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譚欲秋打着旋飛了出去,快落地時一個強翻身,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窘迫,穩穩落地。
但她的左頰上,卻赫然出了一個殷紅的巴掌印,顯眼之極!
“不可能!”譚欲秋震驚之極,脫口叫道,擡手摸了摸臉上的耳光印子。
嶽凝珠也愣在那裡,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剛纔譚欲秋突然悶哼,露出難受的神情,隨即動作就慢了下來。嶽凝珠乃是高手,自然不會錯過這機會,條件反射地擋下對方那力道也突然大減的一腳,隨即順手就是一掌,搧到了對方臉上,搧得對方飛了出去。
假如對方不是修爲已高的外家高手,這一耳光已經足以把她腦袋都搧飛了,現在譚欲秋則只是覺得臉上火辣而已。
不過,捱打次要,重要的是面子,以及原本以爲穩贏的賭約!
一旁,原本滿臉得意的漆元倫張大了嘴,表情完全傻掉了。
師叔祖怎會突然被對方搧中耳光?!
王升可惡的聲音從樓上悠悠傳下:“怎麼樣?我說了,三招之內,你肯定會被我的妞打中,現在誰輸誰贏?”
譚欲秋臉色發青地擡手輕輕捂着自己左肋下,怒道:“這根本不是她打中我,而是我……我自己突然出了問題!”
王升似笑非笑地道:“不管是誰的問題,你都被打中了不是嗎?更何況,其實我早就提醒過你,你現在不適合動手,只不過你不聽我的勸告罷了。”
譚欲秋愣道:“什麼?提醒過我?什麼時候?”
王升慢悠悠地道:“我剛見面就說了,你有病在身,但你卻沒聽。”
連嶽凝珠也不禁一怔。
敢情原來之前那句“你有病吧”,並不是挑釁嘲諷或者辱罵,而是在說真的?
譚欲秋直接聽呆了,道:“你是說,你說的我有病?但我怎可能生病,至少十多年了,我從來沒生過一點小病。退一步說,即使生點小病,也不可能影響我的發揮纔對!”
王升正色道:“小病對你這樣的高手來說,當然無關緊要。但這病不是一般病,是來自你練功的缺陷,是經年累月積成,我敢斷定,你至少有十年以上,沒和同等級別如我的妞這樣的高手,做過全力對抗了吧!因爲只要你全力鬥過,就一定會觸發你的病情。”
譚欲秋聽得不由一怔,眉頭皺了起來:“你調查過我?”
王升失笑道:“調查你?我閒得蛋疼也不會去做那種事,更何況我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行了,咱們廢話少說,願賭服輸,還是說,你打算賴個賬?”
譚欲秋登時雙眉一挑:“我譚欲秋這輩子什麼事都做過,就是沒做過違背承諾!我答應你了,碧海武道館,我定會拆個乾淨!”
一旁漆元倫失聲道:“師叔祖!”
譚欲秋冷冷道:“一個武館而已,以你爸的財力,拆了重修不是難事。但是我的信譽,要是毀了,就永遠也建不起來了!”
譚欲秋只聽得想打人,可是對方是師叔祖,一根手指就能讓他命喪黃泉,他怎敢對她無禮?唯有露出苦笑。
草!
怎會變成這樣!
王升適時道:“好,我相信你的承諾,那現在該輸到他了。輸了,磕頭賠罪,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漆元倫大驚,朝後退了幾步:“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給你磕頭!”
王升再不理他,看向譚欲秋:“這就是你們北譚派的門人?”
譚欲秋沉着臉道:“他並沒有拜入我派,但他是我師侄的兒子,理當守信。元倫,磕!”
漆元倫驚叫道:“師叔祖,這……這怎麼行!”
譚欲秋從牙縫中迸出一個字:“磕!”
漆元倫渾身一震,露出不甘之色,但終於還是雙膝一低,對着三樓上的王升跪了下來。
王升笑眯眯地道:“磕響一點。”
漆元倫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只能雙手一撐地,伏頭磕下。
王升欣然道:“乖!我原諒你了!哈哈!”
漆元倫頭在地上一沾即起,臉色鐵青地爬了起來,雙手握成了拳,低着頭不作聲。
可惡!這筆賬,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放!
三樓上,王升看向譚欲秋,道:“時間不早,我還得睡覺,那就拜拜吧。”
譚欲秋沉着臉道:“我有說過輸了賭約就要離開嗎?武道館我會拆,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完成來這的目的!”
