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宋天楊手忙腳亂,好容易慕千雪不喊疼了,他才滿頭大汗地坐到*邊捏着她的手,深情厚意的話說了一大堆,結果,發現他家小刺蝟的目光一直落在某個不該注意的點上。
順着她的視線一看,宋天楊的心,瞬間漏跳一拍。
錄音筆,雪兒在看錄音筆!
出門的時候就該聽的,可擔心老爺子會對慕千雪不利,所以他不放心地守在外面,耳貼在門上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哪裡還記得聽這個。
可現在……
“雪兒,你在看什麼?”
“沒,沒啊!”原本肩膀還很疼,可餘光掠過那隻那音筆,慕千雪就挪不開眼了,也不知道他聽了沒有,如果聽了,不應該這反應,可如果沒聽……
腦子裡亂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拼命地搖頭:“沒什麼,我什麼也沒看。”
“認識這隻筆?”
宋天楊就算腦子不夠用,可也還是夠了解懷裡這個小女人的,毫不留情的戳穿,就等她接下來的反應。
頭低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在*單上畫圈圈:“喔!”
“喔是什麼意思?”
“就是喔的意思啊!”慕千雪被問得不好意思了,直接斜着眼瞪他:“唉呀!你幹嘛總這些有的沒的,不是要去上班的麼?快點去,快點……”
她越是反應這樣,宋天楊越是肯定手裡有東西很重要,所以,語鋒一轉,他笑笑地看着她說:“聽完再去。”
“啊?你……還沒聽?”
也曾猜到這個可能,可真聽他說出來了,慕千雪還是反應很不自然。
明明記得東西在小雨手裡,怎麼會在老爺子手裡,而且,老爺子給了宋天楊,這,這是不是代表老爺子先聽過了?
那麼,剛纔老爺子的反應,就是因爲這支錄音筆?
一則喜,一則憂!
她不想讓宋天楊聽這些,主要是不太好意思,可如果她早知道老爺子聽了這些會對她態度改觀,她恐怕一回來就送給老爺子聽了。
只是,現在東西在宋天楊手裡,剛纔沒有聽,以後,還是會聽的吧?
她可不可以要回來,不讓他聽?
正心裡琢磨着怎麼跟他要東西,頭頂上又傳來宋天楊的聲音,很執着,很清晰:“我想和你一起聽。”
“不要,你自己要聽的話就外面聽,回車上聽,公司聽,總之……我不要聽。”
宋天楊靠過來,懷疑地看着她:“爲什麼不要?”
“自己聽自己說話多奇怪,而且,還是遺囑
!”
慕千雪嘀嘀咕咕地說着,聲音很小,可宋天楊還是聽清了,遺囑那兩個字一經入耳,他握着錄音筆的手指一僵,還沒聽,鼻子就酸了起來。
長指微動,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開關鍵,只那麼一秒,慕千雪虛弱到近乎飄渺的聲音便悠悠而出……
“很痛,我累,我知道我撐不下去了……還有一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好像忘了告訴全世界,我愛宋天楊!從遇見他的那一天開始……”
一段錄音的遺囑,兩個心潮起伏的人。
慕千雪自己都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可重新這麼一回,她卻把自己可聽哭了。
下意識地偎進他懷裡,既使受傷的手臂還在疼,可她始終用力摟着他的腰。眼睛都是霧氣騰騰,卻低着頭不肯讓他看見,這樣的後怕她還是第一次,如果當時不是出現了奇蹟,如果當時她就那樣死在手術檯上,如果……
她就見不到想想,見不到宋天楊了。
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比起她的緊張,宋天楊的心情已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字眼。
震驚、心痛、自責、愧疚、疼惜、難過……
那三年,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他在實施着報復她的一個又一個計劃的時候,他在燒掉關於他們所有一切的時候,他在愛恨難解的心情裡胡天海地的時候,他的女人,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最終,爲了留下他的孩子,甚至決定要放棄生命。如果老天沒有開眼,如果她真的去了,他該怎麼辦?
反手將人扣住,那力度大得他自己的手都開始疼,宋天楊全身顫抖着,薄脣翕翕合合,卻始終發不出一個音節。
瘋狂的抱歉,瘋狂的自責,瘋狂的內疚,瘋狂的害怕……
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刺激得他眼睛發漲,似乎有什麼東西滾滾而落,熱熱的,帶着燙人的溫度,直接打在她的臉上……
慕千雪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宋天楊的反應是這樣的,趕緊伸手去摸他的臉。當觸指之下是一手的溼痕,她的心也揪痛起來。
反抱住他,她不停地安撫着這個高大的男人:“天楊,沒事了,沒事了。”
“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我和想想都好好的,那是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天楊,別這樣,我還在,還在不是嗎?”
