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億年後...直到一少年出生...
天曆5900年。
秋風霽月,時至深秋,隨空中搖曳飄落的紅葉,在天聞學院搭建的訓練場地內,聚集了不少今年新入學的,這片大陸上最有可能成爲強者的孩子,各個意氣風發,體內靈氣匯聚。
暖陽當頭,天空中這光芒照射在天聞學院內,湖面熠熠生輝,伴一陣清風吹過,揚起場內一少年的鬢角,這額頭處的金色長髮,隨風飄揚在空中,面容清秀,英姿颯爽,可這少年此時正心事重重,眼神凝重的盯着報名處看去。
“入學記錄內,探界修爲竟然是零,難道我果真是零根性,倘若這樣下去,連最基礎的課程我都很難適應!御氣術本就是這修氣之力中層次最低的法門,這該如何是好!”
此少年名叫林雲錫,乃天聞大陸探界派新入門弟子,初生牛犢,自然是不由得人們知曉。
可其父林破川的‘天極真者’名號早已是享譽江湖幾十年,十幾年前爲手足兄弟之情,屠盡數以萬計不義之徒,視整個江湖爲對手,一人之力耗盡天下三分軍馬,至此這天下高手皆恐於與之決戰,若不是最後爲妻兒安危捨棄性命,這人間又怎麼會少了一位拯救蒼天之人。
林家早已在這江湖當中立足百年,若是這名號毀在自己手上,可就是族內恥辱了,父親離世多年,這十幾年間儘管刻苦鑽研,費勁力氣修煉,但自己這修爲仍舊停留在凡者境界,倒不如說自己是千年難遇的庸才更合適。
這少年眉頭緊鎖,眼神凌厲中透露出一股傲氣,這十幾年間自己每日刻苦修煉,可結果怎會這般不堪,轉身將手中的報告緊緊攥在手裡,白紙被折出層層皺印。
“臭小子,回頭!”
一陣吵鬧聲從他的耳邊傳過,幾秒種後一股嗖嗖的炸裂風聲也隨之而來。
“叫我?”少年心想,便轉過身向後望去。
砰!!!
一顆金屬球體泛着空中漫射的金光,從百米開外一體型壯碩男子手中扔出,速度極快的朝着林雲錫的額頭飛來。
電光火石般,他迅速的將手臂擡起,試圖阻擋着突如其來的進攻。
可金屬球的速度實在快的驚人,自己甚至都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抗拒,應聲被彈出的幾米之外,重重摔落在遠處的草坪上,吃了一嘴泥巴。
四周的人羣霎時間圍了過來,看着眼前倒地的少年,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這不是探界派氣真者,林先生的獨子,林雲錫嗎?怎麼摔成這樣?”
人羣中有些許認識他的人小聲議論道,衆人紛紛爲了上來,看着眼前這倒地的少年。
“可兒師姐,這傢伙不是當年號稱要追你的那小子嗎?你看他摔得,趴在地上像條狗似的!”幾名女弟子紛紛樂道。
其中一長相甜美,氣質出衆的女子撇嘴一笑道“得了吧,如果把我們女人比作衣服,那我肯定是他一輩子都穿不起的牌子!”
這幾句話林雲錫早就聽膩了,自己不過是曾對這面前的師姐有些許好感,換來的卻是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嘲諷,從此自己這傾慕之情煙消雲散,看見這女子就有種噁心。
“聽說幾年前林破川在森海之戰中犧牲後,這探界派從此便一蹶不振,原本天聞大陸中最強一派,如今也只能夠排在第三的位置,十幾年間也未曾出現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絕頂高手!”路人中有人議論起這少年的家世。
遠處的壯碩男子漸漸走來,搖頭晃腦般如一野豬,一身盔甲的他看上去雖肥頭大耳,臉上卻充滿了囂張的氣焰。
他的實力在今天的到場的新人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劍影派如今在天聞大陸中的分量愈發強大,講究人武合一的真功夫,遠比這修氣淬體來的真實。
胤洲王霸佔靈劍國數十年之久,早已滲透進劍影派骨髓之中,藉助三國交戰之勢,劍影派的發展更是順風順水,悶聲發着戰爭的大財。
“我說林雲錫啊,你看看你這點本事,怎麼能繼承你父親的衣鉢,我看你還是主動退出這次測試吧!”