漆元倫眼睛一亮。
師叔祖雖然可惡,逼自己下跪磕頭,但總算還沒忘了正事。王升啊王升,一會兒不逼你把頭磕別來,我特麼跟你姓!
王升嘆道:“這年頭做好人太難了,我和你賭,也是給你臺階下,希望你能識趣離開。但想不到你這麼不識相,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老婆,你回來。”
嶽凝珠愕然道:“我回去?什麼意思?我回去了誰擋她?”
王升一擡腳,踩上了水泥欄杆,淡淡地道:“你傷勢未愈,這點小事,當然是由我來負責。”
下面三人瞬間呆住。
半晌,嶽凝珠才驚異道:“你開什麼玩笑!就你那身手,我都能一根手指把你撂翻了,更別說她!”
漆元倫則是忍不信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自量力,這四個字你知道怎麼寫的嗎?”
譚欲秋則是眉頭大皺,冷冷道:“你想找死我不反對,只要她同意。”
嶽凝珠斷然道:“我不同意!”
開玩笑!要是王升被殺了,她也得跟着喪命,怎麼可能讓他亂來!
王升做了個伸展,關節喀喀作響時,他才長吁一口氣,道:“老婆,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其實,你身上的針術,我早就給你解開了,即使沒有我,你也不用擔心會死。”
嶽凝珠霎時一僵,失聲道:“什麼!”
她打死也沒想到,王升竟在這種時候,告訴她這件事!
針術解除,豈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隨便宰了這傢伙?這段時間,這傢伙給她帶來的侮辱,她都可以還給他了!
可是,心中涌起興奮之意的同時,她卻不知道爲什麼,另有一股異樣的感覺涌了起來。
過去一段時間,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共同經歷的生生死死,一幕幕涌至眼前。
假如真的有那個機會,可以親手殺了他,自己現在真的能狠下心嗎?
譚欲秋聽得滿頭霧水,沉聲道:“要動手就趕緊,少在那說廢話!”
王升哈哈一笑,道:“本來看你是個守信用的,我不想和你大動干戈,但既然你這麼不識趣,那就怪不得我了!但守信之人難得,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住我一招,我就放你一馬!”
第1560章 收拾你只要一招
一招!
嶽凝珠一下子回過神來,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上面的王升。
他那身手,能在譚欲秋面前走上一招都叫奇了,還好意思發這種大話!
“一招?你說的是‘一招’?”譚欲秋吃驚地道。
“窩囊了這麼久,是時候讓老婆你好好看看,你老公到底是什麼樣的實力了”王升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驀地一蹲身。
剎那間,死死盯着他的嶽凝珠和譚欲秋均心生異感,整個樓上樓下,時間有如變緩了一般!
但片刻之後,在兩人視野內,王升突然以快得眼睛都幾乎跟不上的速度,一個火箭般的沖天而起,身體瞬間超至空中,還在不斷上升!
嶽、譚兩人瞬間色變。
我的天!
那傢伙這一躍起碼彈起超過三十米!
慢了半拍,被王升踩中處的水泥欄杆才猛地向下一塌,發出難聽的碎塌聲,大半邊水泥欄杆不堪反彈之力的強勢,直接分解!
漆元倫眼力根本趕不上王升的動作,只覺後者突然消失,隨即就看到水泥欄杆崩塌之狀,不禁張大了嘴,一下子懵了。
臥槽!這借力借力似乎比譚師叔祖剛纔還要狠!尼瑪這到底什麼情況?!
嶽、譚兩人目光死死追着升空的王升,只見後者一直升到近四十米的高度,才終於力盡,在夜空彎月下映出一道有若天外來者般的驚絕身影!
忽然間,嶽凝珠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這麼高的高度,她能辦到嗎?她給不出肯定的答案!
換言之,王升這傢伙真正的實力,遠遠在她所知之上!假如她真的對他復仇,他根本就不需要靠針術,就能夠贏她!
譚欲秋同樣心中劇震,目光迅速凝重起來。
直到這刻,她才意識到自己輕視了對手。
難怪他敢定下一招之約,原來竟有這種實力!
一股冷汗突然從後背浸出。
假如一開始此子就和那女孩聯手,自己休想能全身而退!
高空中的王升終於開始下落,有若隕石一般,朝着譚欲秋狂轟而下!
呼!
令人心中生懼的破風聲中,轉眼
間王升已到了譚欲秋上方不到十米處。後者雖然難抑震驚,但畢竟定力過人,沉住了氣,雙足一分,一身外家修爲,瞬間提至極限!
