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就只是站在那裡，便彷彿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四周悄然的散開，慢慢的蔓延在人心深處。老者怔怔地看着她脣角的笑意，一雙眼，始終不曾從她的臉上離開。
“你長得………很像我女兒。”
聞聲，慕千雪一愣，繼而瞭然。這個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沒想到居然還有和她長得像的。
老者的眼中有閃閃發光的東西在浮動，慕千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見她不說話，那老者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問她：“你病了嗎？”
許是因爲這個爺爺說自己像他女兒的原因，慕千雪覺得他很可親，所以對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也不自覺地放得很輕很柔：“沒有，我很好，我是來看我妹妹的。”說完，慕千雪指了指住院部的方向：“我妹妹還在等我，所以，我得先走了。”
“好！好！你去吧！”
老者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微笑着對她擺了擺手，慕千雪靦腆地牽了下嘴角，很快便轉身朝着住院部走去。看到她離去的背影，老者握着家僕的手不停顫抖：“阿樹，你覺得像不像？”
“像，和大小姐年輕的時候一樣漂亮。”
“………”
只是一樣漂亮麼？
爲什麼，他覺得很多地方都很像？——
偶然遇到的老者對慕千雪來說，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小小意外，她也並未放在心上。從門診部到住院部，不過三五分鐘的路程，她回到九樓的時候老遠都能聽到從病房裡傳來的歡笑聲。
微微一怔，她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
推門而入，果見小雨和宋天楊一大一小正鬧成一團。小雨之前明明對他‘恨之入骨’的，可現在不過一轉身她就又和他打成一片了。
有時候，慕千雪也會驚歎於宋天楊的親和力。
明明就是很冷的一張臉，脾氣也不好，性格也很臭，可是，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任何的都搞好關係，上到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下到像小雨這樣六七歲的小娃娃，絕對絕對的‘老少通殺’。有些東西可能就是天生的，比如宋天楊這種神奇的能力。
他這種人，不去做‘和平大使’真是可惜了。
“法官大人你回來了？姐夫來看我了耶！”
“嗯！”
從小到大，小雨就經常在醫院裡過夜，她雖然是個樂天的孩子，但病痛的折磨也折損了她的笑容，難得她這麼喜歡宋天楊，還笑得一朵花兒似的，她實在不忍心讓小雨失望。
算了，忍他一次。
“你看你看，姐夫送我的禮物耶？”
小雨獻寶似地將手裡48色的油畫棒舉給慕千雪看，那個牌子慕千雪知道，這一盒的價格估計要頂她平時買給小雨的十盒之多。
“這麼快就被收買了？”
有錢了不起麼？隨時隨地都這麼愛現，幼稚！
“法官大人，這個真的很好用的。”小雨一直想要這麼一套油畫棒的，可她知道姐姐賺錢不容易，所以從來不要求，可是，姐夫從國外帶回來一盒給她耶！她真的很想收下來。
但，如果姐姐真的不高興的話，她也寧可不要。
很失望，但小雨還是決定將油畫棒還給姐夫，只是，猶猶豫豫總是捨不得鬆手。慕千雪看出妹妹的心思，嘆了一口氣：“那就收着吧！”
小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謝謝法官大人。”
看着姐妹合樂的一慕，宋天楊不樂意了。這不是他送的禮物麼？怎麼變成謝謝慕千雪那丫頭了？還真是會搶功啊！
將纏在自己身上的妹妹扯了下來，慕千雪輕輕摸了把小雨的臉，笑道:“再有三天就出院了，你要乖乖的。”
幸福來的太突然，小雨一下子就呆住了：“真的嗎？可以出院了嗎？”
在醫院裡住了太久的時間，小雨每天每天都在盼着出院，可正因爲太渴望，她反倒從來不敢問自己的出院時間。
