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掠過,碧草在輕風中左右搖擺之時,冷劍的眼中突然一亮,在正東震位地碧草之間,赫然露出一截插在地上的斷骨,慘白的斷骨上還掛着零星的肉末和血紅,猩紅的顏色是那麼的耀眼。
根據“彎刀”的方位,以及絕門的位置,和那碧草間的斷骨,冷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駭然出聲道;“黃泉萬里誅殺陣!”
當那幾個劍閣的執法聽到了冷劍的話的時候,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黃泉萬里誅殺陣”是修真界六大死局之一,而以“幽冥都天大陣”爲引所佈的黃泉萬里誅殺大陣開啓的卻是一條不歸路,它即不通過輪迴、也不入地府,一旦進入佈局之中,肉體和元神都將被大陣所困殺剿滅,並於殺戮中剝離,不死不休,僅僅剩下魂魄永遠遊蕩於黃泉路之上。
對於凡人來說,修羅地府已然極爲可怕,但是更爲可怕的是黃泉萬里誅殺陣一旦開啓,幽冥鬼氣將會直接衝入陽間,壓制世間的陽氣,頃刻之間,就能將方圓千里的地面變成幽冥鬼域,沒有上百年時間的沉寂,鬼氣不會重新沉入幽冥。
“長老,這事我們必須要知會宗主,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一名劍閣的執法,突然向冷劍說道。
冷劍沒有回頭,甚至連思考都沒有,道;“你們先回去吧,知會便是了,我在這裡看看。”
說完,冷劍便不在理會那些執法的弟子,對於這些弟子的判斷,冷劍不認爲這“黃泉萬里誅殺陣”真的會和劍閣的一些對頭有所牽連,在說他也不信,宗主會因爲這麼點事情就會萬里奔波。雖說此地的佈局雖然歹毒異常,但是不進入佈局之中,卻也對人無害,只要是對佈局有一定認識的修真者,都能很輕易的破了此局。
“這黃泉萬里誅殺陣怎麼看,怎麼像是即興之作的一個遊戲。”當幾個劍閣的執法弟子遠去之後,冷劍搖頭微微的一嘆,小心翼翼的向東南巽位踏出了一丈的距離,再折向東北方位。那裡有一截斷手,斷手和一截斷足,冷劍站在局外,在東部方位上,擡手一招,就簡簡單單的就將碧草間的斷骨,吸入手掌當中。
斷骨一去,天地之間的表象雖然沒有太明顯的變化,但是繚繞在天地萬物間的氣機,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環繞着白色的帳篷,竟然泛起了縷縷的陰風,陰風之中隱隱的傳出厲鬼的嘶吼之聲,讓人心神不寧。
“竟然是已經殘破的幽冥都天陣!”冷劍大叫了起來,叫聲中帶着一絲的不信。他的手指輕拈着一截斷骨,體會着斷骨當中那不強、卻極爲凝練的鬼氣,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看來怕是隻有深深懂得養鬼的人,才能讓鬼氣如此的透體到如此的程度。
思索了片刻,冷劍突然步入已經殘破的“幽冥都天大陣”之中,撩起雪白的衣衫,於震位蹲下,細細在碧草間摸索着。僅僅數個呼吸的功夫,冷劍便以右手,從潮溼的泥土中摳出了一個頂門破裂的骷髏頭。
“幽冥都天大陣”匯聚了天地間的龐大的陰氣,以陣法逆轉氣機,將陰氣透過魂魄未滅的都天小鬼骷髏頭骨之中,轉化爲森森的鬼氣,控制天地之間的變化。
而這幽冥都天大陣的主鬼,顯然是被人以蘊含純粹鬼氣的斷骨刺入破除的,雖然是破了“幽冥都天大陣”,但是卻引得所有的鬼氣歸位,齊聚於主鬼之上,再經斷骨上的熱血和怨怒之氣的激發,然後以殘陣形成了如此的佈局,更是開啓了幽冥、地府、黃泉,延伸向一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
“我的天啊,很難相信這佈局是偶然爲之,這如果是偶然爲之,那佈局之人對於陣法的修爲該到了什麼樣的境界了?如果這些是真的,那……”手持斷骨、骷髏頭的冷劍,幾乎僵立在當場,如果佈局人是有意爲之,那已無法用可怕來形容了。
藉着一個殘破的“幽冥都天大陣”,在揮手之間,就能佈下“黃泉萬里誅殺大陣”?而且是六大死局之一的“黃泉萬里誅殺陣”?他又是在哪找到的斷骨,養鬼之人的斷骨怎能新鮮的出現的,難道是萬邪的?他又如何將萬邪老魔擊殺的?又是如何把握着日落時,陽氣將盡,陰氣上浮的瞬間……
看似簡簡單單的佈局,卻令冷劍深陷其中,他越想越糊塗,越想越複雜、越想沒有頭緒。
夜,已經慢慢地展開,但是冷劍卻依舊僵立於白色的帳篷前,他百轉不定的思緒依舊沒有停止,他不知道是什麼人設下如此巧妙的佈局。夜間的荒原,彷彿被朦朧上了一層輕紗,眼中,生機似乎早已斷絕,但是如果仔細呼吸,那一縷縷綠草的芬芳,似乎顯得更加純淨,讓人爲之心醉。
美好而又純淨的夜晚,似乎更加適合睡眠,哪怕是入定修行,也會別有感悟,但是總會有些人辜負這自然的恩賜的良辰美景--冷劍,便是其中之一。
已經殘破的大陣,再也無法約束縛天地之間的戾氣,繚繞於白色帳篷周圍的陰風,也早就已經融入到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並無半點存在的痕跡。在帳篷頂端,那黑紅色耀眼的“彎刀”也不知是因爲死局被破解,還是由於血液的乾透而裂出了一道道紋路。
冷劍依舊蹲在帳篷前,緊蹙的眉心,似將臉龐上的血色化盡,看上去,他很是憔悴。在他的頭頂上方,一點晶亮的光芒,閃爍在冷劍頭頂三尺之處,如同一顆星星墜落在了凡間,而這小小星光,卻是陪伴冷劍數千年的唯一一件法器--辟邪劍。
誰能想到,那小小的星光就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一件法寶辟邪劍,千年的時光早就孕育出了器靈,所以辟邪劍纔會在沒有人的情況下自主升空爲冷劍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