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張開便找七妙要相認的信物,後者一愣,卻見秦逸補充說道:“還請出示邙山金葉…….”
七妙無奈笑了笑,她卻也不嫌這秦逸過分謹慎,想來早年自己深夜埋伏在巷街之中,又何嘗不謹慎過。
何況今日之事,局勢紛雜,若沒有一刻謹慎小心的心去對待,只怕殞命之日不遠矣。
故而她並不出口埋怨,很隨和的從袖口掏出那湛湛金葉,一道勁力送其飄了過去。
秦逸接住了,細細查看,驗證無誤,此枚金葉之上,隱隱還有現代魔主厲修鬼種的氣息,他觀之心底情緒莫名,臉上表情,卻更現凝重,當下也是度一道真氣,將自己那片金葉送給七妙看。
後者鄭重接過,一絲神識浸入金葉之中,只見這金葉脈絡透着一絲鮮紅血氣,神識深入後,竟能遙遙感知那蒼涼悲愴,綿亙千古的魔教衆古樸氣息。
七妙觀之不語,心神默默感受衆教徒血淚凝注,千年爭鬥的歷史,半響,她方擡擡首,鄭重的點點頭。
秦逸知其所感,見到其一副鄭重的表情,不禁心底稱讚,只聽他一拱手,道聲得罪,招呼道:“情勢複雜,局勢不容秦逸不謹慎以對,還請七妙真人諒解。”
七妙回禮,以示無妨,又聽秦逸提議道:
“這兩片金葉,既已驗證,不如你我交換收好,你看如何?”
七妙欣然同意,心道古人換貼以示義結金蘭,今日與秦逸交換這魔教聖物金葉,倒不輸古人之美。
原來那秦逸佩服七妙先前不識厲修鬼種,逍遙宗偏安南疆,她卻在受命後爲魔教上下全力奔波周全,生出了結交之意,七妙那邊也敬佩他忠義,兩人交集不多,但君子交心,情義所致,心中也是瞭然。
兩人換過金葉,秦逸忽然踏前幾步,與七妙擊掌長笑。
青山綿綿,如籠日月之輝,豪情萬丈,又不輸高山無涯,兩人心神相對,惺惺相惜之情已表,七妙知道時間緊急,便把心中疑問鄭重道出。
只聽她溫言溫語,卻直指心中疑惑道:“請問秦逸兄,可知此次諸位來此居雲軒,所爲了乃是何事?”
“哦?”秦逸心中一動,反問道“七妙真人這麼問,想來時並不知這居雲軒主所圖謀之事了?”
七妙點點頭,秦逸不由疑惑道:“那真人又是因何尋來此地?”
“這其中倒有一番故事,若是他日時間允許,自當向秦兄告知,另外我諸人來此,也是爲了一尋三仙天的入口。”七妙坦承道。
“原來如此…….”秦逸點點頭,也不深問,而是緩緩開口解釋道:“既然如此,還讓我一解真人心中疑惑……..”
七妙自是應了,只聽秦逸開口說道:“我與孫德宗先生既蒙魔主不棄,任用爲魔教左右居使,此次來此,便乃是奉了魔主之名,一來要阻那夏鴻淵圖謀,二來也是爲了相助七妙真人尋得去三仙天的通道。”
“說來說去,那夏鴻淵到底打算進行何事,是否和三仙天上雷前輩有關?”七妙耐着性子聽着,也不由出聲探問道。
秦逸點頭應她,又是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七妙真人可知三仙天上之三仙,爲那三人麼?”
“嗯?”七妙凝眸作想,略思索了片刻,答道“這其中之一,應該便是雷若彤前輩了,卻不知另兩人是?”
她心中隱隱有兩個人選做答案,卻不說出來,靜待那秦逸述說,果然其應聲道:“剩下兩人便是通曉仙與此地居雲軒主人夏鴻淵了。”
“哦?”七妙心道果不其然,如今世上,可稱三仙者又有幾人,從道行上看,舍通曉仙,更有何人能與雷若彤並稱於世,而夏鴻淵更緊鄰三仙天而居,更也是大有可能與三仙天攀上關係之人,只是她卻想不到,這三人之間一人爲魔,一人爲道,一人蹊蹺隱居避世,其中到底有着何者關係與糾葛。
秦逸知其心中疑惑,乃是解釋道:“這本是昔日不宣之秘,現厲教主在兵盟之中,藉助其中人力物力,多番調查,這才得知。”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真人可能尚不知曉,那夏鴻淵、通曉仙,與雷前輩本屬同門……..”
