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在生命中最後的幾秒,他卻想起了一句話:生命不過是一場歷練,只有死亡纔是真正的永恆。
吳正嘴角泛起了一絲自嘲的微笑,心裡默唸:也許吧。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開始慢慢甦醒,只有無邊的黑暗,無邊的寂靜,就連時間也停止了。
這就是永恆的感覺麼,只有黑暗和寂靜,人一輩子有太多的煩惱和無奈,現在終於可以清淨了,“閉”上了眼睛,漸漸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進入了沉睡。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永恆,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在黑暗中,感受到一陣劇痛之後,眼前出現了亮光。
這時吳正感覺到一陣飢餓,嘴裡感受到了一股甜味,就不自覺地吸允了起來,直至沉睡。
日子一復一天的過去,不知爲何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新世界,還回到了嬰兒時期,也不知道爲何竟然沒有失去上一世的記憶。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沉睡中的吳正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痛,不由慘叫了一聲,便不醒人世。
黑影輕咦了一聲,十分意外沒有將嬰孩一掌擊殺,方纔見到嬰孩身上有一道青光閃現。
“有刺客!”四下一陣疾呼,人影閃動。
黑影輕哼了一聲,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砰!一個白衣美婦持劍破門而入。
“是誰?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害我苦命的孩兒!”
白衣美婦,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嬰孩,嚎啕大哭幾近昏闕。
這時,一個青衣老者急閃而入,看到眼前情景不禁臉色大變。
“戎兒!”
青衣老者一把抱起嬰孩,揭開了身上的衣物,只見胸前有一塊破碎的白玉,還有一個烏黑的掌印。
此時,嬰孩全身發黑,七竅流血,已然命不久矣。
老者連忙雙掌齊舞,全身青光大盛。
一個時辰後,老者已是滿頭大汗,最後在猛然咬牙在嬰孩後背輕輕擊了一掌。
噗!嬰孩隨即噴出了一口黑血。
“戎兒!”白衣美婦心中痛徹萬分,雙眼含淚疾呼了一聲。
此時,嬰孩身上的黑氣已退,但是胸口的黑掌印卻不見消退。
青衣老者給嬰孩蓋上了衣物,沉聲道:“月華,戎兒交給我了。”
“父親,戎兒怎麼樣了?”薛月華悲聲問道。
青衣老者一臉沉痛地道:“幸好有白玉護身,方得有一線生機。雖然暫無性命之憂,但是以後卻不好說,我會想盡辦法救治戎兒。”
青衣老者抱起嬰孩,飄然離去。
時光飛逝,六年過去了。
吳正慢慢適應了新的身體和新的環境,也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大概。
這是一個修真的世界。
吳正默默地站在一個清雅的院子中。
這時,一陣清風襲來,身子不禁顫抖了幾下,隨即忍不住摸住胸口咳嗽了幾聲。
一個清秀的婢女連忙上前出聲道:“夢戎少爺,外面風大,還是進屋吧。”
“麗香姐姐,一天到晚都呆在屋裡,我想透透氣。”
寒夢戎清秀的臉上隱約透着黑氣,卻依舊倔強地堅持要呆在外面。
“夢戎少爺,你身體不好,我偷偷放你出來,已經是犯了大錯了。要是給族長知道...我肯定難逃罪責。”楊麗香不禁有些着急,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寒夢戎見到此番情景,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
“好吧,幫我準備藥浴。”
“好咧。”楊麗香輕快地應了一聲,扶着寒夢戎進到了屋內。
不多時,藥浴便準備好了。
“麗香姐姐,你先出去吧。今天讓我自己洗。”
“不行的,夢戎少爺!夫人知道了會責罰我的。”
“麗香姐姐,我不想成爲一個廢人,求求你讓我做些自己能做的事吧。難道我這一輩子就這麼毀了嗎?”寒夢戎心中悲愴難忍,雙眼隱有淚花。
楊麗香看着寒夢戎一臉痛苦的模樣,心中一軟咬牙道:“好,不過你得一直和我說話。”
“好,麗香姐姐你放心,謝謝你。”
楊麗香隨即出了房門,在外面守候。
寒夢戎解開了衣物,胸口處有一個烏黑的掌印,離心臟不過兩寸。
這六年來,這個掌印一直不見消退,反而緩慢擴散。
這兩寸距離已成爲生命的最後堡壘。
寒夢戎心中暗歎:沒想到重活一世,卻依舊如此悽苦,還能活上幾年仍舊是未知之數。
爺爺雖然一直在幫我阻擋傷勢惡化,但是這六年來效果甚微。
至今依舊沒有找出兇手,究竟是何人在我尚是嬰孩之時,便要致我於死地。
寒夢戎搖了下頭,進入了藥液之中。
這個浴桶是專門定製的,剛好可以讓寒夢戎舒服地躺着。
這藥液也是神奇,剛泡一會就感覺到身體不再寒冷,隨即感受到一陣溫熱,連胸口的悶痛都消減不少。
“麗香姐姐,這是什麼藥液。”
寒夢戎一直不知道這藥液的來歷,今天卻不禁好奇地想知道。
“少爺,這是固本培元藥液,由藥王宗專定製,這個藥材十分難尋。幾年前,我爹爹斷了根手臂,差點把命都丟了。”楊麗香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對不起,麗香姐姐,是我害了楊叔叔。”
