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個樣子,陸紅的眸子更帶了點狐疑,笑容也古怪了起來,“顧兄弟,你找秦桑有事?”
他們好像不熟吧,這孤男寡女的,想做什麼?
“哦,昨天跟嫂子發生了一些誤會,想給她道個歉。”顧文清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斂了斂情緒,又是一臉溫和謙恭的笑容,風度翩翩,令人如沐春風。
看顧文清也不像那麼飢不擇食的人,那個叫秦桑的,一看就是個村姑,難道還有人好這口?應該是自己想多了,陸紅笑了一下,“秦桑在那個小破院晾衣服,你要過去可得抓緊了,紀營長好像不太樂意她出門。”
她暗指秦桑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紀巖都不想讓她出門,顧文清想到昨天那個男人對她百般呵護的樣子,胸中一陣悶痛,最後還是點頭說了一聲,“嗯。”
“不怪我沒提醒你,那姑娘說話沒遮攔,有些事兒啊,你根本講不通。”陸紅還是下意識覺得,肯定是秦桑得罪人家了,顧文清沒好意思說她,這才說是自己的錯,也怪他們倒黴,遇上這麼個沒教養的野丫頭,怪不得紀巖看着她,不自己帶着就不讓秦桑出門,旁人往上說句話都難,肯定是怕她惹事唄。
“多謝嫂子提點,我先去給紀嫂子請罪。”顧文清禮貌地應聲告辭,看了眼手錶,快速地往陸紅說的地點趕去。
“這急匆匆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去會情兒呢。”陸紅嘀咕完神色一頓,又看了眼顧文清離開的方向,最後還是搖搖頭,應該不會吧?
算了算了,還是許安國的事情要緊,這些等回來了再說。
顧文清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年紀不詳,姓名不詳,長相不詳的鄉下媳婦,居然會是秦桑!
昨天抓住她的手時,他其實是懷疑過的,顧文清離開之後才注意到,他抓着秦桑的時候,好像聞到一股很淡的橘子味,那天紀營長的夫人也吃過橘子!
只是她們的聲音氣質都不一樣,他纔沒起疑,現在兩個人的名字一樣,又都剛好吃過橘子,還出現在同一個商場,再怎麼巧合也不至於巧合到這個份上……明明有那麼多蛛絲馬跡,爲什麼自己就是沒發現呢?
現在是午後,顧文清看着不遠處一排排綠色的身影,其他人應該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午休,他走到樓下的時候,腳步放輕了一些,院子裡都沒有什麼人,更別說那個小破院了,他靜靜地走過去,還沒靠近就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一個女孩的歌聲。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記得那是一個夏天盛開如花……”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把身子貼在門口,悄悄探出腦袋,最先看到便是一隻潔白的手,正擺弄着牀單的褶皺,然後一個裹着棉服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見她輕輕擡着頭,整理着繩子上的被單,冬日的陽光將她的臉照的發白。
顧盼生輝的雙眼,小巧的鼻子,櫻脣輕啓,還有臉上盈盈的笑意,他每一樣都看的十分清楚,是她,就是他喜歡的人……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他想到昨天說過的那句話,“紀隊長跟嫂子的感情真讓人羨慕”,顧文清的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她那時候在想什麼呢?會不會覺得他就像個傻瓜一樣?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你記得嗎?記得那是一個冬天漫天雪花……”
秦桑並未發現其他人的到來,她看這邊沒什麼人,天氣又好,才愜意地哼着歌,沒想到會有人靜悄悄地趴在門口偷聽,就在她晾完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她的目光也警惕了起來。
男的?會是誰,秦桑默默站在一邊,想等那個人過去了再離開。
“誒,這是紀嫂子嗎?”顧文清彷彿才見到秦桑一般,從口外走了出來,“嫂子在曬牀單?”
顧文清怎麼會在這?他應該不住這個樓的啊,秦桑連忙退回牀單後面,將脖子上的頭巾拉了上去,站在原地說道,“是俺。”
“太好了,我還以爲嫂子不願意跟我講話了。”顧文清說着往裡面走了些,“昨天的事真不怪紀營長。”
“顧先生,你有啥事就站在那說吧。”秦桑見他要過來,往後退了兩步,踢到身後的水桶才停下來。
兩人就這麼隔着一張牀單站着,顧文清覺得這中間好像隔着千溝萬壑,他也不管秦桑能不能看見,臉上還是自信從容的掛着笑臉,“嫂子,昨天紀營長幫我的同學抓到了小偷,我同學只是想感謝他而已,你不要誤會。”
就算她躲着他,他還是忍不住想跟她說說話,只是交個朋友,難道也不可以嗎?
“昨天俺也有不好的地方,紀巖已經說過俺了。”原來是爲了這件事,秦桑稍稍放下心來,她也不打算把昨天的事鬧大,凡事都要懂得適可而止。
她爲什麼要對他避之不及?自己明明沒有對她做什麼啊?顧文清皺起眉,還是決定走過去,他越過那條被單,就看到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現在看起來,那雙眼睛明明就是秦桑啊。
顧文清見她還要後退,輕輕一笑,讓自己看起來更無害一些,放在口袋裡的手指輕輕捻着“嫂子,你躲着我幹什麼,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
“俺曬完牀單,得回去了。”秦桑說完,提着水桶就要從另一邊出去,因爲她走的着急,下雪天地面結冰,又溼又滑,她一個不穩就要往後滑到,秦桑連忙扶着旁邊的一些廢木頭,就在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嘶~”
她這才知道往腳下看去,原來自己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踩到釘子了,也不知道是誰把裸-露的釘子扔在了這裡,正好就被自己踩到了,秦桑覺得腳後跟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一咬牙,另外一隻腳踩着釘子上的木板,將自己左腳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