他撿起地上散落的報告,拿在手中瞅了一眼。
“零?哈哈哈,你這十幾年時間果然一點進步也沒有!我看你定是個零根性的凡人!”
天聞大陸雖不是完全以武爲尊,但是絲毫領悟不了武學之人的弟子,也只能落得個寄人籬下的光景。
這壯碩男子本名李則圇,做事如同囫圇吞棗一般,從不考慮後果,現屆的同齡人都稱他爲石面佛,仰仗家裡在國內佔據財政要權,氣焰囂張到了極致。
衆人皆知這李家統領了胤州大半的財政,翻手覆手間便可讓國內天色鉅變,財武雙權在手,李則圇更是從小嬌生慣養,從鬧市打鬧至廟堂,攪的街道天翻地覆,人仰馬翻,愣是無一人敢管。
林雲錫用手撐着地面,緩緩的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衣褲上沾染的泥土。
雖眼神充滿怒火,手心纂的發燙,可此時心中想起父親時常囑咐的話。
“若能忍常人所不能人,皆可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他將手中攥緊的拳頭緩緩放鬆,臉上不帶一絲面容,遇事不驚,從容不迫這纔是探界派自古的修養,從手掌中被指甲掐出的青白色痕跡來看,似乎將醞釀了許久的憤怒掩藏了下去。
咚咚咚!
一股強烈的響聲從林雲錫身體內傳出,在這寂靜的會場上疊響,如蛟龍怒吼般,震動天地,萬物顫抖。
衆人這時瞥了眼林雲錫,卻感到不寒而慄,這少年眼中如同深淵般,透出一股死亡的冷寂,眸子內冷冷而出的兇狠,任常人看了也會退避三舍。
李則圇眉眼含笑“我說林雲錫,你這一緊張就發抖的毛病還沒改啊?”
衆人不明是非,這林雲錫自小失去父愛,又被村內人欺負,每當修煉之時若是遇上自己上前演示,自己這心跳便會持續加速,體內靈力如沸騰怒火一般燃燒。
在緊張時會發出如蛟龍怒吼,如劈山振石一般的巨響,在發怒時這股怒響更是異常轟動,以至於門內弟子爲此嘲笑他這響聲叫“帝王引擎!”
“則哥?這人我們可惹不得,雖然探界派的林先生已經死了,但他還是目前探界派未來最有可能的領袖啊!”
另一男子在李則圇身旁犯起了嘀咕。
“我管他是誰的兒子,更何況這麼多年了,探界派的風頭早就過去了,現在整個大陸他們已經排不上號了,我又何必繼續擔心!”
“一個凡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你怕什麼?連御氣術都不會使,量他能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李則圇嘲笑道,順手將報告拋向空中,衆人敢怒不敢言,這天聞學院大半的設施都由李家出資建造。
況且這天聞學院地處胤州旁,毗鄰正道國,且不說其父現在是胤洲國舅爺,就算是這李則圇親自上場,憑藉着劍靈者境界的修爲,也是在場衆人難以企及的。
“嗖!”
一道白光眨眼而過,在空中劃出一道流影。
一把銀製匕首從林雲錫的袖口中劃出,在轉瞬間架在李則圇的黝黑的脖頸上,縈繞在林雲錫手臂上的一股靈力,不斷攀升,逐漸匯聚成強大的氣力。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送你下地獄去見鬼神!”
李則圇未曾想到他竟有如此快的速度,不由得嚇得一身冷汗,汗珠滴滴而下,浸潤了自己的衣角,即便是生性高傲者,遇見這生死關頭,也會嚇得跪地求饒,更何況這刀劍無眼,不小心栽在這無名之輩的手上,傳出去也是丟人。
“罵我可以,敢辱罵的家人,我定要你的命!”
脖頸處的血管內正流動着新鮮的血液,隨着心跳聲,這匕首冰涼的感覺讓林則圇頓時無法呼吸。
四周圍觀的人多了起來,本不想引起注意的林雲錫還是造成了不小的騷動。
他意識到自己這舉動將會招致不小的麻煩,倘若學院管理人員看見這一幕,怕不是要將自己勸退,母親好不容易將自己送進這學院之中,就是盼着自己能夠出人頭地,自己怎敢隨便傷人,便急忙將手中的匕首迅速收入袖口,迅速轉身離開訓練場。
林雲錫對着衆看客吼道“讓一讓,謝謝!”
