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什麼來着?
說曹操曹操就到,那麼現在可以引伸爲,說第三者第三者就到。
杜宏宇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慕千雪的身上,從她的頭到她的腳,無一處放過:“好一點沒有?”
慕千雪還紅着臉,但仍舊讓自己儘量表現得很自然,腿還吊在病*上,她也不能隨便亂動,只是笑:“嗯!謝謝你來看我。”
將手裡的雛菊捧到她面前,杜宏宇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帶着難以掩飾的關切:“送你的。”
“謝謝!”
慕千雪一直是喜歡這種小雛菊的,很自然地接了過來,花纔剛抱到手裡,身邊的某人便自鼻吼裡哼出一道氣:“公司沒發工資你麼?總是拿這種野花來充數?”
面對宋天楊的挑釁,杜宏宇表現得很紳士:“小雪喜歡就好。”
“我不喜歡。”
說罷,宋天楊二話不說,搶過那束雛菊便直接扔到了垃圾筒裡。
沒想到他這麼不講道理,慕千雪急得大叫:“喂!你怎麼能這樣?”不管怎麼樣不喜歡杜宏宇,也不能當着人家的面這樣吧?慕千雪的臉更紅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許收他的東西。”
忍無可忍,慕千雪也回吼了回去:“爲什麼不許收?”
慕千雪也不想惹宋天楊生氣的,花不花的她就算不收也不會怎麼樣,可這麼當着別人的面,總得給個臺階下的啊?他這樣不給別人面子,以後大家見面得多尷尬?慕千雪快要氣死了,宋天楊這混蛋,最近是越來越矯情了。
“因爲姓杜的都不是好東西。”
宋天楊素來就是個霸道的,更何況現在他對杜家的人印象很差,而杜宏宇還是個覬覦他老婆的人,簡直是勢不兩立有沒有?哪裡還肯給他好臉色?
聞聲,慕千雪無語了:“什麼跟什麼嘛!”
這個時候杜宏宇站着,宋天楊卻躺着,不但躺着腿還吊着,這樣的情況下,他瞬間覺得自己氣勢弱爆了。原本就不太想看到杜宏宇,偏偏慕千雪一幅很願意收他的花的樣子,宋天楊心裡一哽,口氣就更差了:“你現在是要因爲他跟我生氣是不是?”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
這個男人都傷成這樣了,脾氣還這麼火爆,她也是醉了?
“我就無理取鬧了。”
“你…………”
好吧!他贏了
。
他確實一直是這樣的,我行我素,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慕千雪也是個有原則的人。人家杜宏宇來探病,他可以不喜歡,人家送來的花他不要也可以理解,可是,就不能等人走了再扔?這麼當着人家的面扔人家的東西,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看她們倆夫妻爲了他送的花吵得不可開交,杜宏宇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從垃圾筒裡把扔掉的花又自己拿了出來,杜宏宇仍舊很好脾氣地衝着慕千雪笑:“沒事的小雪,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既然還能這麼有精氣神兒,我也就放心了。”
“阿宇,我………”
這麼有精氣神兒?是指她和宋天楊還有力氣吵架是嗎?慕千雪心裡也挺過意不去,剛要伸手重新接過他手裡的花,身後的男人已經一把將她拖了回來。
眸光如炬,朝着杜宏宇便是冷冷一記警告:“要走就快走,要不然,我指不定還要說什麼更惡毒的話。”
“宋天楊,你幹什麼?”慕千雪簡直有些受不了這個男人了,他這太過了吧?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看到慕千雪在爲了自己與宋天楊爭辯,可他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是什麼原因,他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宋天楊的眼神變了,慕千雪的眼神也變了,她們雖然看着在是吵架,可彼此之間,已沒有第三人可以插嘴的空間。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這麼親密了?
那種親密不是身體上單純的親密,還包括心靈上的。自慕千雪出事以來,他偷偷來過幾次醫院了,每一次的花都是拿在手裡,不敢送出去。這一次終於還是送了,沒想到,卻被宋天楊扔到了垃圾筒裡。
他畢竟跟在宋天楊屁股後面追着長大的,太瞭解這個男人,他不過是想告訴自己,無論他送來的是花,還是真心,都會成爲這垃圾筒裡的東西。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會介意宋天楊對自己說什麼,可是,在知道他爲了慕千雪差一點流乾了身上的血,差一點救不活的時候,杜宏宇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雖然說如當時的情況如果換了自己,他也同樣會那麼做,可是,宋天楊原本是不愛慕千雪的啊!他不愛她,卻可以爲她做到這樣的程度,一旦他真的愛上了,那該是怎樣的驚天地,泣鬼神?
