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族長的這一句話瞬間驚醒了在場的衆妖。冰齒虎王已經死了,妖界已經沒了首領。回去便是再次讓妖界陷入混亂,無異於投身萬劫不復的深淵。而此刻能代替冰齒虎王安定妖界的草妖就在面前,只要尊他爲王不就可以把所有的禍患避免了嗎?而且這個時候,誰先尊草妖爲王,在未來的妖界中他的地位可能就越高。
其餘的衆妖也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一個個報上名字跪了下來,齊聲大喊:“拜見大王。”
各個族羣報名行禮的聲音不斷向周圍傳開,原本劍拔弩張的衆妖片刻之間,全部朝草妖跪了下來。
草妖看着周圍這些瞬間變臉,跪在自己面前的衆妖,有些詫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這些妖兵爲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什麼。但是草妖也懶得管,誰也不顧的飛了起來,朝鉤吾山廢墟旁的一個寒冰牢籠飛了過去。
周圍的妖兵見草妖飛起,都是大急。喊了幾聲“大王”便緊跟着追了過去。
很快,草妖落到了寒冰牢籠前,衆多妖兵也迅速跟了過來。牢籠中的赤鷩王身上插着幾根冰刺,臉上滿是寒氣,身上接着寒冰,凍得瑟瑟發抖。草妖一揮手,打碎了寒冰牢籠,赤鷩王立刻從寒冰牢籠中跌了出來,倒在草妖的面前。
“赤鷩王,還認得我嗎?”草妖淡淡的說道。
赤鷩王在牢籠中看到了草妖與冰齒虎王交手,也聽到了他們在冰齒虎王使出“雪域冰城”之前的對話。於是赤鷩王苦笑了聲說道:“沒想到你還活着!冰齒虎王呢?死了嗎?”
草妖蹲下身冷冷的說道:“沒錯,他死了!現在輪到你了!”
赤鷩王笑道:“冰齒虎王攻上灌湘山的時候我就已經當做自己死了。要殺我,快點動手吧!”
這時候草妖說道:“想死啊!沒那麼容易!這個東西你還認得嗎?”說着,草妖從身上拿出兩片玉片,正是猼訑的耳朵!
赤鷩王看了看草妖手中的兩片玉片,毫不在乎的說道:“不認識!”
草妖冷笑一聲說道:“是啊,滅族太多,怎麼可能每個都認識!那我現在告訴你,這是鹿臺山猼訑頭領的耳朵。他死前託我辦件事,關於你的。”
赤鷩王苦笑一聲說道:“那你現在要告訴我……是什麼事嗎?”
草妖把玉片放在地上,然後忽然把赤鷩王身上的冰刺拔下一根,再猛然插了回去。赤鷩王猝不及防,大聲痛乎,高聲**。
然後草妖冷冷的說道:“猼訑說,把他的耳朵帶在身邊。當我殺你的時候,讓他聽到你的慘叫聲。”說着,草妖又是把赤鷩王身上的一根冰刺拔了下來,再插回去!
赤鷩王又是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然後艱難的說道:“堂堂未來的妖王,竟然爲一個被滅了全族的亡靈做事。你這個王,當的可真不怎麼樣!”
草妖冷冷的說道:“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做什麼妖王!也一點不覺得幫逝者做事有什麼不對!”
說着,草妖又是在赤鷩王身上拔下一根冰刺,在赤鷩王身上的其他地方連刺幾下。赤鷩王一陣慘叫之後再也堅持不住,吐了幾口血停止了掙扎,現出了原形。
草妖收起猼訑的耳朵轉過身來,身後的衆妖立即下跪行禮道:“拜見大王。”
草妖沒有理會他們,大喊了一聲:“耳鼠族族長在嗎?”