有時候，她會偷偷看自己身上那個醜陋的傷疤，每看一眼她就刺痛着，覺得自己一定是要死了，可她不想死，所以她乖乖吃藥，乖乖打針，覺得只要自己這樣就一定不會死。可姐姐突然說可以出院了，小雨原本想笑的，突然就哭了起來。
“怎麼了小雨？怎麼哭了？”
她擡起可憐巴巴的小臉：“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就是正常的小朋友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是，不用死了。”
緊摟着妹妹瘦弱的身體，慕千雪突然也紅了眼圈。
因爲這一刻的滿足，她真的很感激霍建仁，如果沒有他這麼逼自己，小雨或者還要像以前一樣痛苦地生活着。可現在她的小雨是個正常的孩子了，從今往後，想吃想喝想唱想跳想做什麼都可以。
一直在問自己值不值得，可看到小雨的眼淚，感受着她瑟瑟發抖的小身體，她突然覺得太值得了，真的………
原本只是想來討好小姨子，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煽情的一慕，明明她們什麼也沒有多說，可那種感覺卻讓宋天揚感觸良多。從小到大他的生活環境都很優越，除了在部隊的那些年吃了不少的苦，他的人生基本上沒有遇到任何挫折。
對於她們的眼淚，宋天楊並不能感同深受，只是，看到慕千雪強忍着眼淚微笑的畫面，他胸口悶悶的，微微刺痛………——
兩人一起出了醫院，男人在前，女人在後。
突然，宋天楊轉過身來，單手插袋地問她：“今天上庭嗎？”
“不用。”
從巴黎回來後，慕千雪對宋天楊的態度就一落千丈，就算是並不很生氣的時候，她也不想給他好臉色看。並不是真的生氣不生氣，而是，她想慢慢與他劃清界線。
蹙眉，似是對她敷衍的態度不滿，但宋天楊還是耐着性子道：“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不用。”
一個不用，兩個還是不用，宋天楊又毛了：“慕千雪，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清楚麼？”
“爲什麼不回我家？”
“你也說了，那是你家，不是我家。”說着，慕千雪又反問道：“你這麼生氣幹什麼？我不回去你不是應該很開心？”
“你還在生我氣麼？”
聞聲，慕千雪冷冷一笑：“三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不會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氣。”
操，敢說他無關緊要？宋三少又毛了：“我是你丈夫。”
“掛名的而已。”
“慕-千-雪。”
三個字，宋天楊幾乎是咬牙切齒，他自己說的時候沒感覺，聽別人這麼一說，他怎麼覺得那麼刺激耳呢？
慕千雪卻無懼於他的強勢，只用一雙冰寒徹骨的冷眸直勾勾地瞅着他：“對不起！我還要上班，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說完，慕千雪不等宋天楊再說什麼，只用力甩開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院。
她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爲了報宋建仁的恩，她不能主動提離婚，可分居的權力她總是有的吧？況且，宋天楊的身邊已有了桑妮，她選擇安靜地走開。這樣，對誰都好………——
宋天楊心情不好，以至於凌雲航空內部一整天都充斥着超低壓的氣氛。
小秘書泡好了今天第三杯咖啡，卻始終不敢送進去給他，還是霍喬婷適時地接過，嫣然一笑後主動敲開了宋天楊辦公室的門。
“泡個咖啡怎麼要這麼久？”聽到高跟鞋走近的聲音，宋天楊並未擡頭，只是聲音很冷，很不耐煩。
將咖啡送到他手邊，霍喬婷微微一笑，溫和道：“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天楊霍地擡頭，看到霍喬婷那張明豔照人的臉時，不由又想到了在K市她給自己和慕千雪製造的麻煩。不滿的情緒並未表現在臉上，他只是很公式化地問：“那邊情況怎麼樣？”
“S市那邊問題不大，K市那邊因爲事情多還稍稍要注意一些，不過，應該也在控制範圍內，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自從宋天楊蜜月之後，霍喬婷的工作量便成倍地增加，不過，跟在他身邊久了，她也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強度，倒也一聲沒吭地扛了下來。