杜宏宇想笑,但臉上的表情太過勉強。
忍了忍,還是強笑着道:“小雪,你好好養傷,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杜宏宇再不敢看慕千雪和宋天楊身體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二話不說便轉身離開。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慕千雪心裡涌起一片酸澀:“你幹嘛那樣啊?阿宇只是來看看咱們。”
“看咱們?看你吧?”
宋天楊沒有好口氣,臉色也臭得難看
。
“就當是看我好了,就不許他來看看我了?”
“對,就是不許。”
對於這一點,宋天楊毫不含糊,以前他還沒有鬧清楚自己對慕千雪是什麼樣的感覺也就算了,現在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有多喜歡這隻小刺蝟,就絕不允許再有人覬覦。別說杜宏宇那小子原本就帶了些歪心思,就是沒有,他也不會允許慕千雪和他多親近。
杜宏宇在杜家只是大少爺,很多事情他說了都不算,他和他父親既然已經站到了一條線上,宋天楊就只能當他是敵人,就算曾經是兄弟,那也會再給他任何機會接近慕千雪。
她的女人,除了他,誰也休想再覬覦。
“你講不講道理?”
“不講,在這件事情上面,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慕千雪開始磨牙了:“幼稚。”
宋天楊揚起漂亮的眉頭,就連臉上的青紫也在一起聳動:“無所謂,如果幼稚可以幫你趕走那些蒼蠅的話,我會一直幼稚下去。”
“無聊。”
“無所謂,反正,除了我以外,任何異性都不許靠近你三米以內。”對了,這就是他的底限,三米,三米以內,越界者死,就算是那個救了他們的老小三也不許。
一聽這話,慕千雪也哼了一聲:“那你呢?霍喬婷昨天可還來看過你的。”
宋天楊心口一涼,氣勢瞬間降了一大半:“她是表妹。”
“想爬*的表妹,就不是純表妹。”
當她眼睛瞎了麼?那個女人從頭到腳哪一點看着像表妹了?而且,當初她才和宋天楊結婚的時候,他還左擁右抱地摟過她,表妹?呸!
知道這是碰了慕千雪的逆鱗,宋天楊老實巴交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要笑不敢笑:“不用這麼直接吧?”
想爬*的表妹,就不是純表妹,他怎麼不知道他家的這隻小刺蝟這麼有才呢?而且,她是這吃醋的表情?艾瑪!宋天楊瞬間覺得通體舒暢,美翻了。
笑得那麼猥瑣,慕千雪白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那我含蓄點?”
一聽這話,宋天楊緊張了,腦子一轉,立馬煞有介事地對她敬了個軍禮:“報告老婆,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是嗎?
宋天楊以前是特戰隊出來的,慕千雪在他房裡卻沒看到過一件關於部隊的東西,除了*頭放着的那幾本磚頭似的軍事書籍以外,他似乎刻意將自己的過去抹了個一乾二淨
。所以,現在突然看到他對自己敬禮,慕千雪也是醉了。
這是把自己當成首長了的意思?
“是,絕對是,肯定是,百分百是。”
“除了你那個會爬*的表妹,你不是還有個………”
宋天楊不是傻子,一聽這口氣就猜到慕千雪接下來的名字要說誰,這種時候,他實在不希望那個名字跳出來破壞他和慕千雪現在的和諧氣氛,馬上伸指點住她的脣,然後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她:“老婆,我愛你。”
“………”
突然聽到這一句,慕千雪腦子有些發懵,出事的那一天,他就這麼跟自己說過了。那時候,她覺得是他腦子不清醒,是想安慰自己纔會那麼說的,可現在,他說得這樣自然,就彷彿,他真的有多愛她一般。
愛?她原本還以爲自己會一直單方面下去,可是,在她對愛這個字還羞於啓齒之時,他卻已主動言愛。慕千雪心裡的那股暖流從一股細小慢慢匯成了河流,一直淌進了她的心窩子。
他愛她?