草妖剛殺了赤鷩王,這時被喊到名字不知道是福是禍。但是衆妖之中還是有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回答道:“屬下在。”
草妖朝聲音望了過去,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瘦小漢子跪在那裡。草妖一眼便認出他就是當初波段殺死數斯時跟在猼訑身邊的那隻白色耳鼠。隨後草妖說了一聲,“過來”。耳鼠族族長隨即起身,略顯慌張的走到草妖面前。
草妖拿出猼訑的耳朵放到耳鼠族族長面前輕聲說道:“這是猼訑生前留下的。現在他交代我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比起我,這個東西放在你手中更合適。”
耳鼠族族長剛纔已經聽到了草妖與赤鷩王的對話,知道這是猼訑的耳朵。對耳鼠族來說,猼訑對他們有再造之恩,猼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無與倫比。這一對耳朵自然也想保管在自己手中,但是這耳朵在草妖手中,弱小的耳鼠族怎麼敢開口去要?更加沒想到草妖會主動把這對耳朵交給他。
耳鼠族族長結果猼訑的耳朵,兩行熱淚立即流了出來。然後激動的下跪說道:“謝大王。”
草妖沒有理會耳鼠族族長,徑直從耳鼠族族長身邊走過,走到衆妖之中一步步向衆妖后方的森林走去。妖界四位妖王殺了三個,還有一個被自己打傷不知了去向。猼訑託自己的事情也已經全部辦完,現在的草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這時候狐族族長飛狸感覺似乎有些不對,立即起身大喊道:“大王要到哪裡去?可需要屬下做些什麼?”
草妖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我說過,我沒打算做你們的大王。”說完便又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前方的森林,走向了前方的濃霧。
衆妖聽了之後大驚,一個個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但是狐族族長卻想的很清楚,妖界現在只剩下草妖可以做妖王,這個妖王他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明白這一點,飛狸立即動身跟着草妖向森林中走去。衆妖見飛狸跟了上去,也紛紛跟着跟了上去。
草妖漫無目的的在武迷霧之林中走着,身後妖界的各族族長和一些妖兵在不遠處浩浩蕩蕩的跟着。草妖起初有些心煩,不想被他們跟着。但每次草妖一回頭,他們便立即下跪行禮,草妖也就懶得再理他們繼續在迷霧之戀中漫無目的的遊蕩。
不知過了多久,草妖走到了柤稼樹附近。巍峨的柤稼樹直插雲霄,屬下迷霧繚繞,百花盛開恍如仙境。
草妖一揮手,逼開了柤稼樹附近的所有濃霧。這個他生命開始的地方,第一次清晰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柤稼樹的枝葉還是那麼茂盛,樹下的鮮花還是那麼美麗!與妖界數萬年的紛爭,數萬年的變遷相比,這裡的時間彷彿是靜止的,永遠都是那麼美麗靜好。
可是這樣的美好之下是什麼呢?是妖界各方勢力犧牲了無數生命對這裡的保護,是無數生靈爲了爭奪柤稼果獻出的生命。這美麗的鮮花之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生靈,這紛繁豔麗的色彩下不知澆灌了多少鮮血。
叉腰望着柤稼樹怔怔出神,許久都不動。過了一會兒,狐族族長飛狸忍不住走了過來。到草妖身旁問道:“大王,您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飛狸的問話,草妖忽然自言自語道:“妖界不該有這麼美的地方!”
飛狸一愣,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將草妖突然在手上擰出利刃向前一揮,號稱大地靈根的萬年古樹——柤稼樹便被一刀斬斷,如同山峰崩塌一樣倒了下來,伴隨着樹木被壓斷的聲音壓倒了一大片的樹林。
衆妖一片譁然,沒想到被衆妖奉爲聖樹的柤稼樹,這件妖界獨一無二的寶物竟然就這麼被毀了!
