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漫散,電光逼人。整座飛鵝山山體都開始簌簌顫抖不止,山上石塊滾滾落下,發出陣陣轟隆之聲,彷彿在這一刻,就連大地都開始嗚咽,在爲林白的遭遇感到心痛。
玉泉泉眼涌出的泉水滴答不停,但沒有從其中逸出分毫地脈元氣去庇護林白。不是地脈不想去守護林白這個賦予了它第二次新生之人,而是它不能去攔阻。
雷聲盤亙於天地之間,這是天威的怒火。天地本爲一體,如今天威只是反噬林白一人,就等於是天道對地脈做出了讓步,不再試圖去改變地脈的新生,而是要攻襲林白這個‘罪魁禍首’,如果此時地脈攔阻這股氣息,勢必會讓天地交惡。
天地交泰,萬物衍生;天地交惡,寸草不生。地脈以寬仁繁育萬物,它不能接受它所繁育的萬物被破壞這個結果。所以它只能妥協,只能任由天威去轟擊林白。
而且想要平息天道的怒火,也只在此一舉,如果林白能夠扛過去此次轟擊,自然算是僥倖從劫中脫離;如果扛不過去,也會平息天道的怒火,保全地脈衍生出來的一切。
“不好!”飛鵝山下,魯燕趙再顧不得那些什麼威壓之感,伸手拉開車門,一個箭步便衝了下來,向着山上狂奔而去,想要竭盡全力去保全林白的性命。
望着魯燕趙的背影,李秋水的面頰上有兩行淚水涌下。她不明白這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能感覺得出來,肯定是山上的林白髮生了什麼情況。不假思索之下,也不管李嘉程如何攔阻,她也從車上躍下,跟在魯燕趙的身後,向着飛鵝山狂奔而去。
此時此刻,在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生不能在一起,那死也要死在一塊!
“我艹你大爺的!”飛往港島的飛機之上,感受到那股毀天滅地的威能,張三瘋面露瘋癲之色,指天怒罵不止,臉上神色愈發焦灼,拳頭更是捶得身下的座位咣咣作響。
陳白庵閉目不語,但面上滿是悲天憫人之色,他不敢睜眼,彷彿只要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畫面,在歲月侵襲下早已乾涸的雙眸,就會止不住的重新有淚光閃爍。
完了!而在此時,停留在港島的那些奇門中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們知道這一波侵襲之後,天威便會散去,這明明是一件喜事,可怎麼都叫人歡喜不起來,反而心中還有那麼一股子酸澀的味道,一股悲慼的情緒莫名從心底生出。
他媽的,還是有些大意了!與此同時,飛鵝山巔,感受
着那股逐漸靠近的恐怖氣機,林白微微閉上雙眼,心中嘆息不停,勁風催動之下,順着他的喉嚨更是有一口鮮血噴出。
血作暗紅,其中更是不乏那種濃黑的血塊,這是臟腑受到重創,破碎之後的症狀。身體機能處於此種萎靡狀態,如果再承受到那驚天一擊,林白很清楚,自己這次能夠保住小命的機會,恐怕連一成都不到了。
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陡然發生!
那一波眼瞅着已經逼近林白身軀的強大威壓,在臨近林白身軀的那一刻陡然消散。緊跟着,天上盤旋不定的諸多雷雲更是倏忽而散,天空重新恢復清明一片。
在雷雲消失的同時,港島大地不再顫動,天地元氣緩緩平息。緊跟着,沿着港島的海平面,開始有一縷淡淡的霞光亮起,然後迅速躍出海面,衝破無邊黑暗,迅速光照島上萬物。
天地間寧寂一片,沒有威壓,沒有元氣波動,只有順着海面吹來的清涼海風。彷彿先前那一幕幕恐怖無比的畫面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只是人心裡生出的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兒?原本在那股龐大威壓侵襲而來之時,已經開始閉目等死的林白突然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向着四下掃視了幾眼。他不明白怎麼着突然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數,爲什麼那道恐怖無匹的天道威壓,會就這樣瞬息消散,散於虛空之中。
但那股恐怖威壓雖然消失,卻還是有餘波侵入了他體內,彌散在他心神之間。經過此番高強度的運作後,他的心神已經根本無法再思考任何問題,還沒等他再看一眼海面升起的朝陽,便眼皮一沉,腦袋歪倒在一邊,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過經歷此劫之後,五行道局終究是恢復了平穩運轉。無盡的五行氣息隨着風水局徘徊不斷,緩緩相生,然後順着玉泉匯聚入港島龍脈之中,滋養出無盡的生機運勢。
昨夜被折騰了一番的港島,迅速無比的開始恢復起來,在這股氣息的滋潤下,不僅無數人心中莫名就萌生出一種拼搏奮進的鬥志,就連空氣中蘊藏的天地元氣都濃郁了許多。
甚至只要呼吸一口空氣,那些剛剛經歷了恐懼的民衆,就覺得滿心舒暢,之前心中停留的危機感和恐懼感,都如蕩然無存般,不復存在。
這些天地元氣,乃是以五行生機灌入地脈之後,自然而然孕育而出,其中更是包含有五行星氣。只要恆星不滅,只要五行道局不倒,地脈受到的滋潤便不會減少,逸散出來的生機氣息,便不會被破壞,這些氣息就能成爲此地那些民衆最寶貴的財富。
“這他媽就是所謂的天道反噬,我看也不過如此,就屁
大點兒能耐而已,不足爲懼!”
“哈哈哈,老子今天總算見識了天道反噬是個什麼鳥樣。原來這玩意兒就這麼點兒威力,要我說,它就是個狗屁,虧得老子剛纔那麼驚慌!”
“錯了,要我說天道反噬不是狗屁,它就是個小娘皮,咱們這些人要是不想被她壓在身上作威作福,就得把她壓在下面,好好的磨礪一番,才能把她收拾的心服口服!”
感受着天道反噬消散,一時間停留在港島的那些奇門中人均是喜不自勝起來。他們原以爲,天威之下,絕無完卵,但今天發生的一切,卻是叫他們看到了那一線生機存在的可能。
原來自己往昔敬畏的天道反噬,也不是能把所有人都壓在它yi威之下,說破大天去也不過如此,只要你自身夠強,還不是一樣能夠戰勝它,把這勞什子玩意兒踩在腳下。
此時此刻,這些奇門中人心中升騰起的情緒,絕對是打死林白都想不到的。他原本只是想在這些人面前立威,卻沒成想變成現在這模樣,抹去了這些人心中對天道的敬畏。
相師不畏於天,能夠更隨本心,修習相術不再存留桎梏,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不敬畏天道反噬,難保其中有些人會如沒有監管的狼羣,做出糊塗事。
此事究竟是福是禍,是非功過,卻也只能任留時間來評說。
“別說這些了,咱們趕緊去飛鵝山看看,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山上折騰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大言不慚的對天道嘲諷一番之後,那些奇門中人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一種好奇感,他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麼人折騰出來的。
又究竟是什麼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才能夠從如此強勁的天道威壓下脫身!
但當他們這些人火急火燎的趕到飛鵝山山巔的時候,卻是發現山上已經是寂寥一片,除卻那方汩汩噴涌不止的玉泉之外,再沒有任何人跡!
只有地面上那些因爲天道威壓出現的裂紋,以及一雙深陷入地面的腳印,在無聲的向這些人緩緩訴說,之前發生在此處的那恐怖畫面,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面!
一人之力,竟至於斯!望着眼前的畫面,那些奇門中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敬畏,一種對走在他們這些人所行大道最前方的至強者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