真是太讓她意外,也太讓她高興了。
很想笑的,可又想到他們明明是在鬧彆扭不是嗎?怎麼能因爲他這一句話自己就破功?不能,忍着,哪怕心裡再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一丟丟。
她如遭雷劈的表情讓他想笑,脣角微勾,他又壓了頭過來,在她耳邊細語:“雪兒,我愛你。”
“………”
他又說了,又說了。
慕千雪揪着被單的手都開始發顫,幸福來的太突然,她被衝擊得昏了頭,明明想說些什麼的,可抖了抖脣,竟是一個完整的字都吐不出。
震驚,懷疑,感慨,歡喜,忍耐。
將她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男人的表情透着無與倫比的得意:“那你呢?你愛我嗎?”
她愛嗎?這還要問?
不過,慕千雪這一次卻故意高高地揚起了眉,高貴冷豔地睥睨着他:“看你表現了。”
宋天楊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不對啊!劇情不應該這麼發展的呀!他這麼深情無比的表白後,這隻小刺蝟不是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淚,然後撲進他懷裡哭天嗆地地說着什麼這輩子都要在一起,好好不分開之類的話麼?怎麼變成還要看他表現了?
“這不公平。”
“這種事情哪有公平可言?好好表現喲!要不然………哼哼!永遠不給你轉正。”
公平?世上哪個絕對的公平?
哼!難道他說愛她的時候,她就一定要回應一句麼?
憑什麼?
她也傲嬌一回
。
羨慕,嫉妒,不忍恨!
他是該安靜走開的,可腳下卻似生了根。不想聽的都聽到了,不想看的都看到了,特別是慕千雪臉上的神采與笑意,竟讓杜宏宇覺得那樣的刺眼。
他一直在她身邊守候,幻想着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的溫柔都屬於他,可是現在,夢醒了,心也碎了………
轉身,大步離開,赤紅的雙眼裡已一片迷濛。身邊似有有什麼人恰巧走過,他不管不顧地將手裡的束花塞了過去:“送你了。”
“………”
路晶晶一怔,人還沒反應過來,杜宏宇已經與她擦肩而過,直接大步離開。
看着手裡的那束花,雛菊,她就是再傻也知道這是送給誰的了。可他剛剛塞給自己的時候說的是什麼?他說送給她,特麼她又醉了,人家不要的東西,他就塞給她?
靠!她又不是垃圾處理場?
忍無可忍,路晶晶撥腿就追了過去,一氣追到醫院的大門口,才總算是追到了前方長手長腳的男人。路晶晶伸手指着他的背影,纖長的指尖都因過份激動而不停地顫抖道:“杜宏宇,你特麼給我站住!”
驀然聽到這樣暴跳如雷的聲音,杜宏宇擰眉轉身:“晶晶?這麼巧?”
聽聽,聽聽,這是什麼話?
路晶晶要吐血了,可那口血她還是忍着下了肚,皮笑肉不笑地向他走來,路晶晶有意無意地擺弄着手裡的花:“不巧,我每天都會來這裡看千雪。”
終於看清她手裡的花,杜宏宇腦子一陣放空,不明白怎麼會在路晶晶的手上:“那花?”
“不是你送我的嗎?”
杜宏宇記不清是不是自己送的,但看到路晶晶這麼說,連忙也笑着道:“是啊!是送你的。”
一口老血,路晶晶真的很想噴他一臉,可面上還是表現得很平靜:“呵呵!送我的?”
這一聲冷笑怎麼聽怎麼刺耳,杜宏宇原本還腦子有些糊,可現在終於意識到到了她的不對勁,想到從之前就一直有的敵意,杜宏宇苦笑:“晶晶,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我怎麼說話了?”說着,路晶晶的聲音更高了,還誇張道:“啊!對了,我應該比你還大一歲吧!以後叫我請帶個姐個,路姐,或者晶晶姐。”
“………”
路姐?晶晶姐?
杜宏宇那眉頭皺得已經不能看了,他一直知道路晶晶不小了,比自己大一歲倒也沒什麼,只是,讓他叫她姐?他怎麼覺得那麼彆扭?