四周的觀衆紛紛讓開一條路,轉瞬間林雲錫的身影便消失在這片場地之上。
“這麼快的速度,我怎麼從他身上看到了劍影派的功夫?難道我看錯了?”
會場內的訓練老師程霸看到了這一幕,表情凝重,固有所思,這學院入學之前,弟子們絕不能修煉它門功夫,這小子剛纔使出的匕首流光似水,隱隱像是劍影派的招式。
李則圇的衆小弟紛紛上前道“則哥,沒事吧?”
“你大爺的!能有什麼事?滾開!”
他心想,林雲錫這小子不知何時,竟有如此修爲,探界派目前雖是整個大陸最弱的一門,但其隱藏的實力卻實打實是最強的。
早先這五門爭鬥,氣真者高手無意間的一招推風掌愣是將胤州主城的宮殿夷爲平地,殿內衆宮女下人都難逃一死,數千鐵騎踐踏進探界村半個時辰內,就連馬鬃毛都被氣力吹散的是一乾二淨,兵將更像是被解剖一般橫屍遍野。
“不對,這分明不是探界派的修氣之術,更像是劍影派的真功夫,這個臭小子一定是偷學了我們劍影派的招數!”
李則圇心中產生些許疑惑,倘若真是學習了他派功夫,這把柄一旦被捅到‘五門聯合部’之後,怕是林雲錫將被迫退出這所學院,想到此事自己心中悻悻一樂,完全忘記剛纔被擒住一事。
衆人在會場上議論紛紛“這速度太快了,看來這小子遠沒有我們想得這般平庸,看當年氣真者一人單挑這其餘四門中所有高手,森海戰役中僅憑一人之力殺得是天昏地暗,硬是將天聞大陸從水火中拯救了出來,我看他兒子註定也不平凡!”
自從天極五帝拯救世人,文明繁衍千年時間,這九州逐漸分崩離析,天聞大陸作爲世間最大的土地,經歷無數戰火後,劃分爲五大門派。
以‘修氣’‘煉體’爲主的探界派、以‘武器’‘功法’爲主的劍影派、以‘科技’‘權利’爲主的科技派、
還有以‘念力’‘意境’爲主的靈驅派、最後則是成立時間最晚,以‘暗器’‘法術’爲主的異法派,五門相互獨立卻又暗自聯繫,作爲天聞大陸內曾經險些統一五門的探界派,如今光景最爲慘淡。
...
...
林雲錫將上午的報名流程完成後,便回到位於城鎮旁不遠的處‘探界村’中。
探界村並不算大,但人口衆多,幾千戶的家庭都居住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藉助人口紅利的原因,他們仍舊在城市中佔據不小的影響力,村們自給自足,倒也是繁榮昌盛,探界派主要人馬都集中住在這村中,剩餘部分留在城中。
林雲錫家位於這村子的正中心,這宅院原本是村內最尊貴華麗的建築,歷經風霜洗禮,現如今已經殘破不堪,院內落葉紛飛,掃帚橫擺在地面之上,門框蛛網密集,任何人看見都聯想不到十幾年前燈火通明,賓朋滿至,如日中天的景象。
自從林雲錫的父親,林破川戰死於森海戰役之後,整個探界派一蹶不振,林家大宅如今只有他母親和幾位傭人打理。
推門而入,還未睜眼瞧見門內的動靜。
林雲錫已經察覺到一絲異樣,寒毛微微而起,心中砰砰直跳。
“轟!”的一陣掌氣從宅院內屋破門而出,巨大的力量攪動着周圍的空氣極速旋轉,滾滾巨浪般的力量應聲朝林雲錫胸口飛來。
林雲錫以及快的反應,將袖口中的匕首掏出,“嘶”的一聲如同蛟龍出水,將玉盤巨浪破開。
刀光劍影下,順勢將這掌氣一分爲二。
掌氣砰的一聲砸向身後的土牆,瞬間砸出兩道兩釐米厚的裂痕。
林雲錫大驚!
“媽!你這是做什麼?你想要了你兒子的命啊!”
林雲錫衝內屋吼道。
幾位傭人聽到這巨響,也從隔壁屋內慌忙跑了出來,牆上的掌印帶來的碎石,和空中飄散的陣陣煙塵,嗆的她們一陣咳嗽。
片刻屋內走出一女子,刀刻般的美貌下,一雙凌厲的柳葉眼,嘴脣微張似乎在吐露着內心的不悅,頭髮半數已經泛白,可皮膚倒是保養的紅潤。
這女子便是林雲錫的母親,如今探界派的二號人物“紅姨”,這位當年叱詫江湖的女子,如今爲了孩子安心當一婦人,不在過問門內事宜,每日煮菜洗碗,受盡街鄰冷眼,臉上皺紋也逐漸多了起來,操勞過度以至髮梢早已如雪。
“我看你今天是要我的命!”