空中的王升再附五米,一腳如泰山壓頂,當頭而至!
譚欲秋怒喝一聲,雙手倏然交叉,向上封擋而去!
只要擋下這一擊,就一切好說!
電光石火間,王升一腳狂踏在她雙手之上!
一旁,嶽凝珠一時連呼吸都忘了,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盯着兩人。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交擊聲猛地破空而起,譚欲秋臉色瞬間劇變,牢抓地面的雙足猛地踏破地面,整個人向下生生陷去!
而且,這一陷並不是小陷而已,短短半秒間,她從腳一直陷到膝蓋,進而直接沒至大腿,近半個人都陷了進去!
呼!
王升借力一個反彈,凌空翻了兩圈,輕鬆地落在五米外的地面上。
心中一股無比暢快的感覺涌了起來。
自從中了帝蠱屍毒之後,他已太久沒有感覺這強大的力量了!
一週前開始,他用當初小武幫他試出的方子,連泡了三天,果然起了作用,帝蠱屍水所化的可怕劇毒,三天內迅速散去,他終於再次感覺到了那強大的力量!
內氣雖然仍然未復,但這早就開啓了生死門的身體,終於恢復過去的強大!
譚欲秋雖強,但卻連生死門都還沒開啓,豈有與他相抗之力?要知道當初的他,比之戚上軍那種與伏天騫都可一較高下的高手,也只差一層而已!
漆元倫此時纔看清發生了什麼,色變叫道:“師叔祖!你……你沒事吧?!”
嶽凝珠瞠目結舌地看着半身陷在地下的譚欲秋,手心、後背全是冷汗。
我的天!
這個自己不使出全力就沒辦法贏下的厲害對手,竟然只是一招,就被打成了這樣!要是王升當初真的和她動武,那當時修爲還不如現在的她,豈不是會輸得更慘!
譚欲秋像被活埋一般陷在地下,眼中透出不能置信的神情看着前方的王升,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哪知道剛一張口,一大口鮮血猛地狂噴而出!
噗!
她身前的地面直接被染出大片血紅,觸目驚心。
在場三人中,唯有她最清楚,自己剛纔硬扛王升的那一腳,已經被震傷了內腑,此刻就連稍稍動一下,都會牽動傷勢,疼痛難忍。
這結果她連想都沒想過,之前覺得對方雖然厲害,但自己未必沒有一斗之力,但事實卻給了她一記狠狠的耳光!
不僅內腑,這刻她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無一處不傷,就像對方直接將她給生生拆開,然後給她每一寸肌肉從內到外都用滾燙的烙鐵烙了一遍、再重新爲她組裝上去一樣!
一招!
只是一招,就已重創了她!
這一刻,對面的王升在她眼中,有若無可匹敵的魔神,渾身上下充滿可怕的威懾感。
這個人,太可怕了!
一個令她不寒而慄的念頭忽然閃過。
這人的實力,即使是北譚派當代掌門、她的授藝恩師親來,也未必能穩贏吧!
王升充滿震懾感的表情突然一鬆,恢復了笑容。他一擡腳,直接走到她面前,一伸手,輕輕抓住她的右手,柔聲道:“不好意思,下手稍重了點。”一發力,輕輕鬆鬆地把她從地坑裡扯了出來。
旁邊震驚的漆元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此刻師叔祖在那小子面前,竟然連個推拒的反抗動作都沒有,在被拉出來後,也沒有任何的抗拒或者反擊,就那麼傻傻地站在那!
即使是他,也已經看出來了,譚欲秋已經完全喪失了對抗的念頭,戰意全失!
王升彎腰輕輕把她衣褲上的石渣碎屑大概地拍掉,起身道:“我相信譚姐你是個守信用的人,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你受我一招而沒死,我依諾放你一馬。回去幫我轉告漆館主一聲,就說錄音我已經刪掉了,他不用再擔心那個。但是,假如下次他還敢再找人來找我的麻煩,屆時我會讓他明白,活着對他來說,是件多麼奢侈的事!”
譚欲秋微微一顫,臉色難看地多看了他兩眼,這才一轉身,縱身路礎院子,揚長而去。
漆元倫一個激靈,不敢逗留,慌忙翻牆而出,追着譚欲秋去了。
院內,嶽凝珠愣愣地看着王升,半晌才道:“你爲什麼要放他們離開?只有殺了他們,他們纔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