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霧林。高大的柤稼樹突出濃霧直插雲霄,在高處顯得分外顯眼。據即翼澤衆妖記載:柤稼樹三千歲作華,九千歲作實,食其果者延壽一萬兩千年。衆妖稱其爲聖樹,以之爲妖界靈根。
起初衆妖只嘆其高大,不知其有果實。大概一萬八千年前,即翼澤五大毒族之蠍族一員偶食其果碎塊,遂即修爲大增、體魄忽變,成劇毒尾刺。後此妖奪族長之位,收服即翼澤各族,衆妖稱其爲“蠍王”。柤稼之果隨聞名於妖界。九千年前,柤稼聖果成熟、羣妖側目。爲掙此果死傷無數,後爲虎族所得成寒冰劍齒。虎族憑此劍齒盡滅鄰敵,稱霸霧林之北。
如今柤稼樹下薄霧繚繞,霧中百花盛開,依舊如往日般美豔逼人。伴隨着一陣輕微的響聲,一道黑影從濃霧中飛出,落到地上華爲人形。只見身形壯碩、一身灰色羽衣的數斯向空無一物的身旁輕聲道:“孟極頭領,這裡已經出了鉤吾山的地界。不必再送了。”
一旁,身着白色獸皮、滿頭白髮的孟極憑空出現。禮貌道:“既然如此,數斯頭領一路保重。”
數斯道:“多謝。”說完,孟極便消失在原地,隨後數斯便聽到一陣輕微的響聲漸漸遠去。
數斯轉過身,看向眼前這棵如同山峰般的巨樹。立於其下,只覺自己如同螻蟻,心中嘆道:“柤稼啊柤稼,衆妖都稱你爲聖樹、爲靈根。可是就是爲了你這棵靈根,不知多少生靈死於非命。如今想來,你非但不是妖界之福,而且是妖界最大的禍患。可是即便你是禍患又如何呢?衆妖依舊會爲何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不顧尊嚴,不顧生命,不顧一切的搶奪你的果實。誰也不會傷害你,只會不惜代價的保護你。即使我認定你並非祥瑞,卻依舊不能對你出手。”想到此處,數斯搖了搖頭化作一隻灰色鷂鷹騰空而起,從這片花叢上空掠過。
飛過巨樹下的花叢,數斯再次飛入濃霧,飛入滿是巨樹的森林。心想完成任務不久便可以回到灌湘山覆命心中還是輕鬆了不少。就在數斯出神之時,前方霧中忽然現出一道黑影疾掃而來。數斯急忙避開,閃到一旁。可一條黑影剛過,前方就又有兩道黑影再次襲來。黑影速度極快,又極其巧妙的將躲閃路線封死。
數斯躲無可躲,只得從身上拔下一根長劍般的羽毛、注滿靈力斬向來襲的黑影。黑影襲至,羽毛隨即斬上。兩物相接嫌棄一陣狂風。數斯只感巨力襲來,沛不可擋。雙手巨震向後飛退,緩緩的落在地上,兩道黑影也隨即消失在濃霧之中。但就在那接觸的瞬間,數斯已經清楚的看到那兩道黑影實爲兩條長長的尾巴。妖界擁有如此尾巴的妖怪只有鹿臺山的白狐與猼訑,如今白狐已死,剩下的便只有猼訑了。
數斯收起羽毛,站直身體朗聲道:“猼訑頭領,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迷霧中一個清朗的聲音呵呵笑道:“多日不見,數斯頭領別來無恙。”
隨着這個聲音一個身着白衣的俊朗男子從迷霧中緩緩走出,帶着幾分笑意看相數斯。然後慢悠悠的說道:“數斯頭領行色匆匆,不知要去哪啊?”
數斯並不回答,反問道:“那猼訑頭領來此又所爲何事啊?”
猼訑笑道:“在下有一要事,需向數斯頭領討一物件。已在此地恭候多時了。”
數斯心中一凜,問道:“不知是何物還要猼訑頭領親自前來。”
猼訑忽然面色一沉,冷冷道:“你的命。”說着身後的長尾急速伸出,襲向數斯。數斯隨機向上一躍飛起,躲開長尾懸在空中。
猼訑沒有繼續追擊,只是輕輕揮動者尾巴盯着空中的數斯。數斯心中疑惑,自己孤身前往鉤吾山,除了大王便再無人知曉,眼前的猼訑爲何會守在這裡?看了看周圍,心想,此地位於四大勢力之外的荒野地帶,不會有人前來救援。從灌湘山一戰來看,猼訑的修爲要在自己之上,埋伏於此顯然早有準備,冒然出手勝算無幾。如今之勢還是先穩住猼訑,伺機逃跑纔是上策。
數斯看着地上的猼訑悠悠道:“猼訑頭領修爲高深,數斯自嘆不如。但若是以命相搏,猼訑頭領即使能殺了數斯只怕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我與猼訑頭領雖然各爲其主,但也不過是爲了在這妖界中保全性命,保全家族而已。何必爲了一個命令便與數斯拼的你死我活。”
猼訑微微冷笑道:“時至今日,數斯頭領做了多少年的頭領了?”
數斯淡淡道:“不多,九百餘年而已。”
猼訑呵呵一笑道:“九百餘年,如此重要之事赤鷩沒有派跟隨自己近兩千年的肥遺而派數斯頭領前來,可見赤鷩王對數斯頭領你很是看重啊。”
數斯心中一緊,聽猼訑所言似乎知道自己此行爲何,但轉念一想自己此行絕密,即使被猼訑撞到,他也絕不會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現在只是在試探自己。
於是依舊裝糊塗道:“數斯愚鈍,不知猼訑頭領所言何事。若說受大王器重,數斯可比不上猼訑頭領。據數斯所知,猼訑頭領七百歲便坐上了頭領之位。居頭領之位三百年便爲諸頭領之首,犭嬰如大王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猼訑低着頭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數斯的話一樣陰狠狠的繼續說道:“我猼訑一族千年之前爲大敵所害,如今只剩下一個而已。”此言一出,數斯暗叫不好。
本以爲猼訑還要從自己口中獲得什麼,暫時不會真的動手。但猼訑並不瞭解自己知不知道猼訑族與灌湘山的仇怨,卻向自己挑明此事,看來殊死一戰在所難免。
猼訑冷冷道:“你可知殺我全族者何人?”數斯心知猼訑馬上就要動手。雙翅突然一震,一排羽毛激射而出。猼訑立即合攏尾巴將自己護在其中。數斯見狀,抓住機會立即向後急飛出去,準備遁逃。
可數斯剛一轉身忽然覺得前方靈力涌動,可自己眼前卻空無一物。於是只得雙翅併攏,護住身體飛向前方。“當”的一聲,數斯只覺撞上了什麼東西,瞬間被彈了回去。穩住身體再向前看,只見前方一道白色光壁泛起漣漪,如同一口大鐘已經將自己與猼訑所在的這片地方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