但是很快,衆妖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柤稼樹一毀妖界便再也沒有了柤稼果,沒有了柤稼果,妖界便再也不可能有誰的修爲超越草妖。草妖做了妖王以後,妖界必然穩固,必然太平。
草妖走到柤稼樹還有兩三丈高的樹跟前,看着這個要百人合抱的樹根再次動起了手。用自己的靈力迅速把這個樹根掏空,硬生生的把這個巨大的樹根變成了一間木屋。草妖進到木屋之中便不再出來。
各族族長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紛紛向前走了走。這時候木屋之中傳來草妖的聲音:“百丈之內,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衆位族長聽到草妖的聲音之後立即下跪行禮道:“屬下遵命。”然後立即退到遠處,等待草妖的下一個命令。他們心中都清楚,在草妖答應成爲妖王,答應肩負起妖王的責任之前他們絕對不能離開。
或許這個過程可能有些漫長,有些艱辛,但這卻是最好的選擇。因爲他們不可能選擇再讓妖界去經歷數萬年的紛爭來達到現在的這個局面。草妖總會從木屋裡出來,也一定會成爲妖王,各族的族長對此堅信不疑。但是草妖究竟何時出來,又何時會成爲妖王,他們卻不敢斷定。
就這樣過了幾天,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忽然來到了柤稼樹附近。各族族長看過去,竟然沒有一位族長認識這位老者。面對這個陌生的老者,各位族長不由得警惕起來,攔上前去問道:“請問閣下何族?來此何事?”
老者說道:“老朽旋龜族族長,聽聞新任妖王在此,特來拜見。”
衆族長一聽,原來老者也是妖界的一位族長,立即放下心來把這裡的情況和老者說了一遍。老者哈哈一笑說道:“諸位族長,請允許老朽去拜見大王。老朽保證,必然不會讓諸位族長失望。”
各位族長一聽,紛紛上路,讓旋龜走向了木屋。旋龜緩緩的走向木屋,但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見木屋中一聲怒喝:“我說過不想看到任何人!”
旋龜停了下來,深深一鞠用他慈祥的聲音**的說道:“老朽旋龜,有要事求見!”
草妖一聽這聲音,立刻想起了不久之前在即翼澤遇到的那個老者,也想起了在上即翼澤中央的小島之前旋龜對自己的提醒。對草妖來說,旋龜不同於其他妖界各族,算是一位故人。於是對門外的旋龜說了一句:“進來吧。”
旋龜走進木屋,只見草妖坐在一堆木屑之中呆呆的看着這個只有木屑的木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旋龜看着草妖,微笑着說道:“多日不見,閣下可還安好?”
草妖說道:“你不在即翼澤呆着,來這裡做什麼?”
旋龜笑道:“我旋龜一族在即翼澤中一躲數萬年是爲了躲避戰禍,如今妖界戰事已了,老朽自然想出來走走,看看這片從來都沒有怎麼看過的霧林!”
草妖說道:“那你只管四處走走,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旋龜笑道:“因爲老朽還想可以以後經常這樣四處走走,還想讓旋龜一族的子孫也能出來走走,而不是隻有這一會兒可以從即翼澤中出來,今後還要躲回去。”
草妖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旋龜說道:“只有妖界再無戰禍,各族再無紛爭纔敢從即翼澤中出來走走。若是妖界再起戰禍老朽還是要躲到即翼澤中去。而妖界今後有沒有戰禍,能不能太平全看閣下。老朽怎能不來閣下這裡拜會?”
草妖說道:“我能做什麼?”
旋龜說道:“只要閣下做了妖王,妖界便能長治久安,再無戰火!”
草妖說道:“妖界那麼多高手!讓他們去做妖王好了!或者說你來做妖王如何,你可是連紫蠍王都奈何不得的高手。找我來做什麼?我對他們的生死和未來沒興趣!”
旋龜說道:“民愚則服於智,民智則服於力。妖界各族沒有哪個是愚蠢的,所以只有能用武力威服他們的才能做妖王。而現在能用武力威服衆妖的只有閣下。”
草妖說道:“我說過了,我對他們的生死和未來沒興趣。”
旋龜說道:“閣下若是不做妖王,妖界便可能再起紛爭,到時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閣下怎能忍心生靈塗炭啊!當日閣下可以放過我即翼澤的水族,今天爲何不能放過妖界衆生?”