好容易提前兩天完成了既定的工作，她故意早早地回來凌雲上班。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宋天楊竟真的因爲慕千雪對她態度冷然。
宋天楊對霍喬婷的工作能力一直是認可的，所以聽她說沒什麼問題，也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冷漠的態度刺得霍喬婷眉目生冷，她靜靜地看着面前低垂着頭看文件的男人，突然問道：“宋總，你還在爲上次的事情生氣嗎？”
“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他不是說笑的，他是真的在警告。
宋天楊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揹叛的感覺，如果霍喬婷拿着他的工資卻繼續去做那些吃裡扒外的事，就算她幫的人是桑妮，他也絕不會再留她在自己身邊，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這個答案讓她霍喬婷臉上的笑意更淡，但她仍然應對得宜：“我知道了。”
“下去工作吧！”
“六年前的事，我查的有點眉目了。”
聞聲，宋天楊終於停下手來，擡頭，眼底的眸光銳利。
“還沒有太多證據，不過，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董事長選慕千雪做三少奶奶，應該和她父母的車禍有點關係。”
“這一點不是很清楚了麼？”
霍喬婷搖了搖頭，解釋道：“好像不是我們以前認爲的那樣，覺得是因爲慕千雪的父母雙亡，所以董事長想照顧她們纔想把她娶進門。這裡面應該還有些其它原因，但都和那一場車禍有關。”
“什麼意思？”
車禍？她父母的車禍不是意外麼？
眼見他終於提起點興致，霍喬婷明豔的眸光一閃：“不過事情都過去了六年，能查到的資料有限，再加上宋總讓我秘密的查不要驚動別人，所以明面上也不能找太多人，查起來就更費時間了。”
“還要多久時間能查到？”
霍喬婷爲難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實話實說道：“說不好，不過有眉目後比較有針對性，應該查起來會更順手一些。”
“那就繼續查。”
“是。”
只要三少還肯用她，那就是沒打算將她踢開，紅脣微勾，霍喬婷適時地退了出去。
霍喬婷離開後，宋天楊盯着面前的電腦屏幕又發了一陣呆，腦子裡卻始終迴旋着霍喬婷說的話，和六年前那場車禍有關麼？那件意外難道另有隱情？
雖然已經讓霍喬婷繼續去查了，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提起電話，宋天楊順手便撥了過去：“大哥，有件事兒想麻煩你。”
“說。”
“幫我查點東西。”——
下了班，路晶晶挽着慕千雪高高興興地從事務所下來。
剛走出大樓，迎面過來一個人。
已是傍晚，夕陽的餘輝從高樓林立的縫隙間折射下來，讓整個城市都彷彿鋪上了一層橙黃色的金光。宋天楊便踏着金色的大道而來，他嘴脣的弧角相當完美，似乎隨時都帶着笑容。
那種微笑，似乎能讓夕陽衝破黑暗一下子照進人心，溫和而又自若。男人欣長優雅，得體的純黑色手工西裝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整個人帶着一種天生高貴不凡的氣息，霸氣天然。
“哇！極品啊！”
看着閨蜜幾乎要流下哈拉子的嘴臉，慕千雪恨鐵不成鋼地掐了她一把，路晶晶疼得面色扭曲，可還是忍痛對宋天揚揮手打招呼：“三少，來接千雪下班嗎？”
男人笑着走近，明明是在回答路晶晶的話，可一雙桃花美目卻定定地落在慕千雪的臉上：“是啊！方不方便把人還給我？”
路晶晶剛想要說方便，腰上的軟肉一緊，她繃着皮，連忙打起了哈哈：“這個嘛！要看你老婆方便不方便，問題不在我。”
聞聲，宋天楊內斂的雙眸微微一漾，二指夾住一張卡片笑笑地送到路晶晶的眼前：“你家附近新開的那間美容會所的VIP體驗卡，全年免費。”
“哇塞！給我的嗎？”
她家附近的那間美容會所裝修得跟皇宮似的，要多高檔就有多高檔，原來是宋家開的，包全年啊！這簡直就跟中了五百萬一樣啊！滅哈哈哈哈哈！
成功地收買了人心，宋天楊帥氣一挑眉：“現在方便把人還給我了嗎？”
