這兩人不配!
“呃……這……”
丁建國被楊天罵得一愣一愣的,竟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正如楊天說的那樣,他從昨晚到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怎樣能討好楊天,怎樣說能讓楊天泄憤、放過他們。而他根本就沒有把問題往丁鈴的方向想,也沒有去反思自己對待女兒的時候存在的那些問題。
可現在他才知道,楊天真正在乎的,就是他們對丁鈴犯下的錯……
“這個……這方面,我們當然也反思過了,只是沒有說出來……”他試圖掩飾。
“你反思了個蛇皮象拔蚌!”楊天冷哼道,“剛剛我讓你說問題的時候,你根本看都沒怎麼看過鈴兒,你明擺着就是隻想着怎麼討好我而已。至於鈴兒她受了多大的苦,她承受了多少不該承受的壓力和背叛,你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說白了,直到今日,你們依舊覺得她這個女兒就是你們可以爲所欲爲的木偶,你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對女兒做的那些事情、下的那些決定有多麼卑鄙、可惡!”
“這……這……這個……我……”丁建國直接被戳中了要害,瞬間啞口無言,支支吾吾半天,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辦法,他的確就是那麼想的,直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對女兒有做錯什麼——那可是自己的女兒啊,我讓她嫁給誰她不就應該嫁給誰嗎?自己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