女子話語震破天際,分貝聲高到讓林雲錫頭皮發麻,自己花費無數精力,耗盡錢財送兒子入學第一天,這孩子就險些傷了別人的性命,更何況威脅的還是這名鎮天下的李家獨子,與其和劍影派交惡,倒不如直接從天聞學院退學來的痛快。
“你們都進去幹活!”
“是”僕人趕忙回到屋內,將門窗緊閉。
林雲錫自知犯了錯誤,低着頭便趕忙向側房走去,試圖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去哪?”女子吼道。
“我去裡屋待着,下午還要修煉,就不和您多廢話了!”
林雲錫剛要溜走,便被母親拽了回來。
他跟着母親來到內屋的香堂裡,屋內昏暗的燭光,和冷颼颼的陰氣,讓他不自覺的抖起了腿。
“跪下!”
母親怒目而視,呵斥自己的兒子跪在面前的拜墊上。
這香堂是林家列祖列宗的祠堂,面前的牆壁上掛着許多人的相片,其中便有林雲錫的父親,還有這林家上上下下列祖列宗的牌位。
燭火越少越旺,屋內的二十根雕花長燈也被紅姨點亮。
林雲錫自知又是這一套流程,無奈的甩了甩手,彎曲着膝蓋跪在着青絲織成的拜墊上。
“又怎麼了?”林雲錫問道。
“今日在學院,我聽說你又闖禍了,我多少次交待過你,遇事要忍!”母親也蹲坐在他旁邊,重複的嘮叨着一句又一句。
“這天聞學院本就難入,我費了多少關係纔將你送進去!僅僅是入學金就差點把整個家底掏空,玄天石我在村口典當鋪託了關係才換來三千金,各式珠寶碧玉翡翠,本埋藏在小院碎石板下,上一日我挖出來送給這學院的各長老打點一二,這纔在探界派給你物色出一個名額!”
林雲錫未敢反抗母親的話,便老實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而且你今日的動作,如果一旦沒有控制好,我看你就別想在學院待着了,甚至連五門聯合部都要來找我的麻煩!”
母親的言語更加激烈,畢竟這次的事態有不少學生都親眼目睹,儘管多數人不會發現什麼,可就怕萬一,這劍影派的功夫本在入學前,萬不能使出來,自己百般教道兒子,可他就是不長記性。
“難道我就一輩子被人欺負?連還手都還要過問你們長輩的意見,那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兒子就跟你老公一樣被人活活打死了!”
林雲錫解釋道,將自己心中這些年的不悅統統說了出來,自小因爲無法掌握這修氣的功夫,沒少被村內嘲諷,更是因爲沒了父親,這些原本仗勢的傢伙反而倒戈,捱打便是家常便飯。
早先日子在學堂之上因爲這周易當中的“天地”二字,發表了混沌於天地之始的不同見解,竟惹得村內弟子一陣拳腳,自己怯生生站立於學堂之上,俯身護頭,可不料這口袋中的紅薯被拳頭砸成泥狀,令在場衆人驚呼道“這小子竟然嚇的失禁了!”
“住嘴!你什麼時候學會拿死去的人開玩笑了?”
“現在整個江湖都流傳你爹動了這天帝的寶藏,我們老林家早就被各路人馬盯上幾十年了,你居然還不知道低調!”
啪...的一聲,紅姨擡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林雲錫的左臉上。
原本白皙的皮膚瞬間充血變色,林雲錫感到臉上刺刺麻麻的。
“你打我?”林雲錫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幕,自己這些年沒少捱過母親的責罵,可是母親從未真的動手打過自己,尊嚴在一個孩子小時,就已經讓紅姨培養的比天還要高大,任憑別人侮辱,自己決不可動手大孩子。
“教育不好是我的錯,我自己去內屋反省,可這欺負別人就是你的錯,今天就算是給你個教訓!”
紅姨將手收回,怒斥道“你今天敢當着你父親的遺像前將這種話,我就敢打你,你自己好好在這好好跪着,不到月亮升起之時,不得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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