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霧林永遠都被濃濃的大霧籠罩,其中的一切都是那麼模糊,但卻也總有幾個特別的地方即使是濃霧也不得不退避。柤稼樹南面濃霧唯一的缺口——灌湘山。此山頗爲怪異,其上寸草不生,但樹木卻甚是茂盛。不過這茂盛的樹林卻只覆蓋了灌湘山的下半部分,到了山的上半部分已經是一片死寂,不見任何草木。熾熱的山體更是發出陣陣熱浪涌向四周,即便站在山腳也能感覺得到。
在這一熾熱的山上有一洞,名曰烈炎洞。洞中形似寶塔,下面是滾滾岩漿,岩漿周圍被強烈的紅光染得赤紅。只是洞頂似乎太過遙遠,顯得很是昏暗。岩漿上方,正對洞口,一座宮殿懸浮在空中,被岩漿的光芒染成暗紅,在這昏暗的洞中顯得陰森、詭異。宮殿的周圍是一圈赤紅的石壁,石壁之上密佈着一個個黑點。時有飛鳥來往於各個黑點之間,竟是一個個洞穴。忽然,一隻灰色大鳥飛到赤霄殿門口化爲人形,走了進去。
宮殿中,赤鷩王紅衣赤袍坐在王位之上,身後牆壁雕刻着一隻赤鷩大鳥,展翅欲飛。窗外紅光射進,把宮殿中的這隻石雕大鳥染得通紅。一陣腳步聲響起,赤鷩王隨即擡起頭看向宮殿門口。只見一個男子身着灰色羽衣,身形壯碩,雙足裸露緩緩走來。赫然正是數斯。
赤鷩王輕輕道:“你來了。”
數斯停下腳步跪在這赤紅而又熾熱的宮殿中行禮道:“數斯拜見大王。”
赤鷩王道:“起來吧。”
數斯道:“謝大王。”隨即站起身體。
赤鷩王道:“你可知找你前來所爲何事?”
數斯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答道:“屬下不知,還請大王明示。”
赤鷩王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使鉤、吾、山。”數斯咬咬牙,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只聽赤鷩王繼續道:“三個月前的那一戰,我灌湘山損失慘重。不但鸓鳥死了,欽原的翅膀也成了那副樣子。如今的灌湘山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但不久之後柤稼聖果就會成熟。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如何去和另外三大勢力爭搶?唯一的辦法便是與其中一方結盟,藉助另一方的力量或許還有轉機。”
數斯擡起頭忽然道:“大王。”
赤鷩王道:“何事?”
數斯緩緩道:“冰齒虎王真的會好心到幫助我們現在弱小的灌湘山嗎?”
赤鷩王閉上眼,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數斯繼續道:“冰齒虎王狼子野心,與其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隨時都會被他一口吞下。”
“那你說該當如何?難道坐等他勢力奪得柤稼果,然後攻上門來屠滅我灌湘山?”赤鷩王站起身怒道。
數斯一驚,立即下跪道:“大王息怒。”
赤鷩王平靜下來,緩緩走到數斯身邊將數斯扶起。淡淡道:“結盟之事非我所願,實是形勢所迫。如若繼續孤軍奮戰下去,如何能得到柤稼聖果?到時就敵方強大起來攻打灌湘山,我們該怎麼辦?與冰齒虎王結盟雖然危險卻也總好過坐以待斃,你說是嗎?”
數斯道:“屬下愚魯無知,請大王恕罪。”
赤鷩王回到王位坐了下來,緩緩道:“眼下草妖之亂剛結束不久,各方勢力守衛森嚴,結盟之事我無法事先知會冰齒虎。你究竟妖如何進入鉤吾山?如何面見冰齒虎王?見到冰齒虎王后如何說辭?全憑你度時而定。但這幾件事只要有一件出現差錯,結盟之事便會失敗,你也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數斯,此去鉤吾山兇險重重,若非形勢所迫,我也不願如此。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此事做好。”
數斯道:“屬下一定不負大王所託。”
赤鷩王嚴肅道:“結盟之事務必隱秘,一路之上多加小心。”
數斯道:“屬下遵命。”說完向門外走去。
岩漿的的光芒今天格外強烈,將數斯的灰色羽毛染得鮮紅。赤鷩王看着數斯遠去的背影走在這片詭異的紅色之中,感覺就像一個重傷的靈魂緩緩走向煉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不安。一股熱浪從岩漿中涌了上來,涌到宮殿門口。熱浪中,數斯的身影變得扭曲、模糊,在這片扭曲與模糊之中,數斯化爲飛鳥飛了出去。赤鷩王看着宮殿門口的那一片模糊喃喃道:“柤稼啊柤稼,你的果實究竟是上天賜給妖界的珍寶?還是上天賜給妖界的災禍?”
霧林,柤稼巨樹。草妖融身巨樹根部,看着地下這羣從未見過的小妖。只見這羣小妖身形似鼠,但卻長着兔子一樣的腦袋,身上還有麋鹿一般的花紋。時不時的朝地洞外面張望,像是在等待什麼。草妖雖然從未見過他們,但卻很是好奇這些小妖呆在這裡有什麼目的。於是在柤稼樹的根部來回移動,監視着這羣小妖。
但草妖從夜間一直呆到第二天上午,卻始終不見這羣小妖有什麼行動。他們只是呆在地洞中來回走動,偶爾探出頭來張望一下。但又不知道他們等待的東西什麼時候會到來。忽然,這羣小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立即警覺起來跑到了各個洞口。草妖一驚,也立即涌到樹枝之上觀察四周。
“沙沙沙”的響聲一陣陣的從濃霧中傳來,其雜貨還夾雜着幾聲翅膀扇動的聲音。過了一會,一個黑影從濃霧中飛出落到地上。草妖看去,只見一隻灰色大鳥形似鷂鷹,卻長着一雙人的腳。隱約記得這好像是灌湘山的一個頭領,但已經記不清叫什麼了。可灌湘山的頭領爲什麼會來這裡?難道這羣小妖等的便是他?
灰色大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扇動翅膀飛了起來,落到前方不遠處。然後再次飛起、落下,十分警惕的前進。但這種速度並不快,與其說是飛,不如說是在跳。但即便這樣,他卻始終沒有發現地下的那羣小妖。灰色大鳥再次飛起,消失在濃霧之中。
一旁的一棵大樹上忽然飛出一隻金黃色的那種小妖,草妖一驚,心想:自己竟然沒有發現那裡還有一隻。那隻金色小妖落到地上,“嘰嘰”叫了兩聲。隨即便有另外兩隻小妖跑到金色小妖身旁。那金色小妖道:“立即稟告猼訑頭領,獵物已到。”兩隻小妖回了一聲“是”隨即鑽入地下,消失不見。那隻金色小妖也隨即飛起,回到剛纔那棵大樹的樹洞之中。
草妖心中默默道:“猼訑?”腦中隨即想起灌湘山上,那個用尾巴卷出旋風的白衣高手。草妖心道:“難道是他?看來這裡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