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涵與手中即墨寶劍融會貫通,宛若一體,一氣呵成在半空寫下七個大字,揮斥方遒,這七字正是天山萬笏聳瓊瑤,似是在述說巍巍崑崙何其雄壯,只見字與字之間以此堆疊,彼此相連成一片,嘯聲驚動天地,徑直向陳乃先砸來。
陳乃先劍意無上,早至以氣御劍境界,只見他招手來一道氣勁衝破天闕,氣勁乃是無形氣劍爆裂而成,威勢沛然莫御,也迎着秦雪涵散出的七字詩句撞了過去。
東西崑崙兩大絕世劍客各用殺招,兩種激烈的劍氣撞擊在一起,陳乃先氣勁果然了得,竟一舉擊散瑤、瓊、聳、笏、萬、山等六字,唯有那僅存的天子暴漲數十倍,鋪展天地之間,散逸無匹威力。
那是一道激烈的墨氣,天字如劍,赫赫其威,一撇一捺又如刀割,更似霹靂,這天字輝煌,氣勢無良,在一片勁光包圍下,乃向陳乃先迎面撞過來。
陳乃先擡頭望去,這天字宛若高山,山其濛濛,帶着亙古鴻蒙冥冥煙霞繚繞,又似巨獸,那是不死巨獸咆哮爭鳴。
他自是不能束手待斃,當即一聲爆喝,手上劍氣再次凝聚,一點閃光亮起,無上劍意涌出,金剛摩羅劍法今次首遇對手,陳乃先心情激盪,竟有一分期待,他閉幕是,手上僅有一點亮光,面前只有罡風撲面,彷彿高山移海,天愁地暗,一股混冥如墨的殺氣就要破身而入了。
忽然間,陳乃先一睜雙眼,手指上那道微弱的白光在充溢的墨氣中頓時高放光亮,他爆喝一聲,身周掀起一股不尋常的氣魄,竟如戰神一般氣勢暴漲,只見其一指送去,一道恢弘劍氣竟伴隨着響徹天際的梵音,那劍氣化作一道明亮異常,席捲天地的巨大光柱,伴着梵音金光,急速衝擊而去,這凝聚墨氣的天字一遇光柱,頓時轟的一聲,被擊的爆散。
秦雪涵表情一愣,這危機時分,他卻旋即換上了一副輕鬆的表情,彷彿眼前並非是迫命而來的殺招,只是尋常一陣清風罷了。
他一手拂過即墨劍身,輕輕嘆一口氣,端正的站立好,迎接追擊而至的光柱,迎接着自己的命運。
然而這時又現激變景象,竟有無邊水汽凝聚成一張劉棱冰壁,由虛空赫然出現,只見那空空如也的半天上忽然劃出六點水珠,水珠迸出寒氣,散逸成片,相互勾連,竟一舉將此冰壁凝結出來。
這冰壁出現的地點,恰好是秦雪涵身體正前方,說時遲、那時快,陳乃先送出的這道光柱正擊了過來,卻見那冰壁上一道閃光亮起,光柱上的真氣正被冰壁六條棱柱吸引着分作六個部分,竟向對面反射而去。
這六道光一去一回,速度更快,宛若流星,勢不可擋,陳乃先一見此景,心中一驚,不急再出招,他蹭的一下,御氣便是廁身躲避。
轟的一聲,一道真氣劃過他笑半邊身子,陳乃先登時吃痛,叫做一聲,身形慢了半步,卻是咬牙挺住沒有摔倒,他一提真元,護住心脈,身子趨退三分,往天邊便是疾走。
半天外忽然躍下一個白衣飄蕩的青年,正是七妙,他一直從無,又是無數道水寒真氣凝結成冰,嗖嗖嗖的,冰凌衝破虛空,正向陳乃先刺去,陳乃先哈哈大笑一聲,不怒反喜,送去一道真氣,擊破數條冰凌後,忽然長身一躍,足下點在一條冰凌上,皆一躍之力,身法更是快了幾分,只見他身子一個反彈,落在遠處一株大樹上,當即腳下不停,踩着樹冠,抽身退出戰局便走。
七妙心繫於冰傷勢,那容對付輕易逃走,便想再追,卻聽到那秦雪涵在邊上呼喚道。
“七妙兄,對方走的遠了,莫要再追,謹防他劍氣難敵”
“唉……”七妙心知自己雖有澎湃水寒真氣,但對付如陳乃先這樣的高手,卻一時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將其制住,他不由想到,當日裡宗海明前輩送給自己的《冰研心術》若沒有被毀,或許對自己這一身水屬性真氣的靈活運用更有提高。
他這麼想着,面色卻是不露憂愁,只見秦雪涵一拱手,嘆氣道:“小子學藝不精,幸的七妙兄解圍,要不此刻魂飛故里,或不知在何處飄蕩嘍。”
他不知何故,可能是故示輕鬆,倒像模像樣的拽起文來了,七妙一眼點過,心道我剛纔若不出聲,不知會不會逼得那墨面客出來,到時不知是誰要魂歸故里了…….
