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五年了,你的心變得平靜,也變得純良。但你每次歸來,平靜的心境又會出現明顯的凌亂。你……終究還是擺脫不了‘情’之一字啊。”龍老爺子嘆了口氣。
龍正陽的臉上露出悽苦:“我忘不了她……從當年見到她第一眼開始,我就已經忘不了她。這些年每次回到天龍城我都會去偷偷見她一次,後來我已經看不到她的臉,但只要能聽聽她的聲音,我就已經覺得很滿足。只要她能接受我,我真的願意像爺爺說的那樣爲了她捨棄一切。”
“呵呵,能讓陽兒如此癡心,那個叫水夢嬋的女子必非平凡女子,若我已非塵世之人,我真想去見識一番。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爲情所苦,這本怪不得你,但……冤孽啊!”龍老爺擡頭仰天,深深一嘆。
龍正陽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臉上悽苦依舊。因爲他迷戀上了一個不該迷戀的女人。所以他來到爺爺這裡,一爲練心,二爲逃避,並試圖去遺忘,但情似毒藥,五年的時間,他不但沒有絲毫淡忘,每次想起都更加的痛苦。
“陽兒,從明天開始,你就不必再待我這裡了。回去吧,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再留下來,只會浪費你的時間,耽誤你的前程。”
龍正陽低頭應聲:“是……只是,我捨不得爺爺。”
龍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捨不得的話,以後有空就多來看爺爺幾次。陽兒,既然忘不了她,也逃避不了,那就不要去逃避。人常說真正的男兒不會爲情所絆……呵,真是笑話,如果連自己的情都無法保護,都要去捨棄,那纔是一個真正失敗和廢物的男人!明白了嗎?”
龍正陽鄭重的點頭:“爺爺,我明白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呵呵,好。我認凝雪爲幹孫女還有另一個目的,他日若她到了天龍城,她的雪發殘容必被人所排斥,這樣的身份可以保護她。而你也算是她半個哥哥了,不要讓她被人欺負,否則,我這個老頭子會很不高興。”
龍正陽再次點頭:“孩兒謹記,凝雪妹妹是我半個妹妹,我一定不會讓人欺侮她。”
龍老爺子點了點頭,無奈的看向那間小屋的方向:“那個年輕人撐不到明天的,明天之後,就讓凝雪丫頭陪在我身邊吧,等她想要出去的時候,我再讓她去天龍城。”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以他的閱歷和地位,爲什麼會那麼輕易的認親。真正的原因,連他自己都有些迷惑。彷彿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再告訴他,拉近和這個奇怪少女的距離會是一個正確到不能再正確的選擇。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凝雪的執着。
當夜,龍老爺子和龍正陽睡在龍正陽的房間。葉凝雪則一直陪在葉無辰的身邊。半夜,一抹小小的白影悄悄的拉開房門,跑向了西方,那裡是天烈山的方向。
她沒有讓自己發出一絲的聲音,因爲她知道一旦被發現,一定會被他們阻止。
只是,爲了能救回哥哥的唯一希望,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如果哥哥不在了,她也真的不想再孤零零的活着。
葉凝雪沒有發現,就在她悄悄離開的那一刻,葉無辰的嘴脣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因爲他想發出聲音,喊她回來。
他雖然昏迷,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他的意識卻是完全清醒的。從凝雪爲了追他不顧一切的奔跑,然後被他的身體絆倒,以柔弱的身體拉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將他拉出森林,再到被龍老爺子所救……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絲細微的聲音,他都聽在耳中。他甚至感覺到了葉凝雪爲他留下的每一滴眼淚,心痛欲裂。
如今,爲了他,她竟然不顧命要去天烈山,偷那隻天獸天烈鳥的蛋,只爲讓他延長几個星期的生命。
體內混亂的氣息依然在衝撞,似乎想將他的身體衝擊的四分五裂,體內劇痛,但卻遠遠不及他的心痛。
雪兒……他默默呼喚着她的名字,原本淡漠的心被一種莫名的東西慢慢的充斥。
圓月當空,大地被耀的瑩白一片。夜涼如水,安靜的可怕,而這個只有十歲的少女獨自一人有怎麼可能不害怕,她想着前天晚上還在哥哥懷中舒舒服服睡去的情景,心越來越疼,小步子也越來越快。
奔跑了一個小時,來到山腳下時她全身已被汗水浸溼。沒有找到山道,她只好一點一點的往上走,並儘量的不發出聲音。天烈上野獸衆多,此時都在睡眠中,如被驚醒的話就危險了。
山不高,也不陡,各種獸類的脾氣也還算溫和。但無論是人還是獸都不敢接近山頂,因爲那裡是天烈鳥的領地。雖然據說它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沒有幾個人大膽到敢以性命爲賭注去嘗試。而獸,天獸的威壓讓它們根本不敢靠近。
尖利的岩石和或高或低的荊棘在凝雪的臉上、手上又劃下了一道道的刻痕,她噙着眼眶中因疼痛而即將溢出的眼淚,一步一步的向上移動,不允許自己退後一步。
幸運之神似乎在眷顧着她,她一路向上,沒有驚動或碰到一隻野獸,當她終於到達山頂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盡,但她拼命的壓抑着粗重的呼吸,唯恐驚動到什麼。
凝雪將身體掩藏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偷偷的看着山頂的一切。山頂很大很平,而中心是一個巨大的鳥巢,鳥巢之中卻沒有她想象中的一隻大鳥,而是隻有一個在月光下反射着奇異光芒的白色圓球。
凝雪的心裡怦怦跳動起來,她緩緩走出,靜悄悄的走到那個鳥巢邊,然後輕輕的將那顆白色的鳥蛋抱在懷中,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
而就在這時,一聲憤怒的鳥鳴響起,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一片陰影遮蔽了月光,葉凝雪抱緊懷中這枚可以救治哥哥的天獸之卵,擡頭看向了天空,然後被駭的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