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爾愣住了。
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秒鐘。
而後……不出意料地、果不其然地……生氣了！
她那雙大大的、漂亮的、清澈透明的眼眸，睜到了能睜的最大——這充分地代表了她的震驚。
這個變態親了她的腳，這已經是很過分的事情了。
可更更更更過分、比上面這件事還要過分一百萬倍的是——他居然還嫌棄她？說她的腳臭？
開什麼玩笑！
她可是佩爾，現在是他的老師、是這個學院的長老，但過去她是萬民追捧的天才少女，曾經甚至被尊稱爲除了神明之外最尊貴的那個稱呼，如果她願意，別說親吻她的腳了，哪怕是她腳下的泥土，都有無數人民願意爭先恐後地去親吻、去舔舐。
她曾經經受過真正的聖光洗禮，被最純淨的力量徹底淨化。她的身體里根本就沒有一絲絲的污穢物質，更別說可以稱之爲骯髒、臭味的東西了！
可這個傢伙。
居！
居然！
居然說她的腳臭！
佩爾一下子就怒不可遏了，她覺得這大概是她這八年來受過的最大的侮辱了。
她的頭髮開始飄揚起來，髮絲一根一根自然地開始懸空、飄飛。
那是因爲她的氣息散發出來了。
一股森然寒冷、讓人如墜冰窟的恐怖氣息陡然釋放開來。
走廊裡的空氣中都有一些細碎到肉眼難以看清、只能在陽光的照樣下發出些許碎光的粉末，緩緩地飄落下來。
事實上那不是塵埃，不是什麼粉末，是極其細小的冰晶，是周圍空氣中本身存在的水汽在一瞬間被那寒意凍結之後產生的冰晶！
這也充分證明了一件事——走廊裡的溫度降低了很多。
楊天都能感覺到，整個走廊裡彷彿一下子從溫暖適宜的二十度左右，降低了零下幾十度。
哦不，不是彷彿。
溫度好像就是降低了這麼多。
他一下子感覺渾身冰涼，如果不是有加護的保護，說不定立馬就要被凍僵了。
他看着佩爾，感受着這個可愛小姑娘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有些吃驚。
外界都說佩爾的境界是十階神術師，也就是初級神侍者。僅次於院長的十一階。
可爲什麼他感覺到，此刻佩爾散發出的氣息，不但不弱於院長，甚至還要更強呢？
是不是有點鬧大發了——楊天終於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那個……我能收回我剛剛的話嗎？”楊天苦笑了一下，試探着說道。
佩爾面寒如冰，用楊天從來沒看見過的冷酷眼神看着他。
而後，她挪動步子，一步一步朝楊天這邊走來。
當然，她離楊天本就不遠——這不遠的距離還是因爲剛剛被楊天親足之後、倉皇后退，才退開了兩三米遠的距離。
此刻她一步一步地從兩三米外走回來，這次她兩隻腳都沒有穿拖鞋了，就直接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一聲聲“咚——咚——”的聲音。
不過木板不知是怎麼清洗的，整個走廊裡的木板都非常乾淨，上面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最多隻有一絲絲剛剛被凍落下來的冰晶。
少女小巧的腳掌踩在地上，每一次落地，腳下所踩的木板四周就會凍出一小片冰霜，這代表了少女心中的寒冷之意。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楊天面前，地上就多了一條細長的冰封路徑。
她來到了楊天的身邊。
楊天依舊還是橫在她面前，背靠在牆上的姿勢。
不是因爲他不想起來。
而是因爲，整個走廊裡太冷了，他一時間竟是很難做出什麼動作。
“別衝動，佩爾，你要是想懲罰我我可以讓你懲罰，但貿然出手的話，會傷到你自己的，”楊天看着佩爾，無奈說道。
沒錯，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因爲哪怕佩爾現在展現出的氣息強大到匪夷所思，但和當初見過的那團光團、那位神明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神明的加護多半能保護他的安全。
那麼危險的反倒是佩爾了。
倘若佩爾真的暴怒了，使出什麼爆炸式、她自己都難以抵擋的攻擊手段來攻擊他，那最後的結局多半是楊天沒事，而她死了。
這是楊天無論如何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或許對佩爾還不夠了解，但不得不承認，他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
他怎麼也不會願意看到她死在她自己的盛怒之下。
而他這話一出……
佩爾微微怔了一下。
看到他那無奈的眼神裡、流露出的真摯的在乎與珍惜，佩爾飄揚的頭髮有了那麼瞬間的停滯。
周圍空氣裡的溫度一下子稍微上升了那麼一點點。
但不多。
大概是從零下100度到零下80度的感覺。
還是很凍人。
因爲……佩爾還是很生氣。
這傢伙昨天抱了她那麼久。
這麼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獲此殊榮的人。
雖然那也是他靠一些卑鄙的手段得來的，但畢竟她也沒反抗，所以可以說是她賜予了他這個殊榮。
可現在，他居然這樣欺負她，挑釁她。最過分的是……居然說她臭！！
佩爾無法接受。
她冷冰冰地看着楊天，道：“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嫌棄過。”
楊天已經從少女的語氣中聽出了足夠的憤怒，知道自己有點過火了，抱歉道：“我錯了，我瞎說的，你的腳不臭。我只是想逗逗你。”
佩爾咬了咬嘴脣，“你以爲這麼敷衍的道歉我就能接受了？”
楊天有些無奈，道：“那你說吧，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佩爾沉默了。
沉默了大概有十秒鐘。
楊天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又開始下降。
彷彿有什麼恐怖的事情要發生了。
就這樣……過了十秒鐘之後……
一隻白嫩的小腳丫又一次伸到了楊天面前。
“你……給我仔細聞聞，然後再認認真真跟我說，臭不臭，”佩爾氣呼呼地說道。
楊天愣了一下。
然後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本以爲佩爾是真要爆發了，沒想到竟然還很認真地在糾結這個問題。
這真的有點……可愛。
當然，楊天還是沒有笑。
他感覺，如果自己這個時候笑出來，不認真，說不定佩爾就真的要暴怒了。
於是……他也認真起來，嚴肅起來。
他低下頭認真聞了聞。
淡淡的芬芳傳來，那和佩爾身上其他地方的味道一樣，是沁人心脾的處子幽香。
臭味？
沒有。
一絲都沒有。
修煉者和神術師都會用靈氣淬鍊身體，所以身上大部分的體臭和腌臢味道都會隨着修煉的過程漸漸被驅散。除了有些專門修煉邪惡法門、或者有不良惡習的人可能有惡臭纏身之外，大部分高層次的修煉者都不會有什麼負面的體味，武者和神術師都是如此。
更何況是佩爾這種鍾天地之靈秀的美少女、本就純淨動人，修煉到如此境界了，哪裡可能有什麼臭味？
所以楊天之前真的是單純開了個惡趣味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