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幾近極限的灌下了不少的溪水,可視線仍舊越來越模糊,失血過多逐漸造成了休克,讓他的視線越來也是模糊,四肢都好似不再是他自己的一般。
那是他很多年以來感受到的難以忘懷的一次絕望,是一種難以和自然抗衡的絕望。
他的視線越發模糊,眼前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葉妃的笑臉。
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麼?
是不是穿着粉色的睡衣,像只貓兒一般蜷縮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還是和小天翰文趴在一張牀上,三道身影一起拖着腮幫子翻看着同一本故事書,又或者是孩子們已經睡了,她不安的站在窗前,張望着他的身影,眼底帶着擔憂。
他不能死,不能就這樣葬身在這條沒有半點名氣的溪流裡,也不能就這樣埋葬在這片他還沒有好好欣賞過的青山綠水中。
更重要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喜歡看她縮在他身上,因爲低頭使他總能瞧見一片春光,他也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小天和翰文一點也不喜歡聽龜兔賽跑那種無聊的故事,小天喜歡聽宇宙的起源,翰文喜歡聽鬼故事,他好像也沒有告訴她,他總是比說好的時間晚上半個小時到家,就是因爲他喜歡看她站在窗前焦急等他時的模樣。
妃妃,我是不是很壞。
在遇見你之前我好像一直都是一個混蛋,可混蛋也會從良的是麼?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你就成了我的世界,那些最平淡最簡單甚至有些無聊的日子,卻成爲了牽絆我這一生的溫暖。
蘇墨寒緩緩睜開眼睛,眼角滾落下一滴淚珠。
原來他也就是個凡夫俗子,他也怕死,他怕她一個人帶着孩子被人欺負,他怕會有另一個男人代替他來守護她,他怕終有一****會愛上別人,怕她餘生的歲月裡再也沒有他的影子。
或者,如果他死了,她一定會傷心難過。
她會不會哭到昏厥?會不會倔強的永遠等下去?會不會痛罵他混蛋……
狂風肆虐,嗚咽個不停,暴雨如注,攪亂滿山的寧靜。
岸邊一顆粗壯的樹幹被連根掀起,瞬間扎入溪流,沒入漩渦,橫衝直撞。
越發模糊的視線裡一顆粗壯的樹幹朝着他席捲而來,重重的砸下,蘇墨寒瞳孔一縮,沒有躲,而是由着樹幹重重的撞擊在他的腰身。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可也就在這一瞬,他緊緊抱住了粗壯的樹幹。
樹幹略粗,無法一人環抱。
媽的,不用等死了!
蘇墨寒在水裡輕呸了一口血水,伸手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將兩隻手緊緊綁在一起,整個人便隨着樹幹不斷的起起伏伏,最後終於浮出水面。
再後來,他的後腦又撞在了一塊石頭上,身上也不知被碎石劃出了多少口子,人也在起起伏伏的水浪裡徹底昏厥過去。
他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的小女人,可以等到他回家了。
昏迷了不知多久,等到醒來,他人已經在岸上,渾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胳膊,腿,手幾乎沒有一處可動,就連手指都失去了原本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