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白彥青被蘇小玉威脅了,倒不如說白彥青被蘇小玉耍了。
白彥青的雙眸緩緩眯了起來,他活了這大半輩子,竟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給耍弄了!
他冷冷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怎麼不自己弄死!”
他說罷,立馬下令,“來人,把寧靜給老夫帶過來!”
一聽這話,蘇小玉就緊張了,她雙手緊緊地握着,卻依舊一臉倔強,不妥協!
她是害怕,可是害怕並不會讓人妥協放棄。否則,她也不會撐到今日。
其實她壓根不知道迷蝶夢的任何事情,她剛剛是騙白彥青的。所以,她只有一條退路,那就是死!
當一個人只有一條死路的時候,她便可以豁出去一切,倔到底,硬到底!
白彥青冰冷毒辣的視線穿透了昏暗,直直朝她射來。蘇小玉瞪回去,寸步不讓,就是氣勢上都不想輸。
很快,寧靜就被帶過來了。
幾日不見,寧靜瘦得就像是得了什麼大病,那張臉蒼白憔悴得無法形容,那雙眼睛不滿了血絲,也不知道是太疲憊了還是大哭過。
這模樣要是讓唐離見着了,唐離一定會瘋掉的。
寧靜被侍衛丟在牢房門口,她癱在地上,病弱的身體像是不堪一擊,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看到了蘇小玉,蘇小玉也看到了她。
兩人在彼此眼中都那麼狼狽,那麼脆弱,可是,她們竟相視而笑。
只有真正倔強過的人,才能如此勇敢,豁達地相互給予對方微笑。
蘇小玉一開始還有些猶豫,看到寧靜滿眼血色中硬是綻放出笑意之後,她的心就更加堅定了!
要麼死,要麼讓白彥青妥協!
“臭丫頭,老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白彥青的耐心有限,尤其是聽到了蘇小玉說韓芸汐得到迷蝶夢之後,還在找一樣東西。他就更加沉不住氣。
要知道,當初藥材森林裡的萬毒之水已經落在韓芸汐手上。難不保她還再找別的!
他非常清楚龍非夜和韓芸汐雙修的情況,卻一點兒都不清迷蝶夢的狀況。
噬情之力可殺他,迷蝶夢可破他不死之身,這二者都是他最忌憚的!偏偏全落在韓芸汐和龍非夜手裡了。
“老東西,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剛剛已經把話都說明白了!你要聽不懂人話,我也沒辦法!”蘇小玉不耐煩地回答。
白彥青怒不可遏,簡直要被氣死了。
“來人,給我拔掉寧靜的牙齒,一顆顆拔掉!”白彥青怒聲。
他原本還想給蘇小玉十天的時候,如今看來,不耍狠的,這個臭丫頭還真不知道好歹,不知天高地厚!
蘇小玉看着寧靜,無動於衷。
寧靜非常平靜,並沒有因爲白彥青的話而恐懼。女兒已經被沐靈兒救走了,這已經是她想要最好的結果了。
很快,兩個侍從就一左一右把寧靜架起來,一個侍從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逼她長大嘴,另一個侍從拿來了鉗子,尋找最好下手的位置。
“寧靜,這臭丫頭不懂事,或
許你可以勸一勸。”白彥青冷笑道。
寧靜沒理睬他,也不掙扎直接閉上了眼睛。
“給老夫先拔掉你的門牙!”白彥青驟然怒聲。
他雖看着寧靜,可餘光卻瞥向牢房的蘇小玉,他以爲蘇小玉也會閉上眼睛,可誰知道,蘇小玉居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寧靜看。
白彥青頭一回有這種挫敗感。他怎麼都不願意相信一個小丫頭一個病弱的女人,意志力能堅定成這樣。
這個世界上,真會有人不怕死?
鉗子夾住了寧靜的一顆門牙,侍從猛地有力一拽,寧靜便疼得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嘴巴本能得要合上。可是,侍從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動彈不了。
侍從不停地拽着,扯着,終於鬆動了牙根。不得不說,就是這些侍從都心驚膽戰,手發顫。
白彥青冷血得不像人,他沒看到寧靜,而是盯着蘇小玉看。
他就不相信,自己鬥不過一個小丫頭。
終於,一顆牙拔了起來,寧靜的嘴已鮮血淋漓。淚水沿着她緊閉的眼角緩緩流淌下來,她卻始終沒有掙扎,就是吭一聲都沒有。
蘇小玉也不做聲,死死地盯着寧靜看。
誰都不知道,她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如果她和寧靜今日沒有死在這裡,那麼,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把今日看到的一切加倍奉還到白彥青身上!
一定要!
等不到妥協,白彥青更怒了,“繼續!”
於是,侍從又拔掉了寧靜的第二顆牙齒。終於,在牙齒拔出的那一刻,寧靜疼暈了過去!