“晶晶………”
“加個姐字
。”路晶晶很堅持,而且堅持完後也不看他,只伸出方纔指着他後背的那隻手,一點一點地撥着那小雛菊的花瓣,一瓣,一瓣,又一瓣………
“………”
看着她那動作,杜宏宇頭皮一緊,突然生出一種她撥的是自己身上汗毛的感覺。那刺扎一般的刺痛感,居然還很明顯,也不知道爲什麼,最後他看着路晶晶總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撥完一朵花,路晶晶又不客氣在開始撥第二朵,然後嘴裡還唸叨道:“還有啊!以後你再敢把別人不要的東西塞給我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嘴裡說着不客氣,路晶晶的手也當真沒有太客氣,直接將撥了一半的花朵掐了頭。然後,狠狠扔進了垃圾筒,又是垃圾筒,杜宏宇突然覺得今天這花買的確實不是時候,但,理虧的是自己,他只好涎着臉看她:“一起吃個飯吧!我請你,就當是爲我剛纔的行爲向你賠罪。”
要是這時候他還沒猜出來路晶晶地發什麼脾氣的話,杜宏宇也太無藥可救了,雖然他還是不記得自己剛纔是怎麼把花塞到她手上的,可這事兒他乾的確實不怎麼樣,道歉也是應該的。
“不用了,飯錢我有。”
“晶晶………”
路晶晶很固執:“叫晶晶姐。”
其實叫姐也沒什麼,畢竟,她也真的大他一歲,可不知道爲什麼,杜宏宇就是不想叫她姐。想了想,他眉峰一跳,討好地叫了一聲:“晶晶大美人,賞臉一起吃個飯吧!”
“………”
聞聲,路晶晶偏頭望去,恰對上杜宏宇那陽光般的笑臉,棱角分明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高蜓的鼻,菲薄的脣,只聽心頭喀咔一聲………
路晶晶暗叫一聲不好,原本被她用‘502’強行粘好的心,似又讓他那縷陽光給照裂了。
宋天楊想和慕千雪膩歪的願望,最終還是沒有實現。
杜宏宇走後,二少奶奶又帶着小雨和宋煜博回來了,雖然不知道她們出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回來後小雨對宋煜博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
兩個孩子畢竟還是愛玩的年紀,在醫院裡憋了一會就有些受不了,小雨原本就對醫院這種地方深惡痛絕,所以當二少奶奶提出要回去的時候,小雨也只消極抵抗掙了一陣子便‘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兩個孩子一走,宋天楊心情大好,剛又想有些什麼不軌的行爲,四少又來了。宋天楊這下氣的不輕,臉都黑了:“老四,敲門,敲門你懂不懂?”
四少白了他一眼,冷得似冰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我的地方我做主。”
“拽什麼?等我好了………”
四少手裡拿着根體溫計,一邊甩,一邊點頭:“說的不錯,有什麼事兒都得等你好了再說,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
宋天楊大怒:“滾
!我不要你來看我。”
將體溫計硬塞到他的腋下,也不管是不是弄疼了他,四少又不客氣撇嘴:“三哥,別自作多情了好麼?我是來找三嫂的。”
看宋天楊吃癟,慕千雪想笑又不敢笑,便扭頭去看四少:“四少,你找我有什麼事?”
“夏波清轉過來了。”
一聽這話,慕千雪果然很感興趣:“啊?夏叔叔也轉過來了?他怎麼樣?”
“不太好,雖然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恢復之中,但車輛撞擊的時候明顯傷到了頭部,有淤血,這也是他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四少是腦科權威,連他都說不太好的話,慕千雪就更加擔心了:“你的意思是他以後都醒不過來了?”
