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違抗神命
此時，妙寒正在趕去安丘的路上。
她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到安丘了，眺望遠方，隱約能見到煞氣，不僅如此，還有一股法力波動襲來。
果不其然，安丘城發生了激烈戰鬥。
“妙寒，真給你算準了，禿髮巫狼真的孤注一擲，突襲到安丘來了。”黃半雲也感知到遠空的煞氣。
妙寒說道：“看這煞氣，出現了不超過一個時辰。”
黃半雲笑道：“哈哈，禿髮巫狼也是剛到，比我們早不了多少。”
“他哪裡想得到，我們會來得這麼快？你直接預判他的行蹤，提前救援而來。”
妙寒嘴角一翹，禿髮巫狼攻安丘不到一個時辰，而她趕去也只剩一個時辰。
安丘城怎麼也不至於兩個時辰都守不住。
“叮鈴！”
就在衆人飛速趕路之際，忽然頭頂一陣星輝月華灑下，耳畔響起仙音般的鈴鐺聲。
衆人眉頭一擰，只覺得莫大的神威壓制着他們。
擡頭一看，四名妙齡少女擔着一架硃紅色香輦，懷抱大公雞，從天而降。
仙音陣陣，氣息靈華。
爲首的，還有一名華服人物，一手舉大旗，一手捧書契，威風凜凜。
這五名來者，皆爲靈體，然絕非鬼，沒有香火煙氣，身體的空靈幽浮之感，好似星霧一般，溢出神聖的輝光。
“是神靈！”
妙寒與黃半雲震驚，怎麼忽然有神靈降世？還攔他們去路？
“吾乃參宿天神座下靈威士，奉神諭接引朱氏女歸天！”
“請上神輦！”
那舉大旗的神靈，聲若洪鐘，不怒自威，話語之中給人一種不容抗拒的權威。
聽了他的話，妙寒懵了。
黃半雲也很錯愕，他們現在修仙，跟隨蘆薈學習了不少，對神靈是有一些瞭解的。
參宿天神，乃二十八星宿之一，是最崇高的天神位格。
天神、地祇、泰神，是神格的三種階級。
當然，來的這五神哪個都不是……這什麼‘靈威士’，嚴格來說只能算作半神。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除了正式冊封的正神以外，神靈圈子裡還會有一些下屬神，被稱爲神將、神士。
這些下屬神是先凝結成鬼體，隨後由正神出手，以神力將其轉化洗練成神靈之體。
所以從屬性上來說，他們是神靈，但沒有天道編制，沒有真正的神職神權。
他們的權力，都來源於自己的‘主神’。
不過在神靈圈子外的人眼裡，他們一概都算是神，
這就好像官員都有自己的幕僚、小吏，在官員眼裡他們不是官，但在百姓眼裡，他們就是官。
“朱妙寒，拜見神靈。”妙寒先行禮。
畢竟瀆神也是罪，會有天道怨氣，不過她現在是修士了，不用叩拜，雙手掐個道士禮即可。
隨後她困惑道：“爲何接我歸天？參宿天神召我何事？”
所謂歸天，就是進入一個神靈世界，那裡充斥着各種神力與法則，神靈皆居住於其中。
仙人以下，除非有通幽神通，否則就只能由神靈接引而入。
如今被接引，妙寒第一反應是一位天神召見她有事。
想到自己現在屬於逆天隊伍，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能就是天道的針對。
果不其然，那靈威士俯瞰道：“朱氏，你已爲天神所納之妾，吾特來接引伱歸天，擇日過門！”
“什麼？”妙寒和黃半雲都傻眼了。
“天神納妾，我？憑什麼！”
妙寒秀眉一擰，不禁發怒，這太莫名其妙了。
“天神難道就能劫掠人間女子爲妾？”
神靈是不能爲所欲爲的，限制很大，人間搶人這種事更是聞所未聞。
怎料靈威士更怒：“婚契在此，乃你父母之命，有天道作媒，已成咒誓契約！”
“不容你抗拒！”
妙寒瞪大眼睛，她靈妙期通靈有感，對方亮出婚契，她瞬間從那契約中感應到怎麼回事。
