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浴罷,秦正陽還是穿上黑衣,靈雲公主問道:“你怎麼總穿這件黑衣服?聽說你最喜歡把手搭在胸前,有什麼好處?”秦正陽笑道:“這只是個人習慣,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兩人攜手走到窗前,圓月高升,羣星閃爍,遠遠城鎮鄉村亮着萬盞燭光,樓下的管絃之聲曼妙動聽,江面上晃動着搖曳的月影,清風徐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秦正陽問道:“在石室之中,你哭了多久?看你衣衫肯定不短,是爲我哭還是爲自己哭?”靈雲公主一點秦正陽腦門道:“還說呢,開始的時候是恨你入骨,罵了你一陣,後來就是害怕,求你醒過來,最後就剩下哭了,具體爲什麼哭我也說不清楚。”秦正陽道:“我這一生,爲我流淚最多的人就是我姐姐,當初我含冤入獄,姐姐的眼淚不知流了多少,所以無論什麼時候我也把姐姐記在心裡。實在想不到,功成名就之時還有人肯爲我流淚,今後走到哪裡我也不會忘記你。不管你爲什麼流淚,我都會記在我賬上。”靈雲公主嘆道:“我也沒想到,我竟然會流那麼多眼淚,孤獨纔是世上最可怕的。”秦正陽道:“你好生保重,我這就走了。”靈雲公主拉住秦正陽雙手道:“這幾天我們一直在牀上,你還沒有看過我的天魔舞,要走也不急於一時,”秦正陽點頭:“我就見識一下價值一百萬兩的天魔舞,不過我可不付錢。”靈雲公主輕打一下嗔道:“討厭,不許再說敗興的話。”秦正陽笑道:“好,等你舞罷我就走。”靈雲公主打起精神,翩翩起舞,天魔舞乃是從密宗佛教歡喜禪的姿勢演化出來,既有男歡女愛的,又有佛門解脫的莊嚴,蘊含着人類衍生之道。靈雲公主的舞姿偏重於,就連秦正陽這樣的高人也覺得心神不定,靈雲公主舞罷秦正陽苦笑道:“好個天魔舞,連我都有些把持不住,還是留一日再走,免得又惹下風流債。”抱起靈雲公主上牀。
金童得到準確消息,烏雲仙素貞仙夫妻召集人手連同荊門靈雲公主的替身與隨行所有人全部撤出,都到綵鳳船上享福,綵鳳船上高手如雲,成爲天下最大的銷金窟。金童百思不得其解,靈雲公主費許多心思不可能只爲綵鳳船,可是根本沒有人能到綵鳳船上去探查。喬少清一走,靈雲公主也偃旗息鼓,只有風龍對聚風堂虎視眈眈,海王莊如今聲勢之盛在綠林中可謂空前,金童打算與黑鷹堡聯手攻打,袁金鼎勸金童慎重,靈雲公主手下人實力極強,立場未明之前不能貿然動手,一招棋錯,滿盤皆輸。金童也明白,靈雲公主的人只在長江運河遊弋,隨時可能出手,他們的立場足以決定勝負。金童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到綵鳳船去一趟,摸清靈雲公主的真正意圖再決定下一步動向。正要動身,玲瓏夫人來見,金童問道:“有什麼事?”玲瓏夫人道:“咱們的寶貝兒子丟了媳婦,要死要活,我實在管不了纔來問你。”金童雖然看不上兒子,畢竟骨肉連心,到金湯的房中來看。金湯正在哭喊,埋怨下人不曾攔住自己的妻子。金童斥責道:“你除了貪戀美色還會什麼?聚風樓的歌妓還少麼?”金湯叫道:“爹,我就想要靈雲,要不你就給我幾萬兩到綵鳳船去看天魔舞。”金童知道自己的兒子根本不會有出息,懶得再費心,擺手道:“問你娘要去,少給我添亂。”轉身離開,秘密到長江裡尋找綵鳳船。有風組傳來的消息,順利找到,金童等天黑之後孤身前往,此時的綵鳳船正熱鬧,金童按規矩上船,交了一萬兩銀票在下層看了幾眼天魔舞,都是靈雲公主的弟子獻藝,金童心不在焉,忽然有一人近前施禮:“金堂主怎會有雅興登船?”原來是烏雲仙。
這裡是天下聞名的美人窩,金童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道:“特來見一見靈雲公主,有些事情要問清楚。”烏雲仙點頭:“待我去問一問,堂主稍候。”轉身上樓,靈雲公主正在向素貞仙講述自己離奇的經歷,素貞仙聽得心猿意馬,春心大動。原來靈雲公主與素貞仙感情最好,什麼話也不瞞着,連秦正陽的事也全盤托出。這時烏雲仙稟報,金童求見,靈雲公主思索一下道:“請他上來吧,咱們把他們一家三口耍得團團轉,總要有個交代。”烏雲仙領命下樓,素貞仙迴避,金童上樓之後,見到靈雲公主心頭一顫,心道:果然是絕代佳人,嫁給自己兒子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靈雲公主。勉強一笑道:“公主好計策,竟然用替身掩人耳目。”靈雲公主隨手覆住面前的茶碗,緩緩擡起手,茶碗裡的茶水竟然隨手而起,靈雲公主玉手一翻,一股水箭衝出,竟然把厚厚的木牆穿透。金童看得清楚,心裡明白,自己的修爲還差着一大截。靈雲公主笑問:“金堂主,這一手如何?”金童道:“出神入化,金某不及。”靈雲公主點頭:“像我這樣的人怎會嫁給金湯那樣的草包?