“嗯?”七妙心中一凜,卻是多了幾分吃驚,只聽那秦逸繼續說道“那三仙天本是一處絕域意境,是我們神州浩土之外的另一處空間,其中勝景,據說馥郁芳華,又靈氣充盈,實乃一處仙家福地。”
“然三人之中發生了何事,魔主只是根據零星資料知道了個大概,原來三人之中,通曉仙與雷前輩竟做過同修伴侶,可是之後通曉仙移情別戀,擄去了現今唐皇昔日的愛妃宣娘,離開了三仙天,雷前輩大怒之下,與其反目,並害了那宣娘性命,又觸怒了通曉仙,這才使二人幾十年間宿怨糾纏。”
七妙眼眸流轉,華光涌現,此事他斷斷續續也知道一點,今日裡聽秦逸講述,纔將往昔瞭解到的畫面片段融會貫通,連成一片,聽了這二人宿世恩怨糾葛,她不由嘆了口氣,轉而卻又問道:“秦兄可知這宣娘身世?”
“這個卻好調查,魔主翻閱宮中典籍,知其由南疆選入宮中……”說道這裡,秦逸遲疑一瞬,心中不由想到:“這七妙真人,卻也是由南疆來的。”
這時只聽七妙笑笑道:“若我所料不錯,那宣娘乃是由南疆安樂侯沈侯爺家裡選入禁宮做的妃子,而我的身世,也許和她有所關聯…….”
“哦?竟有此事?”這下竟輪到秦逸吃驚了。
當下改由那七妙娓娓道來,從自己騙過那沈侯爺家法寶,卻路遇此寶先主故人,那西崑崙山上壽翁嚴華子出手襲擊,被那法寶救下後陰差陽錯吸入其中蘊含的天下至陰致寒之氣,又隨着靜流居、法楞寺幾次爭鬥,至道見那胡龍與段三娘搶到的宣娘畫像,發現其兩人竟近似一模一樣,這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定是與那宣娘與南疆沈家有關。
並且隨着她對自己身世的隱隱明晰,先前加諸在得自沈家法寶的陰寒真氣中那股非沈家後人不得駕馭的心咒也油然而解,自己只是礙於修爲,驅使不得體內這股龐大真氣,卻再無旁的阻礙了。
秦逸聽了,一時間,心頭也是唏噓,對人之一生,心中頓生出一種宿命之感,想到冥冥之中,或有天意,那麼千載輪迴,又以何因緣,使衆人際會風雲,會至此道?
他一時怔怔無語,七妙倒是不願在此多說,她心中計較,只想待此事完結,再細細追查自己與那面貌相似的張婷婉、每每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宣娘模糊身影,並南疆沈家的關係。
只聽她又問道:“原來通曉仙與雷前輩之間,又有此恩怨糾葛,只是不曉得二人反目後,這居雲軒主人夏鴻淵又是如何應對的?”
秦逸搖搖頭,兩手一攤,卻是無奈道:“這夏鴻淵幾十年來非常低調,一直避世在此,雖然他出入江湖時曾與魔教正道兩派諸多人士交好,譬如孫德宗先生與昔日魔教左居使,現兵盟盟主袁重嶽,都與他有很深的交情。”
“那麼孫先生怎麼說?”七妙進一步問道。
“孫先生也只知自通曉仙與雷若彤翻臉後,這夏鴻淵便離開三仙天,在三仙天與此界天地相連的唯一入口處建築居雲軒,就此隱居避世……..”
“原來如此…….”聞知這三人糾葛,七妙不由心頭感慨,只見那秦逸忽然皺眉道:“雖不知自夏鴻淵離開三仙天后,這二十多年來都發生了很麼,不過孫先生推測,既然雷前輩肯應允他將居雲軒建在三仙天唯一入口處,此二人關係,必是還能相安無事,只不過日前有一事,卻忽然轟動了江湖……..”
“又是何事?”七妙不由好奇。
“那是前日裡,兵盟忽然派人昭告各修道教派山門,講到這居雲軒主人謀求在雷前輩兵解之際殺入三仙天中,強奪其修煉法寶,此事一經傳播,天下爲之譁然。”
七妙聞言,面上還不及有表情,心頭也已是震驚,沒想到這夏鴻淵居然敢打雷若彤的主意,要知道後者乃是魔教之中第一人,又是何人能惹得起的。
不過想來着夏鴻淵舉動雖然大膽,卻不是不能實現,雷若彤已至油盡燈枯局面,行將兵解,若趁此時機殺入那三仙天,說不準便能將其制住,奪寶而回。
果然經秦逸所說,和七妙心頭所想暗合,此事傳出去之後,天下間驚訝着有之,心生附和之念者有之,要知道,雷若彤手上重寶,乃是其一生修行所凝聚的精華,又何其珍貴,現在既有人帶頭搶寶,故而大多數人蠢蠢欲動,眼看江湖之中,又要掀起一番風雨。
江湖之事江湖了,一時間,武林之中,修仙門派,各有大膽之人蜂擁而來,不過經由他們在路上相互毆殺,大多數人都因這貪婪的慾望而害的自己丟了性命,目下只有魔主厲千仞與兵盟率衆對峙,而其中莫丞幾人與孫德宗一行,各自作爲兵盟與魔教的代表來了此居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