牙齦上的血,留個不止。而此時此刻,蘇小玉的嘴角也緩緩地流淌出了鮮血,她咬了自己的舌頭。
白彥青不願意相信這一切,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他朝蘇小玉看去,只見蘇小玉坐在昏暗的牢房裡,嘴角流血,表情邪冷,比南詔地區邪教巫教的邪童還要可怕。
白彥青怔住了。
“主子,再不幫她們止血,她們會死的。”僕從小心翼翼地提醒。
白彥青這才緩過神來,意識到了蘇小玉至今還在威脅他!
白彥青雖不願意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拿蘇小玉沒辦法。蘇小玉要是死了,迷蝶夢的事情他就再也問不到了。
“拿藥來!”
這裡並沒有大夫,白彥青只能親力親爲。他打開牢房要先爲蘇小玉止血,可是,蘇小玉居然別過頭去,不肯。
“臭丫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白彥青氣得都快瘋了。
蘇小玉緊緊地閉着嘴巴,由着滿嘴鮮血不斷從兩邊嘴角流溢出來,她冷冷地盯着白彥青看,那目光豈止是威脅,簡直是挑釁!
白彥青無可奈何,只能先幫寧靜止血,令人弄來兩牀乾淨的被子,把昏迷不醒的寧靜安置在牢房裡。
這個時候,蘇小玉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她一張嘴,滿血的鮮血就全嘔了出來。
明明已經要昏迷了,她卻還衝白彥青笑,笑得特別輕蔑。
白彥青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恨不得一拳頭殺了這個臭丫頭,可是,他卻不得
不幫她止血。
白彥青這輩子都不曾這麼憋屈過。他眼底掠過了一抹陰狠,待蘇小玉說出迷蝶夢的秘密之後,他一定要好好教一教她“怕”字怎麼寫!
蘇小玉比寧靜先醒。
她舌頭上的傷口雖然止血了,可腫疼得開口都難,更別說說話了。
她看到寧靜一動不動躺在被褥裡,身體瘦弱單薄得隨時都可能飛灰湮滅,她嚇壞了,連忙撲過來拉着寧靜的手。
好似只要拉住了,寧靜就不會消失。
感受到寧靜手心裡的溫度,蘇小玉才鬆了一口氣。她都不知道如果寧靜就這樣死了,她該怎麼辦?
她的倔強和堅持,還能剩下多少意義?
平靜了一下,她連忙替寧靜把脈,多虧了跟在主子身旁的那些日子還有在藥鬼堂協助顧北月的那段時光。她不僅僅毒術見長,也學了不少醫術。
一番把脈,蘇小玉整張小臉都沉了。
寧靜的身體狀況相當不好,若不趕緊養一養,再這麼折騰下去,必死無疑!可是,蘇小玉不能急。
她一着急,又會讓白彥青有機可乘,威脅她。
在雙方籌碼相當的情況下,威脅這種事比的便是定力和決心了。
蘇小玉又替寧靜把了一次脈,便坐在一旁,一邊守着,一邊琢磨着該跟白彥青討什麼藥材,該怎麼在最短的時間裡,幫寧靜的身體養好一些。
侍衛發現蘇小玉醒來,立馬去稟告白彥青,白彥青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臭丫頭,你提的條件老夫都滿足你了,現在,該說了吧?”白彥青問道。
蘇小玉立馬反駁,“你怎麼滿足我了?熱食呢?”
白彥青暗暗地深呼吸,耐住性子,令人送熱食過來。
“別的不要,就一碗熱的小米粥便可。”蘇小玉連忙說。
侍從果然送了一碗熱呼呼的小米粥過來,白彥青也不着急問,就看着蘇小玉慢騰騰地將小米粥吃完。
到了這份上,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可誰知道,蘇小玉吃完了小米粥,卻沒有告訴他迷蝶夢之事的意思,竟盤腿坐在寧靜身旁,靠着牆壁休息。
“臭丫頭,你當真想死?”白彥青陰冷冷地問。
“老伯伯,我替的條件你都還沒做到。你急什麼?”蘇小玉氣定神閒地說。
“你還想怎麼辦?別得寸進尺!”白彥青怒聲。
“我沒想怎麼樣,我讓你把寧靜送過來,你卻拔了她兩個牙齒,把她弄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昏迷不醒!你好歹也得讓我相信她還能活下去吧?”蘇小玉伶牙俐齒地討價還價。
見白彥青盯着她看不出聲,蘇小玉冷冷說,“咱們乾脆點。我開個藥方,你給我連續供藥半個月,還有,每日三餐都送熱食。半個月後,寧靜要是還活着,我知道什麼就一定告訴你什麼!”
白彥青第一次讓步的時候,就註定被蘇小玉綁架了。他若不答應,那麼之前的讓步就都白費了。
“好,半個月!”他撂下了狠話,“臭丫頭,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