“天楊,天楊……”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也透着哽咽。
這些年,大家都很不容易,也因爲那些舊事,讓她們更懂得珍惜彼此
。她不想讓他自責,更不想讓他難過,過去的事情她們已無法改變,可未來至少抓在她們手裡,都過去了,他的過去,還有……她的過去。
“你真是……”
深深痛吸,那一口氣哽在心裡,宋天楊覺得自己差一點就死掉了。
那一刻心痛得就彷彿壞掉了,跳動的頻率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慢到彷彿要停止,無法抑制內心的狂流,他反抱着她纖瘦的身體,聲音更是沙啞得可怕:“你是真想讓我心痛至死啊!”
“也不想給你聽的,你偏偏要……”
還能怪她不成?她都讓小雨藏起來了,結果……
總怕他聽到這些,也不知道在怕什麼,可現在看到他的反應,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顧慮是什麼了。
像宋天楊這種男人,大男人主義也許是缺點,可也是優點。
因爲大男人主義,所以自己的女人除了被自己欺負以外,別人都不可以,所以,當他發現某些‘真相’後,他體內過剩的雄性荷爾蒙會讓他自動自發地將問題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是他的錯,是他不對,是他的責任……
她不想讓他這樣想,因爲很多事情都不是哪一個人的錯,他們都有錯,所以,他們都在接受懲罰,僅此而已。
現在懲罰都結束了,一切都好起來了,就算要憶苦思甜,她也不想讓他聽到這些絕望的話。
只是,到底還是沒能阻止……
“雪兒,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很抱歉……”
如果他沒有聽這些,我不是更要心痛至死?
幸好聽到了,幸好知道了,幸好,她還在這裡……
“不要再說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都過去了不是嗎?”
那些逝去的歲月裡,她們都過得太苦了。如今,終有機會重新來過,還有什麼比這更難得?
雨後纔有彩虹,苦難過後才懂得珍惜一切,他們現在很好,這就夠了。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你經歷那些。”
“嗯!”
難得地溫柔,她笑着在他懷裡點頭,怕彼此難過,所以都只想讓對方看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終還是沒能阻止他知道那些痛苦的過往,可他眼中的不捨,卻讓她更加堅信,所經歷的一切只會讓他更疼愛自己和兒子。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不是嗎?
“這輩子想想都只會有一個媽媽,不會有別人。”
最痛莫過於那些,他聽到她請求自己不要告訴孩子她是他的媽媽,該有多愛才會決定那樣隱瞞?
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一個幸福的明天,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他覺得慚愧
。他發誓,從今往後,他要用盡畢生所能,給她和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讓她再無後顧之憂!
“嗯!”
“雪兒,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分開了。”
“嗯!”
你還在,我還愛!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她都只想遇到這個男人,和他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分開。
老爺子是個行動派,既然已經放下架子決定成全這對年輕人了,也就不會再拖泥帶水。
剛吃過午飯,老爺子便拉開了架式,把什麼時候領證,什麼時候求親,什麼時候辦酒宴全都安排好了。而且,時間很急,全都集中在一個月以內。
就算當年宋媽媽是他親自挑的兒媳婦,也沒見他這麼積極,更何況是他一直反對得跟什麼似的慕千雪。
他這行爲太過於反常,以至於大家都惶惶不安,不知道老爺子這是真的想開了呢還是另有別的打算。但老爺子發話了,沒有人響應也是不行的,只是,時間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結婚可是大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又要和三年前一樣吃快餐麼?
大家都覺得時間不夠,只有老爺子不認爲,他甚至打電話讓人調了直升飛機過來,讓宋天楊立刻帶着慕千雪去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
“爺爺,這是不是太急了?”
誰都不敢吱聲,最後還是當事人先說了話,可宋天楊這話一出,老爺子立馬豎起了眉頭:“怎麼,不想去啊?”
“不是,小雪現在肩上還有傷,飛去拉斯維加斯也太遠了。”
其實,宋天楊想說的是,慕千雪的戶籍雖然在那邊,但在國內也是可以結婚的,沒必要一定要飛拉斯維加斯。再說了,之前還反對得跟什麼似的,現在這麼急是不是有貓膩啊?
他怎麼覺得心裡那麼那麼的不踏實呢?
“小雪現在也算是外籍人士,就算讓你們去扯證,不也得那邊出證明麼?索性是要跑那邊一趟的,不如你現在拿着自己的證明跟她去國外註冊,注完直接把她和想想的戶籍都落回來,一舉三得。”
最重要的是,想想的戶籍落回宋家刻不容緩,要不然,鐵定被那姓聶的老傢伙搶了先,老爺子可是不會在這種事兒上面認輸的。所以,必須,馬上,現在,立刻就把想想變成他們家名正言順的小乖孫。
姓宋,必須姓宋,也只能姓宋。
宋天楊放心了,原來老爺子是這個打算,怪不得了!