“方便，方便，非常方便。”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得了好處，路晶晶賣【國】賊本性瞬間大爆發，也不管腰上的軟肉還在不在慕千雪手裡，直接便鬆開了慕千雪的手臂，將人連推帶塞地送到了宋天楊懷裡。
氣結，慕千雪強烈地抗議道：“死丫頭，你有沒有義氣？”
“這種時候講什麼義氣啊！去去去，趕緊去你老公那邊，我還要去免費美容體驗呢！”說着，路晶晶又賊兮兮地看了一眼宋天楊：“三少，你確定是全年免費的？”
“非常以及肯定地告訴你，是。”
聽到這話，路晶晶心滿意足，對慕千雪拋來一記意味深長的‘媚’眼後，這才捧着金光閃閃的體驗卡飄飄然去了。看着閨蜜越走越遠的身影，慕千雪氣得跳腳。
“唉！路晶晶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回來…………”
大手控着她的腰，男人微一用力便將她帶入了懷裡：“良心是不如VIP體驗卡值錢的。”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
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麼不要臉？之前用油畫棒去收買小雨也就罷了，現在又用VIP體驗卡來收買路晶晶。他是不把‘有錢，任性’演繹到淋漓盡致就不罷手是不是？真是夠了。
“不能。”
真的不能，因爲以他最近總結出來的經驗，對慕千雪這種小刺蝟‘有恥’沒有用，那就只能無恥到底了。
“你到底想幹嘛？”
“接你回家啊！”男人厚顏無恥的態度依舊，任是慕千雪如何掙扎他都不撒手，畢竟還是工作的大樓下，看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慕千雪臉一紅，急道：“這麼說你不想離婚了？”
“…………”
只一句話，便噎得宋天楊說不出話來了，他素來率性，想做什麼就什麼，想來接她所以他就來了。可她一句離婚有如醍醐灌頂，瞬間將他被衝暈了的理智全數拉了回來。
他怎麼了？怎麼突然有些不敢面對這個問題？
原本就沒對他抱有任何期待，可他的沉默仍舊讓慕千雪覺得心中泛酸，清澈的眸光也就更加冰冷：“所以說你還沒想清楚不是嗎？我知道，你宋三少的身邊的花花朵朵從來都是溫柔體貼乖巧溫馴。我知道，因爲我沒有那麼你想象中那麼聽話你不甘氣，可是，你要因爲這份不甘氣而放棄你是想要的人而選擇我嗎？”
聞聲，宋天楊眉宇間更顯凝重，口氣也明顯地不耐煩起來：“不過是接你回家而已，用得着說這麼多麼？”
是這樣的嗎？他是因爲不甘心，因爲她總是不聽自己的話，所以纔會有這些反應？可心裡爲什麼還有個聲音一直在反對，反對，反對………
宋天楊也燥鬱了，因爲慕千雪的極度不配合而怒意高漲，這個女人就不能順着他一回麼？怎麼就這麼難搞？特麼他宋三少什麼時候不是被倒貼，如果他主動來接她回家，她居然還甩臉子拒絕，真特麼欠調教。
握在她腰間的大手無意識地用着力，慕千雪吃痛，躲了一下，卻又被他反扣回去壓在胞前。
四目相對，有噴濺如鋼花的火焰在跳躍，慕千雪把心一橫，豁出去了：“宋天楊，你這麼做是因爲喜歡我嗎？”
“…………”
同樣是意料之中的沉默，慕千雪自嘲般一笑又自問自答道：“不喜歡是不是？對啊！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咱們爲什麼要相互折磨？我不回家你不是應該更高興？以後你想和誰在一起，想幾時回家，甚至不回家都沒有人管你，這樣不好嗎？爲什麼非要讓我回去？”
“你不回去我爸會生氣的。”
被她問得心煩意亂，宋天楊無力反駁，只能胡亂地抓了個理由。
原來是擔心宋建仁會生氣，慕千雪微紅的眼眶漸而冷卻：“如果是怕你爸生氣的話，我會親自打電話跟他解釋的。”
總之就是說什麼都不肯回去，宋天楊耐性盡失，口氣也恢復了之前的狂傲霸道：“慕千雪，你特麼就是要跟我對着幹是不是？”
“我不是要和你對着幹，是我要成全你，成全你和桑妮。”說着，她又回眸看他，眸光凜凜：“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
成全，他一直想要的成全。
從前，這確實是他最想要的，可爲什麼現在聽到她親口告訴自己她願意成全的時候，他反倒覺得心口悶悶的。
不想要成全了麼？不想要離婚了麼？
他，猶豫了…………
PS：大家都在放假的時候，我還在爬字啊!
好可憐有木有？大家快用票砸我吧！潛水的也都快粗來冒泡啊！
快啊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