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平淡如水,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烏雲,輕柔無比的投下,似乎怕擾了人的睡夢。
“木木哥,你說祖墳這變成了養屍地,那我們該怎麼辦呢?”阿潤經歷了這些事情後,小腦瓜子想事情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簡單,而是憂心忡忡的望着林白,臉上帶着爲難之色道:“要是咱們就這麼告訴寨落里人的話,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我們的。”
林白聞言輕嘆出聲,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無奈之色。誠如阿潤所言,雖然寨落這些山民們的祖墳的風水是真的出了異常,但心知肚明的他也無法去改變太多。
原因無他,只因爲在那些山民的眼中,雖然他林白在這裡待了一年,但仍然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除卻阿潤會毫無理由的選擇相信他外,其他人根本不會把他的話當回事兒。
而且寨落裡的這些人更是無比敬重祖宗神靈,祖墳祠堂的位置,也是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他們又怎麼可能因爲林白的一面之詞而去改變什麼。
一旦林白把祖墳變成了養屍地的事情說出來,若是那些人只把林白說的話當成個笑話還好,但林白以爲,恐怕結果要比這個惡劣許多。那些山民們恐怕不但不會有分毫擔心,反倒是會讓他們對林白更多幾分忌憚之心,認爲林白是在故意圖謀破壞些什麼。
因爲林白的出現,實在是太叫人無法理解,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何處而來,又是因爲什麼出現在這裡,而且林白之前展現出的那些能力,也實在是太過蹊蹺,一切都是莫名而來。
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有着一種根深蒂固的畏懼,這是僅憑一個人所無法改變的。
而且祖墳對於那些山民們而言重要無比,雖然林白有解決祖墳向養屍地轉換的過程的辦法,但是也不可能在這些山民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完成那些佈置。
尤其是這祖墳祠堂,還是那個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的‘祝祭婆婆’所在的位置,要是驚擾到了她,再被她弄出點兒什麼事端,推波助瀾一下,恐怕那些無比篤信她的山民們,會做出更過激的事情,就算是把林白從寨落裡趕出去,恐怕也不是不無可能。
祖墳變成養屍地,對寨落這些人的生活必然會產生極大的影響,必須要儘快處理,才能將災禍消弭到最小。但是怎麼去處理這件事情,也必須要講究謀略,不然只能適得其反。
“什麼人在祖墳祠堂大吵大嚷,難道就不怕驚擾了祖宗神靈麼?”就在林白思忖這些的時候,從遠處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那聲音無比奇怪,就像是每一個音節都要在腹腔中共鳴許久,然後才能發出來一樣,沉悶嘶啞,而且更有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森冷感。
終於坐不住了麼?聽到這聲音,林白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這樣的深夜裡面,還能待在祖墳祠堂的,除卻‘祝祭婆婆’之外,還能有什麼人!不過讓林白有些意外的是,他原以爲在自己收拾掉了此地那個擁有‘鬼看門’能力的陰煞事物的時候,‘祝祭婆婆’就該出來了,卻是沒想到,這老東西竟然生生隱忍到了現在。
“婆婆,是阿潤和木木哥在這裡,我們擔心秀秀姐的事情,也擔心婆婆你,就過來看看。”阿潤心思聰穎,聽到這話後,臉上擠滿擠出一絲天真無邪的笑容,望着‘祝祭婆婆’道。
“原來是阿潤。”聽到阿潤的聲音,‘祝祭婆婆’那佝僂的身子才緩緩從夜幕中走了出來,向着兩人掃了一眼後,目光停留在林白身上,冷聲道:“秀秀的事情不是已經被你解決了麼,不是說和祖墳裡的祖宗神靈沒什麼關係麼,怎麼又過來了?”
“木木哥說他之前弄錯了,還是婆婆你說的對,秀秀姐當時的情況,除了有身上中蠱毒的原因外,也有衝撞了祖宗神靈的緣故,所以阿潤就帶他過來看看祖墳。婆婆你不要生氣。”阿潤這小丫頭能說會道的厲害,尤其是臉上那甜甜的笑,更是叫人無從懷疑她的話。
“真的只是這樣?”‘祝祭婆婆’聞言冷哼一聲,轉頭望向林白,冷聲道。
“就是這樣,之前是我弄錯了一些東西,還請婆婆你能見諒。”阿潤把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林白自然也是打蛇隨棍上,輕笑道:“現在看來,當時還是婆婆看得透徹。”
“你覺得我看得透徹,恐怕不見得吧?要是你們真的認爲在秀秀的事情上,當時我看到的情況是對的話,又怎麼會一個外人和一個女孩,不顧及祖宗規矩,大半夜來祖墳祠堂?”