之前還擔心老爺子有別的打算,現在總算知道,老爺子真的決定成全他們了
。( 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可是,想到慕千雪那紅腫的肩頭,他還是想緩幾天,可嘴才一張,老爺子就率先堵了他的嘴:“再猶豫我就反悔了啊!現在就後悔的啊!”
“去,去去去,我們現在就去……”
靠!
威脅,紅果果的威脅。
老爺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宋天楊哪裡敢說一個不字,當時就拉着慕千雪打算上樓拿行李,可兩人才手拉手走到樓梯口,門外又氣勢凜然地走進來一個人。
同樣的白髮蒼蒼,同樣的威武霸氣,只是,長相可比他家老爺子要溫和俊秀得多。
“去哪兒呢這是?”
聶老的口氣不佳,和平時竟是截然不同。
一看情況不對,慕千雪馬上甩脫了宋天楊的手,趕緊討好地迎了過去:“外公,您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那還就出大事兒了,誰讓你搬到他家來的?誰讓你跟這小子好啦?誰答應讓你們註冊了?還去拉斯維加斯,不許去。”
呃!
這,這,這又是鬧哪樣兒?
宋天楊和慕千雪都傻眼了,外公以前不反對的啊!這好容易搞定了宋老爺子,不是又得搞定這個老爺子吧?還有完沒完啦!!!!!!
“我說,你這老聶頭又來跟我較什麼勁兒?”
看到老朋友過來,宋老爺子又端了起來,一雙老眼斜得都快飛上天了:“之前不是你巴巴的想讓你外孫女兒嫁給我孫子的麼?”
“誰讓你窮矯情的?我現在不高興了,我不樂意了,我也要反對。”
聶老也是有脾氣的,特別不愛看宋老頭子這幅嘴臉,整得好似他外孫女兒上趕着要嫁他們家孫子似的(雖然這確實是事實,但聶老爺子堅決不承認),特別是剛剛聽說自己寶貝外孫女兒捱了打。
靠!捱打?
他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時怕化了的寶貝外孫女兒,姓宋的老東西敢打,這簡直忍不了。
他們聶家也是大門大戶,也是豪門,上趕着想做上門女婿的人也是多的不要不要的,憑嘛要受這種鳥氣?憑嘛要受這種委屈?
這老祖宗鬥上法了,最苦的就是宋天楊和慕千雪,那時候慕千雪不好勸,宋天楊卻是就差給跪了:“別啊外公,我們倆可不經您這麼鬧啊!”
聶老爺子也不理,還斜着眼飛他:“啊!你爺爺鬧得,我就鬧不得了?”
“不是不是,我是說……”
擺手,直接打斷宋天楊的話,聶老爺子也扮起了高冷:“不管,反正我是不會這麼輕易把外孫女兒嫁人的,小雪啊
!現在就上去收拾行李,馬上跟外公回家。”
慕千雪爲難了,簡直想哭!
昨天收拾行李過來的時候,外公也沒說不讓來啊!這才一晚上怎麼就變了?
“外公……”
“愣着幹嘛?還不上去收拾去?還想留這兒捱打不成?”
一聽這話,慕千雪總算明白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只是,她捱打這事兒是怎麼傳到外公耳朵裡了的?不是讓瞞着的麼?
“外公,我沒什麼事兒,皮外傷……”
不待慕千雪說完,聶老拄着的另也是一頓,直言道:“皮外傷也是傷,他打的那不是你的背,是我這張老臉。”
八十多年的老朋友,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他聶傳民的外孫女兒嫁到宋家也不算辱沒吧?爲了進門居然還要捱打,他要再不爲外孫女兒出出頭,以後進了門,那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女兒死得早,外孫女兒也沒在跟前長大,聶老疼都疼不及,自然不可能讓慕千雪受一丁點的委屈。結果,這纔剛開始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這還得了,這還得了。
必須走,馬上走,要讓這宋老頭子後悔到死……
聶老爺子這是動了真怒,慕千雪也不敢再說什麼,正猶豫着該怎麼哄外公,突見不遠處宋家姑奶奶娉婷而來,也不急,也不急,只霸氣側露地扔了一句:“收拾什麼收拾?誰敢收拾試試?”
原本還氣焰囂張的,一看到姑奶奶,聶老爺子的聲音都低了好幾分,只是臉色仍舊難看:“明珠,這不關你的事,你就別插手了。”
姑奶奶素來不是省油的燈,掐別人未必掐得住,掐聶老可是一掐一個準。
一雙妙目飛來,聲音是又清又冷:“怎麼不關我的事了?我可姓宋,我可是宋家姑奶奶,你現在都來搶我侄孫媳婦了,還讓我別插手?”