先前此舉,估計那陳乃先尚不知道,看似是七妙擾亂了他與秦雪涵決鬥,將後者就像,殊不知乃是七妙顧念着於冰傷勢,不想陳乃先激的那墨面客現身,此老性子暴躁,到時那陳乃先又怎能落得好。
七妙出手,其實是救他陳乃先纔對,只是其人定是不瞭解罷了。
現在七妙基本能判定出,這墨面客與秦雪涵乃是一體雙身,說白了,便是一個身體中裝了兩個靈魂或人格,只是不曉得他二人自知與否。
不過這些又不是他能去幹預的了,那邊秦雪涵見他思考的出神,不覺天色向晚,便出聲詢問道:“七妙兄,眼下你又有何打算?”
七妙聞聲不語,忽然放低身子,徑向那被陳乃先劍氣掃過的稻田走去,秦雪涵見他不併不回答,也不以爲意,便只跟在他後面,也落在這片稻田之上。
說是稻田,其實早成了一片灰燼,陳乃先一劍之威,稻穗上滾過洶洶烈火,便向那共工掀起的浪頭遭遇了祝融烈火的炙烤一般,早早便被燃燒成灰,其中躲着一條小蛇的屍體,正是於冰本命法寶玉靡蛇了。
原本這條小蛇玲瓏剔透,白頸紅信,分外豔麗,如今只是一片焦黑色,整條蛇模糊不清的癱在地上,七妙叫聲可惜,心道於冰這幾十年的修爲看來就這麼毀了,即使日後治好陳乃先留下的劍傷,也不過一尋常人而已。
他正道可惜,忽然一股怪風颳過,那玉靡蛇直着身子挺立了起來,七妙略略吃了一驚,只見玉靡蛇口中紅信噴吐,原本被烤乾的蛇眼珠竟重新飽滿,放出一道精光。
這團光緊緊盯住了七妙,蛇嘴裡竟忽然發出了人聲:“七妙兄……是我!”
這是於冰的聲音,七妙與秦雪涵互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難掩吃驚,心道這又是什麼本領。
只聽見那聲音似是從曠遠十數裡外傳來一般,是如此的悠長空曠,聲音斷斷續續道:“七妙兄……這是我本命法寶玉靡蛇…….上殘存的最後一點法力……用來與你通訊……”
“原來如此…….”七妙點點頭,心知玉靡蛇已經被毀,於冰殘存法力定是維持不了多久,當下便靜下心,看看他要說些什麼。
只見那玉靡蛇一邊吐着紅信,一邊學人張嘴說話,對着七妙講道:“我按你之計策……順利逃走…….循着魔教記號…….碰到了厲教主派來接應你我之人…….約定去沈家一會……”
聲音到了這裡,忽然間戛然而止,那玉靡蛇腦袋一垂,竟啪的一聲,重又跌在地下,七妙還想湊上去看看究竟時,只見一陣黑煙飄去,玉靡蛇竟就這樣化作了埃塵。
“沈家……又是沈家…….”七妙喃喃自語,心道爲了丹陽,王啓勝,以及與厲千仞派來的人馬會和,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再去一趟沈家了。
只是不知道這厲千仞將人派到那裡,又會有何深意。
七妙這邊想着,他心中充滿了疑惑,一恍過神來,再看秦雪涵,其人正靜靜候在一邊,看着自己,七妙心中一個抱歉,趕忙拱手道:“秦兄,小弟心緒雜亂,怠慢你了。”
“客氣……”秦雪涵只淡淡的說出這兩個字,示意無礙,他倒是很理解七妙,勸慰的說道“七妙兄現在面臨千頭萬緒,覺得困擾也是正常,小弟勸你莫要想太多,只將事情一件件做起來便可。”
他是雲淡風輕的性子,七妙卻是外冷內熱,事關同門生死,魔教興衰,還有那王啓勝因自己而陷入險境,他又如何不惱,兩人性格不同,對事自然看法也不一樣,七妙只是拱拱手道:“多謝秦兄勸慰,秦兄,你助我已經良多,現下敵人已退,小弟不敢再勞煩秦兄了。”
“哪裡……”秦雪涵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擺手道“七妙兄還是跟我太客氣了,先前明明是你替我打退了陳乃先,說謝的本該是秦某嘛,若你要去那沈家再探虛實,小弟倒是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這怎麼行?”七妙急忙說道。
“怎麼不行?”秦雪涵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坦言道“在下去查那周涵止,他正在沈家鬼鬼祟祟不知探看些什麼,此去你我皆有目的,同行不失爲一個好的辦法。”
“哈……”七妙想此人真是坦白,對自己不做一絲隱瞞,又十分熱心,不失爲可交之人,當下也不再推了,便拱手道“如此,待此事了過,我定要好好謝謝秦兄。”
“既然說道謝,那怎能沒有酒呢?”秦雪涵點點頭,一拍七妙肩膀“先前我倒是看見沈家侯府地窖裡藏了不少壇百年的好酒,七妙兄權作主人,一定要請我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