她被父親給賣了，與天神定下了神聖契約。
“父親，你糊塗……”妙寒嘴角苦澀，頃刻間推測出父親大概怎樣想的。
無非是以聯姻保全家族，說實話，這樣的懦弱她已經習慣了，父親就算投降了，她其實也不驚訝。
真要投降了，她也能想辦法救。投降禿髮氏的豪族多了，如今滅亡禿髮氏，根本不需要這些人的力量。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數。
她萬萬沒想到，天道以這種方法，要強行綁定朱家和她在天命那一邊。
“你家人把你賣了？真是……”黃半雲想罵街了，但終究是妙寒至親，他很有修養，最終還是沒說下去。
反倒是猴子從小學他，見他沒說完，補了一句：“不當人子。”
妙寒嘆息道：“是我的錯，早知道一切這麼順利，當初應該放他們南遷……”
“南遷以後，難道就不會把你嫁出去了？”黃半雲也是士族，只是門第小罷了，他太知道世家大族，從來只有家族利益的聯姻，地位越高的女子反而越如此。
妙寒啞然，眼神苦澀。
“請速速上輦！”靈威士神威大放，聲若洪鐘。
得虧現在妙寒與黃半雲都不是凡人，否則在神威之下，會被壓制得完全動彈不得。
“我不從又如何！”妙寒拔出共生寶劍，並瞬息間祭出三件法寶。
黃半雲更是早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由不得你！”靈威士怒目一瞪，綻放靈光。
霎時間妙寒的靈魂，就從泥丸宮中被抽出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靈威士生前就是金身期，抽一個靈妙期小魂，輕而易舉。
“開什麼玩笑……”妙寒氣急，心說果然一抗拒就不客氣了，直接抽她靈體歸天。
如果說上輦，是肉體昇天，她只是無法離開神靈世界，屬於‘敬酒’。
那麼強行抽魂昇天，就是‘罰酒’了，會把命寄託於神靈。
她不是劫運期，靈體只能存在七天。
想要生存，唯有讓神靈法則庇佑，洗練轉化她的生魂，這樣才能在神靈世界永存。
可這樣一來，她就連生死都完全由神靈掌握了。
“找死！”黃半雲也知道萬萬不能讓妙寒的靈魂，碰到那神聖契約。
契約是父母、天道、神靈三方制定，妙寒雖然沒什麼話語權，但畢竟是當事人，執行起來，還是有一絲反抗空間的。
只要靈魂不上榜，就還是相對自由的。
一旦觸碰契約，就是應誓畫押，相當於按着頭認了。
“轟！”黃半雲祭出三件法寶，磅礴的青色罡氣沖刷而出。
這一擊，威力巨大，堪比老牌劫運出手。
那靈威士不過是個小半神，本身實力也就相當於普通金身期，這一擊是不敢硬接的。
不過他並不是尋常的鬼修，而是屬神！還有主神賜的神力！
只見他冷笑一聲，眸中星光燦爛。
頓時周身一片星輝如霧籠罩，強橫的罡氣轟上去，只有微微波動，反觀罡氣被飛速吸收化解。
“小小修士，也敢瀆神！”靈威士目光睥睨。
怎料黃半雲緊隨其後，長槍一戳，釘在護體神輝上。
初時那玄鐵槍如冰雪撞烙鐵，槍頭瞬間湮滅。
可粗狂的槍桿，卻好像堅不可摧似的，神力侵蝕其中，反而把自己留在裡面了。
而那神力又有吸融法術能量的效果，反過來星輝光霧源源不斷地往槍桿裡滲透。
那場面，就好似海綿在吸水一樣。
“啊？”靈威士驚駭。
“這是什麼槍，槍頭都沒有了……”
“噗嗤！”
黃半雲全力突進，只見那沒有槍頭的槍，洞穿星輝護體，狠狠扎進了靈威士的胸膛。
他乃是靈體構成，體內充斥的也都是剛纔的神力，霎時間接觸到長槍的部分，被不斷吸融。
另一邊妙寒也沒閒着，她雖然被抽出靈魂，然而法寶自動護主，阻隔在它與婚契之間。
其中一件法寶趁着黃半雲重創對方之際，卷着妙寒的靈體迴歸肉身。