草妖說道:“死便讓他們死吧,與我何干?”
旋龜見草妖如此鐵石心腸,心中明白再講任何大道理都沒有用。於是話鋒一轉問道:“我聽閣下所言似乎心有怨氣。老朽愚鈍,現在妖界四位大王皆爲閣下所殺,妖界的頭領也死得一個不剩。衆妖更是一心追隨閣下,與尊閣下爲大王。實在不知閣下怨從何來?”
草妖一驚,從來沒有人注意過自己是否有怨氣,更從來沒有人問過自己爲什麼會有怨氣。無數個日夜裡草妖只能把自己的痛苦和怨恨埋在心裡,最多不過在一個沒人的地方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一遍。現在突然有人問自己爲什麼有怨恨,草妖別不自覺地把自己的情緒發泄了出來,把自己從殺死九尾白狐到鉤吾山上與冰齒虎王一戰的大概經過講了一遍。
聽完草妖的講述以後,旋龜不由得佩服草妖的勇氣與毅力,更加驚奇於他這些天的際遇。也是在這段講述中,旋龜聽出了草妖對妖界滿滿的怨恨,對命運的無奈與不甘。當得知冰齒虎王還沒有死以後,旋龜心中有了把握,向草妖問道:“閣下可還想殺死冰齒虎王?”
草妖說道:“當我從灌湘山腳下的污泥中爬起來的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殺了他!”
旋龜說道:“若是老朽有辦法讓冰齒虎王現身,閣下可願一試?”
草妖說道:“什麼辦法?”
旋龜說道:“閣下在乎的只是私人恩怨。那請問冰齒虎王在乎的是什麼?”
草妖說道:“我不知道。”
旋龜說道:“冰齒虎王是一方霸主,日思夜唸的不過是一統妖界,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試想一下,若是閣下把冰齒虎王日思夜唸的東西握在手中,冰齒虎王會如何?”
草妖說道:“他會想盡辦法把他想要的東西奪走。”
旋龜說道:“若是閣下做了妖界之王呢?”
草妖說道:“沒用的,冰齒虎王不是我的對手,不會現身的!”
旋龜說道:“那若是閣下給他一個從閣下手裡奪回一切的機會呢?”
“給他一個機會!”草妖突然想起了猼訑隱憂自己現身的經過,明白了旋龜的意思。有些驚訝地擡頭看向旋龜。旋龜從草妖的眼神中已經看出草妖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這個機會一定要給的逼真,給的自然,否則沒人會相信。所以閣下一定要成爲妖王,而且要把妖界治理得井井有條,冰齒虎王纔會現身!”
這時候,草妖突然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妖王,更不懂如何治理妖界,如何做得逼真?”
旋龜微笑着說道:“老朽虛度萬載光陰,別的不行,爲國之道卻還算精通。閣下不懂的,老朽皆可教於閣下。閣下若是暫時學不會,老朽可先行代勞。只要閣下願意,老朽必定竭盡所能幫閣下達成心願。”
草妖一驚,激動地站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有人願意如此幫助自己,但是面對這樣的好意草妖的第一反應卻是懷疑。平復自己的心情之後冷冷的說道:“旋龜,你爲何要幫我?”
旋龜說道:“老朽幫的不是閣下,而是妖界。我旋龜一族在即翼澤躲了數萬年,也想出來看看啦!”
草妖想了一下,最後堅定地說道:“好,那就按你說的做。”
旋龜大喜,立即下跪行禮道:“老朽旋龜族族長旋龜,代妖界各族謝過大王!”
(這本書寫了幾十萬字,但看得人始終很少。我也明白這不是大衆能普遍接受的風格,但就是想寫出來。但是爲了能把書繼續寫下去,我會把本章和之前的部分作爲前傳。把後面的故事換一種風格獨立呈現出來,謝謝一直以來看這本書的朋友。後面的故事會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