‘祝祭婆婆’冷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阿潤的說辭,而且她盯着林白的雙眼更是寒光畢露,讓林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樣,後背發寒,心裡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婆婆你多想了,我們過來的確是沒有惡意,而且有我陪着阿潤,想來也衝撞不了祖宗神靈。”見對方根本不相信阿潤的說辭,不可能受到麻痹,林白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表演得太過分,便不卑不亢道:“而且秀秀究竟是爲什麼會那樣,我想婆婆和我都心知肚明。”
“你這話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要是心知肚明的話,又怎麼會輪得到你大顯身手。”‘祝祭婆婆’聞言冷笑出聲,望向林白的雙眼中那股狠毒的神采,也變得愈發深重。
“婆婆你不明白,那我就也不明白了。”林白也沒有點破那些事情,面不改色的直視她的雙眼,輕輕笑道:“凡事總有百密一疏,我最好不會再發現些什麼。”
“我不喜歡你打啞謎的口氣,以前你是一個傻子,我出於可憐才允許寨落裡的人收留了你,現在既然你變得聰明瞭,應該也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從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
‘祝祭婆婆’聞言淡淡一笑,雙眼盯着林白,輕笑道:“這一次你們來祖墳祠堂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但是以後你們還是多想想祖宗規矩,不要做得太出格,不然的話……”
雖然話語間沒有分毫煙火氣息,語氣更是平淡的緊,但其中卻滿是冰冷的威脅隱意,叫人莫名便覺得心裡發毛,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既然婆婆你不像我們在這裡,而且我的意思也告訴婆婆你了,那我們就告辭了。”林白對‘祝祭婆婆’這些威脅的話語絲毫不以爲意,輕笑着拱了拱手,然後伸手牽住阿潤,也不再多說任何話,轉頭便向着祖墳祠堂外走了出去。
望着林白和阿潤漸行漸遠的身影,‘祝祭婆婆’冷笑連連,而且不知爲何,在月光的輝映下,她那張滿是皺紋的面頰,看上去卻是有些像一張貓臉,尤其是她的那一雙瞳孔,更像是在午夜中的狸貓一般,瞳孔比起常人而言,放大了許多。
“木木哥,我剛纔是不是說錯話了?”走出老遠,覺得‘祝祭婆婆’再沒辦法聽到自己的話後,阿潤陡然擡起頭,望着林白,臉上帶着些疑惑道。
“沒有說錯話啊,阿潤剛纔的表現很好。”林白聞言輕笑着搖了搖頭,但眼角餘光卻是瞥道在阿潤的眼眸裡,此時正有淚花在不斷的打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不禁關切道:“阿潤,你怎麼了?是不是害怕她?有木木哥在,不用怕的。”
“我不怕,我只是覺得我說錯話了……”阿潤用力的搖了搖頭,但淚花卻是順着眼角滑下,在月光下看來,清澈無比,“如果我沒說錯話的話,婆婆怎麼會趕木木哥走。”
“你沒有說錯話,只是她害怕我,所以纔不想讓我待在這裡,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怕我什麼,做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林白聞言不禁啞然失笑,溫聲安慰阿潤道。
“木木哥那麼厲害,不管是誰,只要心裡有鬼,都肯定會怕你的。”阿潤聞言之後,臉上的神色這才稍露霽色,但還是有些擔憂的望着林白道:“那木木哥你還會不會從寨落裡離開,會不會不跟阿潤和阿爸阿姆生活在一起?”
“我肯定不會走,這裡的事情還沒收拾完,我怎麼會走!”林白斷然搖頭,然後語氣中露出一絲惆悵,苦笑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又要去什麼地方,就算是走,我又能去什麼地方,又能做什麼?”
阿潤聽到這話,纔算稍稍放鬆了些心,但臉上卻還是不自禁的有些憂慮。
在她看來,雖然林白現在不會走,但那是因爲他還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還沒有記起來在他自己身上究竟是發生過些什麼,但等到他想起來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會離開的。
而自己的阿爸阿姆都在寨落裡面,自己肯定是捨不得離開的,而且誰也不知道木木哥會去向哪裡,也許等到木木哥把一切想起來的那天,就是離別的一天,以後也許都不會再相見。
“阿潤,我想你幫我一件事情,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見小姑娘臉上露出失落的神情,林白焉能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便輕笑着岔開話題,神秘兮兮的看着阿潤道。
阿潤聽到這話,這才又歡喜起來,重重點頭,鄭重其事道:“木木哥你說,我一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