妙寒立刻揮出共生寶劍，高高躍起，狠狠一斬，剁下靈威士之頭！
“小小神靈，也敢拿我！”
妙寒玉臉含煞，冷啐一聲。
與此同時，那靈威士之頭怒喝：“大膽！”
他儘管遭受重創，連頭都砍下，但依舊沒死。
“變！”他手中大戟一指，黃半雲凌空一變，竟然變成了一隻猴子。
是神通？不，是神權法則。
這靈威士有天神賜予的權柄，可把人變成畜生。
自古就有惹怒神靈，終生被變成牛馬、鳥雀、蛇蛙的先例，這是神靈界比較流行的懲罰人的手段。
大部分神靈都會賜予屬下這一招，此刻因爲在場還有一隻猴子，所以靈威士隨手就把黃半雲也變成了猴子。
這招在戰鬥中突然用出，也是一大削弱手段。
法則力量不是絕對特性，但法則力量的效果非常全面，黃半雲霎時間連凡人都不如，連法力都封禁了。
“你也給我變！”
靈威士又一指妙寒，後者臉色難看。
法則凌駕於法術，其延伸出來的效果，除了神通或者更逆天的奇物效果以外，沒有任何方式可解。
從效果的優先級來看，奇物大於天道，天道大於神通，神通大於法則，法則大於法術。
所以大多數修士都難以對抗神靈，要麼神通廣大，要麼是修爲極高，領悟了無數法則奧妙。
然而，這一指之下，場面陷入了死寂。
“誒？”靈威士一呆，妙寒竟然沒有變化。
妙寒也怔了一下，隨後立刻抓住這個機會，長劍絞殺上去。
“怎麼可能！你有奇物保護？”靈威士驚愕，妙寒沒用神通，也沒領悟什麼法則奧妙，那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個絕對特性抗拒了法則。
妙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哪有什麼奇物？非要說的話，就是共生寶劍。
可寶劍抗性不會管她啊，黃半雲也有共生長槍，不照樣被變了？
“難道我自己也有特性？”
妙寒來不及多想，招呼丸子：“速速殺他，莫要讓他走了！”
丸子提起半雲的長槍，與妙寒夾擊靈威士，終於將其殺得魂飛魄散。
這種屬神，半神半鬼，天神麾下一大把。任何修士只要有本事，都能殺之，因爲沒有編制，殺了天道也不管，只是會惹怒其主神，畢竟打狗要看主人。
但反正都要違抗婚契了，那本是大大踐踏天神權威，也不差這點了。
天神雖然強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對抗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靈體昇天，那纔是真的沒救了。
“啊……”
見妙寒強勢殺了靈威士，擡神輦的四名靈女嚇壞了。
她們慌亂地朝天上飛去，身上瑩瑩閃光，逐漸虛化，就要沒入光裡，回返神靈界。
“站住！”妙寒追殺上天，寶劍高舉。
三大法寶熠熠生輝，吞吐劇烈罡氣。
“夫人饒命，小人只是天神侍女，莫要殺我們。”
這四名侍女，也是和靈威士一樣的鬼神之體，但也僅此而已了，她們幾乎沒有什麼神力。
此刻被妙寒一喝，還真就乖乖站定，不敢妄動。
“莫要叫我夫人，我問你們說！”
見她們如此乖巧，怯生生的，妙寒不禁問她們身份。
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她們原本都是普通百姓家裡的凡人，是被村裡拿來獻祭給神的。
但是神靈娶親，本質上其實就是收侍女，充實空蕩的神界。
神靈又不能生育，且靈體沒有雜念欲求，娶親也沒有意義。
這些人名義上嫁給了神靈，其實在神靈界就是撐排面，幹些打雜活計。
唯有世家貴女，或者修士等比較有背景、有實力的嫁給神靈後，纔會在歸天后有點待遇。
因此同爲神靈娶親的祭品，這些女子要給妙寒擡輦。