如今該辦的事都辦完了,自然也該抽身了。”金童道:“公主要辦什麼事與我無關,只是如此一來,我的顏面可丟盡了。”靈雲公主笑道:“堂堂聚風堂主,養了一個草包兒子還講什麼臉面?不過我們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就賠給你五百萬兩銀子,我們從此兩不相干。”金童此來可不是爲銀子,搖頭道:“金某此來不是爲銀子,金湯確實不爭氣,我這做父親的無能,怪不得旁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準備攻打海王莊,不知公主能否協助一二?”靈雲公主笑道:“金堂主的來意竟然是試探我的立場,實話對你說,我的手下不會參與江湖紛爭,方纔已經說過,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家也回不去了,我們打算在中原好好享受一番,只要別人不招惹,我們決不會出手。”金童登時放下心,點頭道:“公主的話我相信,這就告辭。”靈雲公主道:“上次他們從荊門偷出一批珍寶,我留着也沒什麼用,就還給你,再賠五百萬兩,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金童滿口答應:“一言爲定。”轉身下樓離開彩鳳船趕回荊門。
回到荊門,金童知會袁金鼎,集中人手,準備大舉攻打海王莊。玲瓏夫人見到失而復得的珍寶歡喜之極,又多得了五百萬兩,對靈雲公主非但不記恨反而有幾分感激,金童看到自己的妻子鼠目寸光也無可奈何。金湯從母親處要了一百萬兩,聯繫一班官宦子弟到綵鳳船欣賞天魔舞,靈雲公主念他可憐,略爲照顧,少收一些銀兩,金湯沉迷於天魔舞,再不捨得離開。金童對這個兒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抓緊佈置人手,準備攻打海王莊,黑鷹堡方面也集中了一批精銳。消息傳到海王莊,風龍滿不在乎,拍着胸脯道:“只要綵鳳船上的狐狸精不來,我誰都不怕,正好大殺一場過過癮。”彭元濟道:“盟主不能逞一時之快,此番聚風堂與黑鷹堡聯手,非同小可,聚風堂的雷組今非昔比,首領萬鬆刀法極爲了得,黑鷹堡的人更不能小視,就算盟主不懼,也要顧及衆家兄弟的性命。”風龍點頭:“師父不在,我就聽軍師的,該怎麼對付金童?”彭元濟道:“此時對方銳氣正盛,兩強相遇,就算取勝損失也小不了,依我之見,避其鋒芒,隱身江湖,化明爲暗,走到哪裡,哪裡就是海王莊。”風龍喜道:“還是你有辦法,這樣的主意我師父鐵定想不出來。只不過我那些老婆怎麼辦?再丟一回我這盟主就成笑柄了。”彭元濟笑道:“既然出了主意,自然有辦法,我已經聯絡水路盟主方繼真預備一條船,安頓要緊的物件和盟主的老婆,海王莊的人分散到各處,盟主帶領金龍刀手,願意上哪裡都行,綠林道的弟兄到處都有。”風龍不放心大象,特意叮囑道:“我大哥送的大象不能丟,就是把我老婆丟了也不能捨棄大象。”彭元濟笑道:“那是自然,大象也會到船上,需要的時候隨時送到。”風龍這才放心,安排手下潛身江湖,自己帶領五十名金龍刀手離開。
聚風堂的人馬攻進海王莊才發覺已經空無一人,金童派人打探,得知風龍帶着金龍刀手直奔江南,吃驚之餘,連忙派人通知金錢豹小心提防,匆忙率領人馬回到荊門。還未坐穩,許清江送來情報,原來風龍帶人襲擾武漢分堂,蔡金鵬全力反擊,風龍又轉向南昌。金童明白,這樣的計策風龍絕對想不出來,肯定是彭元濟的主意,風龍奔行各處,有綠林道隨時接應,根本沒有後顧之憂,而自己卻不能集中力量與對方決戰。心裡深恨彭元濟,但是設身處地一想,彭元濟是被玲瓏夫人的冷言冷語轟出去的,自己又不曾挽留,臨走連一點心意都沒有,難怪彭元濟寒心。當初秦正陽數次發誓要將彭元濟碎屍萬段,最後竟然請彭元濟做聚風堂的軍師,爲了人才連深仇大恨都拋在腦後,相比之下,自己實在心胸狹窄。彭元濟這一手以退爲進實在厲害,明着退出海王莊,暗裡卻在各處給聚風堂製造麻煩,行蹤飄忽,難以捉摸,極難防備。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傳令雷組隨時待命出擊,風組全力追查風龍的行蹤。風龍手下的金龍刀手在喬少清攻打海王莊的時候損折了一半,一直沒有補充,風龍就帶着五十人行動,有各地同道接應,事事得心應手,在聚風堂的地盤爲所欲爲。金童數次帶領雷組出擊都撲了空,其實風龍倒是不怕與金童交手,就是擔心滿天花雨這一宗暗器,金童自身修爲本就不差,再加上歹毒暗器不容易對付,反正金童沒辦法找到自己行蹤,正好可以大展拳腳,把聚風堂的部署打亂,一時各分堂都傳來消息,金童束手無策,只好力保荊門,武漢,武功山三處,風龍知道黑鷹堡不好惹,只在江南下手,得到不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