原來楊總管的手臂是爲了給我尋藥才斷的,此時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個和藹的面容。
楊麗香在房門外,輕聲道:“少爺,你千萬不要如此說,爹爹知道了會責罰我的。”
我泡了六年的藥液都是爺爺和楊叔叔,千辛萬苦尋來的。
寒夢戎心裡不禁有些負罪感:六年了,真是辜負他們了,身體卻依舊如此。
“麗香姐姐,是我不好讓你難過了。”
“沒事的,少爺。”
兩人隨後繼續閒聊。
半個時辰後,楊麗香獨自離開。
寒夢戎換上潔淨的白衣,來到一處空地。這處空地在屋內,四下卻是密不透風。
從五歲開始,每次泡完藥液後就會來到此處,修習寒家長拳。
這套拳法並不複雜,如今已修習一年,已經完全牢記。
寒夢戎耍了一陣就覺得氣喘吁吁,身體實在是非常虛弱。
雖然修煉了一年,但是隻能感受到微弱的靈氣,如今連煉體一重都算不上。
本來以寒夢戎的身體條件,並不適合修煉,不過卻依舊堅持修行。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只不過是希望能出現奇蹟罷了。
此時,寒夢戎盤膝而坐。
在修煉寒家長拳的同時,還修煉了一門心法,是爲先天煉體訣。
這是寒家的煉體秘訣,不過寒夢戎受到黑氣侵擾,一直都未曾進入煉體境。
其實寒家長拳有些剛猛,只不過這是寒家的啓蒙武學,所有寒家子弟都必須修煉。
寒家長拳固然能增強體質,但是過於剛猛,卻對傷勢沒有太大幫助。
這是寒夢戎修煉一年後的感悟。
這時,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前世學過的太極拳。
於是起身開始施展,沒想到一套下來不覺氣喘,反而覺得全身有些舒暢。
當下便練習了一個時辰,微微出汗後感覺胸悶竟然有些消減,心中不禁大喜過望。
接下來一晃數月,雖然身體沒有很明顯的好轉,但是胸悶已然沒有那麼頻繁。
這一天耍完太極拳後,感覺一股氣流出胸口涌出,不禁張開了嘴巴。
只見一絲黑氣,從嘴中冒出。
太極拳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沒想到配合起先天煉體訣竟然有此奇效。
這時寒夢戎已感覺到,進入身體的靈氣增強了幾分。
春去秋來,轉眼已過兩年,寒夢戎神奇的踏入了練體境一重。
雖然胸口黑掌印依舊沒有消退,但是卻似乎不再擴散,這讓寒家上下皆大喜過望。
寒鐵心仔細檢查了寒夢戎的身體,並沒有發現其中端倪。
“戎兒,日後你須勤加修煉,說不定日後黑掌印能自動消退。”
“爺爺,戎兒明白。”
寒鐵心牽掛了六年,此時才稍微鬆了口氣。
“十日後,你也參加聖殿考覈吧,不過武考你就先別參與了。”
“好的,爺爺。”寒夢戎有些興奮地應道。
這八年來,一直都呆在院子裡,未曾踏出半步,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十日之後,寒夢戎終於踏出了院子,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出來的感覺真好!
穿過了幾條迂迴的走廊,眼前頓時開闊起來,前方出現一座氣勢雄偉的大殿。
大殿前面是一片廣闊的廣場,廣場的正中央聳立着一個雕像。
“麗香姐姐,這廣場中的人物是何許人?”寒夢戎疑惑道。
“這是道宗聖祖。”
這道宗聖祖看起來感覺有些眼熟呢。
寒夢戎有些詫異,總覺得似曾相識。
“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額,麗香姐姐,我沒事。”
寒家做爲聖城的掌管者,聖殿便是聖城的心臟。
大殿兩邊地勢開闊可容納十數萬人,中間有一條近千步的紅色通道。
今天是寒家族人聚會的日子,重要人物都會到聖殿來商議大事。
“聖殿重地,來者何人?請出示令牌!”
楊麗香拿出一塊特質的白色玉牌。
“參見孫少爺,恭請孫少爺進殿!”守衛一見令牌立刻單膝跪地。
寒家子孫,八歲就要到聖殿參加觀禮考覈和境界考覈。
在觀禮考覈開始之前,所有寒家孩童都要在偏殿集合,此時偏殿中位子所剩不多,只有最前面正中的位子和後面的數十個位子空着。
“夢戎少爺,你的位子在最前面。”
“好,那我們過去。”
寒夢戎正想席地而坐。
“且慢!”突然從邊上傳來一聲輕喝。
“哪來的小子,一點規矩都不懂,這個位置是你能坐的嗎?也不看看你這一身寒酸樣!”邊上一個老媽子輕蔑地道。
“哦?是嗎?請問你是何人?”寒夢戎有些惱怒。
“哼?!我是何人?說出來嚇死你,我是峰凌閣的吳媽,專門侍奉我們家夢楚少爺。”
“哦,原來是吳媽媽!”寒夢戎不卑不亢地迴應了一聲。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還不磕頭認錯。”吳媽一臉得意,分明將自己當做了高高在上的主子。
“混賬!你這個惡奴,竟敢叫我寒家子孫向你磕頭!是誰給你的膽量?”
寒夢戎抓起桌上的紅果就往吳媽臉上砸了過去。
吳媽向來橫行慣了,料想自己此番盛氣凌人的姿態,必定會讓眼前小子惶恐不安瑟瑟發抖,乖乖地磕頭認錯。
大紅果子炸得吳媽滿臉都是血紅的果汁,還有果皮掛在鼻子上。
一時間偏殿之中的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惹起了一陣鬨笑。
“通通給我閉嘴!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老身是誰!”
“這是...這是吳媽媽...少爺快別笑了。”大殿中不少人頓時噤若寒蟬,一下子竟然是安靜了不少。
“哈哈...好你個惡奴!”寒夢戎躍上案几大聲笑道。
“你竟敢口出狂言威脅我們寒家子弟,今日若不除去你這惡奴,我們寒家的錚錚鐵骨皆要葬送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