“那倒不會。”
一聽說能醒,慕千雪心裡才踏實了那麼一點:“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得看淤血吸收的情況,我預計一週內淤血散掉了就能醒過來。”說着,四少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聲線平緩:“知道三嫂一直記掛着這個救命恩人,所以我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
“謝謝你,四少。”
聞聲,四少難得地牽了下嘴角:“不用客氣。”
四少原本就是宋家四位少爺裡生得最俊美的一個,他性子冷漠,很少有笑臉,不過,只要他輕輕勾一下脣,那就是迷死人不償命的程度。
見自己家那個生得雌雄莫辯的弟弟對着自己老婆‘笑’了一下,宋天楊又心塞了,纔要趕人離開,慕千雪卻又問了一句:“四少,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如果三嫂是指在重症室外看看的話,肯定是沒問題的。”說着,四少又不怕死地睨了自己家三哥一眼:“當然,要進去看也行,不過三嫂最好和三哥商量一下,要不要進去。”
慕千雪當然想進去看人,可不等她開身,身邊那尊火閻王又發起了脾氣:“不準。”
“天楊,我………”
“不準。”宋天楊挑眉,惡狠狠地瞪着她,那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三米以外,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是夏叔叔救了我們的命。”
慕千雪陳述事實,試圖換回宋天楊的‘良知’,特麼的,這廝不分時候,不分地點的吃醋也是讓人醉了好不好?
“那也不準。”
“你又不講道理。”慕千雪實在無語了,這個男人怎麼這樣?
“隨便你怎麼說,就是不準,不準,不準………”
“………”
最後的最後,慕千雪還是敗給了宋天楊
。
她可以去看夏波清,但是不能進重症室裡面,只能在玻璃外趴着看。
寂靜的走道上,高跟鞋踩出的篤篤聲有節奏地傳來。
重症室外來來回回的人不多,這個時候能過來的人,必然也是來看夏波清的,慕千雪下意識地扭頭,恰看到一個風情幹練的大美人微笑着朝她走來。
她認得來人,馬上展顏一笑:“許阿姨!”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傷的不輕嗎?”
車禍之後,許虹一直沒有去看過慕千雪,一來是沒有時間,二來也是避嫌,不想打草驚蛇。不過,她沒有親自去看人,卻一直在關注着慕千雪的傷情,現在看到她裹着石膏腿坐在輪椅上,臉上的表情皆是關切。
許是已經打心眼裡認定她是夏波清的女兒了,許虹看着慕千雪的表情,很像是一個母親在看自己的女兒。
她過份熱切的目光讓慕千雪覺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一笑,慕千雪很自然地道:“其實我還好,倒是夏叔叔………”
一聽這話,許虹下意識地糾正:“還叫夏叔叔?”
“呃!我還不太習慣,再說了,夏叔叔好像不太想讓我做他乾女兒,所以我還是先叫夏叔叔吧!”關於這件事,慕千雪覺得挺尷尬的,怎麼除了夏波清自己本人,大家都這麼喜歡她認他做乾爹啊?她也不是不樂意叫,只是,總得本人同意才行啊!
聞聲,許虹溫柔一笑,解釋道:“他也不是不願意認你當女兒,只是不滿意你老公那麼算計他。”說着,許虹又勾了勾脣,看着她道:“不過三少很不錯了,我也算看着他長大的,還是頭一次看到他爲了別人這麼拼命。”
其實慕千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宋天楊是在什麼時候算計了夏波清,不過,這個問題還沒有想透,又聽許虹這麼當着自己的面誇宋天楊,她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多虧了夏………乾爹和他,要不然,就沒機會再站在這裡和許阿姨說話了。”
“是啊!他對你可真好。”
許虹的口氣帶着惋惜,眸光已越過那長方型的玻璃窗看向重症室裡的人。她沒有點明那個他是誰,可慕千雪卻在她臉上找到了答案。
舔了舔嘴脣,慕千雪尷尬地解釋道:“許阿姨,您別誤會,乾爹只是因爲我長得像他太太纔會對我好的。”
“我沒有誤會,只是覺得人和人之間的緣份很奇妙,他和你啊!真是有緣的。”
二十四年的時光,明明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可偏偏就是沒有緣份。二十四年的時光,明明從未見過面,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慕千雪還是走進了夏波清的世界,或許,這就是父女天性,是命運也斬不斷的血緣
。
“許阿姨,您喜歡乾爹是不是?”
同爲女人,慕千雪太懂許虹的那種眼神,曾幾何時,她也曾用這樣的目光追隨着宋天楊。不過,她也是幸運的,她和宋天楊之間雖然走了不少的彎路,但到底只用了六年的時光,但許虹和夏波清之間,卻走了整整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啊!該是怎樣的癡情絕愛,才能支撐一個女人如此堅定不移地守在那個男人身邊?