“呃……”妙寒忽然一愣。
以往神靈娶親象徵意義大於實際，但最近出現了牛馬相生，人妖相孕的事，不會神靈也可以繁殖了吧？
她連忙追問：“諸神近幾個月，是否頻繁納妾？或者有誰被臨幸？”
“不知……小人實不知……”四名女子哭哭啼啼。
妙寒見問不出什麼，又看向那婚契。
婚契由神力構成，乃神力化物，真正的神聖契約是寄託於天道法則中的，眼前的只是個形式，天神隨時都能再造一張。
不過作爲契約的代表，照樣會投射契約的效果。
第一，她的靈魂一定不能觸碰，否則直接強制昇天，歸屬於天神。
第二，不可毀壞之，畢竟是天道做媒，一旦毀壞就是徹底表態違背，天誅地滅。
除此之外，她還必須遵照契約的內容去做，比如接引入神靈界，比如完婚，每拖延一日，天神就解禁一分，婚期一到，她還沒有成婚，天神徹底解禁，成爲真正的在世行走的神靈。
可以動用百分百的專屬神力與法則神權，對付她將無任何限制、條件。
“天道還挺愛給人回頭路的。”妙寒冷笑一聲，她感應這個期限是，七月七日。
就剩七個月了。
而且這並不代表，這個期限之前，天神不會出手。
另外沒有編制的屬神，是沒有限制的，等於一種特殊的‘鬼修’。
天神一怒，不知道多少人願意爲之效死。
不過，妙寒白了一眼，一步跨出，坐在了神輦上。
四名侍女一愣：“夫人可是要歸天？”
妙寒淡淡道：“不，急什麼？告訴天神，且等着……我在人間還有事，時間到了，我自會去神界。”
“至於靈威士，他對我無禮，我已殺之。”
管他的，先釣着唄，雖然天神知道她不會遵從，但至少面子上說得過去，不算狠狠踐踏了天神的權威，或許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她做事從來不愛嘴上把話說死，不像炎奴，他若在，定怒斥天神讓其滾出來……
那天神哪裡還坐得住？硬着頭皮也得入局，不然以後還混不混了？
妙寒摸索着下巴，她想知道天神的自主性有多少，都說神靈是守序者，但之前也沒看到有哪個神去幫胡蠻。
歸根結底，天神也是人死後封的，保不齊也會摸魚。
“夫人……”侍女驚慌。
“你們不用怕，你們的職責不就是接我嗎？這不接到了嗎？但我要繞個路，快，載我去安丘。”
妙寒說着，回頭招呼黃半雲也上來。
“吱吱吱！”黃半雲在一旁抓耳撓腮，說不出人話來。
“……”妙寒嘴角一抽：“你連話都不能說了嗎？不愧是神權。”
“奇怪，爲什麼我沒變？”
妙寒自覺沒有與之相抗的力量，敵人也不會留手，那到底怎麼抵抗了法則變畜？
這隻能說明，她這兩個認知中，有一個是錯的……她其實有與之相抗的力量？
妙寒心中存着疑惑，想不通。
不過這種法則效果，屬於知識能破解的範疇，領悟法則奧妙的大能修士，是有法化解的。
她尋思回頭問問魔道有沒有辦法救治黃半雲。
同時使用傳訊令符告知炎奴，將這裡的事，盡數說給他聽。如果禿髮殘滅的勢力已滅，那剩下的事交給常鼎文，應速來安丘。
隨後，兩人一猴，上了輦轎，四名神女擔起來就飛。
雖然這些女子沒什麼實力，但飛行能力還行，照這速度，半個時辰就能趕到安丘。
至於帶來的士兵，速度追不上，妙寒安排他們小心跟着，自己只和黃半雲、丸子先行一步。
如今招惹了神靈，朱家肯定沒法藉此威懾禿髮巫狼，後者一定會繼續攻城。
雖說安丘城不至於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但妙寒還是擔心，一顆心只想趕緊到，保護家人周全。
……
p.s：抱歉。昨天那章看日期，早就發了，被活活審覈了十幾個小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