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藥生效前,葉妃微微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深深的把他烙印在了心底。
蘇墨寒,從此以後,你會忘了我麼?
不過就算是忘記了…我的眼睛依舊可以陪你看遍這大千世界,是不是如此,我就該滿足了?
漸漸的,葉妃察覺到自己眼周的一片都失去了知覺,眼睛彷彿不是她的一般,幾乎不受她的控制,可以維持長時間的不眨不動,只是和眼睛分離開的是,她大腦中的意識仍然清楚的存在着。
盧教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葉妃一眼,輕聲開口囑咐道:“葉小姐,手術過程中不要眨眼,不要轉動眼球。”
“嗯,知道了。”葉妃輕輕應了一聲。
見她應聲,盧教授當即示意幾名醫生,準備開始。
葉妃一直睜着眼睛看着正上方,明亮的手術燈格外刺眼,幾乎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可如今於她卻沒有了什麼感覺。
她清楚的瞧見以盧教授爲首的幾名醫生,穿着藍色手術服,戴着白手套,連同幾名護士緩緩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個個的目光皆是落在她的一雙眼睛之上,看起來有些森人而恐怖。
一把把銀色的手術刀在眼前閃過,刀子,鑷子,紗布,止血鉗……
哪怕是打了麻藥,可是當這些冰冷的工具觸及她的皮膚,仍舊是讓她打了一個寒顫,手臂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
葉妃的心底升起一抹濃濃的恐懼,雙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手術檯上的牀單,一片潮溼,卻緊咬着脣不讓自己在這個時候流淚。
她真的很怕……
哪怕明明打了麻藥,哪怕明明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眼睜睜的看着這一柄柄冰涼的工具在自己的視線裡變得模糊,而後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將白色的紗布染紅,看着眼周血珠飛濺,看着那輕薄鋒利的柳葉刀劃過自己的眼睛……
葉妃整個人渾身冰冷,無端的恐懼着,她多希望此刻有個人打昏了自己,如此就可以徹底逃避開這一切……
她好想閉上眼睛,然後像是睡了一覺一樣,睜開眼,手術就已經結束,一切就都好了起來。
可她不能,她必須直面這種來自心底的恐懼,必須接受這些冰涼的器械在自己的眼睛上飛舞,她不能哭,不能動,不能眨眼……
她知道自己必須挺住,否則一旦出現半點差錯,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葉妃開始強迫自己不要去注意目光範圍裡的那些手術刀和血跡,而是開始回想起曾經和他在一起的一幕幕。
二十四歲初遇,有點晚。
她心懷不軌,他不屑一顧。
幸福,歡笑,爭吵,對峙,分離……
這漫長的一段時光中,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名字,那些起初並不純粹的愛恨,卻成爲了短暫生命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葉妃的視線漸漸變得氤氳而泛着紅光,忽然,一陣錐心的疼痛順着眼周襲來,哪怕明明打了麻藥,可那份痛依舊順着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讓她不得不緊咬着牙關,脖子和鎖骨上的血管凸起了一片,就連瞳孔也放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