必然是愛慘了他了。
想一想,慕千雪又覺得乾爹也挺渣的,怎麼忍心啊?
計虹倒也沒有否認,很坦然地道:“嗯!喜歡了好多年,可他呀!就是不肯從了我。”
“因爲傾城阿姨?”
聞聲,許虹苦笑:“是啊!所以我的偶像就是傾城姐,我一直在努力把自己變成另一個她,只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爲什麼要變成別人?”
不知爲何,慕千雪有些激動,甚至衝動地握住了許虹的手:“您也是很好的,又漂亮,又有本事,脾氣還這麼好。”
許虹一笑,眼睛裡似綴了星光:“你這嘴兒還真甜。”
“我不是故意奉承您,只是覺得您和乾爹是很般配的,他只是還在那個怪圈裡走不出來,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您的好的。”
逝者已逝,能留在心間追憶也是一種美好,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爲什麼不珍惜眼前的幸福?其實幹爹那樣也很苦的,許虹阿姨也很苦,明明只要向前一步,兩個人就都可以不苦了,偏偏還要踟躕不前,教她一個外人看了都覺得着急。
“但願還來得及吧!”
“什麼?”
慕千雪下意識地蹙眉,什麼叫但願還來得及?怎麼聽着這麼不吉利?
“沒什麼。”
似是不願多講,許虹又淡淡一笑,很自然地岔開話題:“對了小雪,你以前是哪裡人?”
“w城。”
聞聲,許虹墨瞳一凜,眸光裡又染了些深沉:“好地方。”
這幾天她之所以很忙,就是因爲她一直在着手查聶家二夫人的行蹤,據可靠消息,二十四年前聶二太太確實去運一次w城,而且當時帶的行李很多,可回來的時候卻只是一個人。
許虹的視線又落在夏波清的身上,聲音很輕,很柔,很慢:“你的父母和我其實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沒想到現在能見到你,這也算是一種緣份啊!”
“是嗎?許阿姨您認識我爸媽?”
等的就是這句話。
許虹似是不經意,口吻裡並不見過多的熱情,只淡然道:“嗯
!那時候你還小,剛出生不久,在那條船上我還抱過你。”說着,許虹又打趣她道:“據說三少就是那時候把你定下的呀!真是有眼光,這麼會挑。”
一聽這話,慕千雪又鬧了個大紅臉:“許阿姨,您就別笑話我了。”
“你爸媽對你一定很好吧?”
“是啊!他們在世的時候很疼我,相比起我妹妹來說,我還是很幸福的。”
聞聲,許虹的眸光一顫,又貌似好奇地問了一句:“可是,你和你妹妹怎麼會差這麼多?你18歲的時候她纔出生的吧?”
慕千雨的資料許虹也是研究過的,原本她是想證明慕父慕母不能生養,纔會抱養了慕千雪。可是,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慕千雪確實是在車禍中出生的,是慕父慕母的親生女兒。這就很奇怪了,如果可以生養,爲什麼要抱別人的孩子,可如果不能生養,那慕千雨又是怎麼一回事?
慕千雪不明白許虹的思量,只當她是在和自己隨便聊天,便也坦白道:“我媽說小雨是個意外,又不捨得打掉,就生下來了。”
難道真的是這樣?
許虹眯着眼,笑意柔柔:“辛苦你了,這六七年來,你也夠累的。”
“好在都過去了,一切都慢慢好起來了。”
聞聲,許虹眸光一動,又在慕千雪平靜的心湖裡扔進一塊大石:“那要是還沒過去呢?”
“嗯?”慕千雪不解,仰臉看她。
心裡覺得這位許阿姨今天有些奇怪。無端端跟自己說了這麼多話不說,表現還特別的熱情。
“男人都是愛車的,三少的那輛車一直都是有專人保養的,卻還是出了事,我不敢斷言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腳,可是,是意外的可能性不大。”說完,許虹終於收起嘴角的笑意,幽幽反問:“小雪,你覺得呢?”
“………”
意外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說有人刻意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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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日的驚險,想到夏波清最後瘋狂的行爲,再想到宋天楊最後滿頭滿臉的鮮血,慕千雪臉色一白,粉拳微握,眸光已開始微微打顫………
許阿姨是不是想暗示自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