“那也不是我先挑的事兒。”
姑奶奶哼了一聲,完全不給面子地道:“我大哥是頭驢,你也是頭驢?倆驢是不是?”
“明珠。”
“明珠。”
這話一出,兩老的臉上都掛不住了。
什麼叫倆驢?
兩老的異口同聲地喝斥着姑奶奶,可人家根本理都不理,還道:“我可不管,千雪現在生是我們天楊的人,死是我們天楊的死人,誰要敢再幹涉他們倆這結婚的事兒,哼哼!那就咱就騎驢看唱本,大家走着瞧!”
剛還罵兩個老的是倆驢,現在就馬上騎驢看唱本了……
宋老爺子面色很差,聶老爺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
但聶老和姑奶奶畢竟‘交情’不一般,到底還是給姑奶奶留了面子,只說了一句:“小雪捱打了。”
“那是失手,原本是要打我們家三小子的。”
姑奶奶雖然是偏幫自己哥哥的,可這話也沒說假,確實是要打宋天楊才失手打到了慕千雪的。關於打人這件事姑奶奶也不說她大哥對,但再這麼鬧下去對誰都不好,所以,姑奶奶就算是被誤解也是要站出來出這個頭的。
“他那手還能失得了?”
“以前肯定不會,現在都老成這樣了,抖了唄!帕金森了唄!”
姑奶奶語不驚人死不休,爲平聶爺老子的怒後,真是嘴上一點也不積德了。老爺子原本還悶着沒吭聲兒,這一聽又炸了:“明珠,你再胡說。”
“我怎麼叫胡說了,難不成大哥你是故意打的小雪?不是失手?”
一邊質問,姑奶奶一邊對他家這頭驢大哥使眼色,老爺子氣呼呼的:“我怎麼會故意打她?”
“對嘛!那就是抖了。”
“……”
宋老爺子一噎,差點沒被哽死,可昨天那件事他也確實理虧,也不怪人家老聶頭護犢子。
正憋屈着,卻聽姑奶奶又對聶老爺子道:“以後小雪就歸我罩了,誰要動她就是跟我宋明珠過不去,動她一下我就還人十下,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放得了心纔怪。”
“那你想怎樣?也搬來我們家盯着不成?”
“……”聶老爺子不說話了,要是能搬來,他倒是真想搬來住的……
彆扭了一陣,聶老爺子回過了神,又睨了一眼宋家姑奶奶,這一回的口氣倒是挺肅然:“就算捱打的事兒放一邊不說,其它的那也不能這麼隨便,我聶傳民的外孫女兒,三媒六聘那是少不了的,良辰吉日那也是得好好挑的,無論是註冊還是扯證,也該好好的到我們家求了親,得了我們同意才行。”
被罵了成了驢,還不能還嘴,宋老爺子原本就憋着火,結果,又聽到聶老爺子繼續登鼻子上臉,馬上又氣沖沖地吼道:“你個老東西,你還上臉了你?”
到底是豪門大戶,宋老爺子從未想過讓宋天楊的婚禮一切從儉。可是,自己願意大辦是一回事,被人逼着是另一回事,氣不過聶老那幅得勝者的口吻,宋老爺子又炸毛了。
可聶老爺子原本就是來鬧事的,自然不甘示弱:“怎麼?這要求過份麼?”
“要多少錢自己說,老子這就讓建仁劃給你,你想怎麼辦怎麼辦。”宋老爺子硬着脖子,一幅我就是土豪,我就是任性的表情。
聶老爺子‘嗤’地一聲:“我們家可是開銀行的,跟我談錢?切
!”
切完,聶老爺子又‘一本正經’地道:“再有,我們是正正經經嫁外孫女兒,不是賣外孫女兒。你們宋家不要這臉面,我們聶家還不能要啦?沒有這些,一切免談!”
兩位老祖宗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
宋媽媽生怕他們真的打起來,趕緊過來勸架:“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兩位老祖宗不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麼?怎麼一見面就跟冤家似的?”
宋老爺子在氣頭上,虎眼一瞪,指着聶老就吵吵道:“還不是他先挑的事兒?”
“你還賴我?”
聶老爺子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兩老頭子吹鬍子瞪眼,一幅不打得頭破血流不放手的架式,這時,宋爸爸最淡定,對傭人說了一句什麼,那傭人便趕緊一溜小跑上了樓。
很快,傭人便抱着萌寶下了樓。
還在樓梯上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小孩子都是人來瘋,看到人多特興奮,想想小寶貝剛想要揮手示意大家,結果發現太外公和太爺爺在打架。
想想小寶貝很快就聯想到了當初粑粑和二伯從二樓打到一樓的畫面。
“哇!打架耶!好玩好玩!我要看看,我要學學……”
想想從傭人的懷裡滑下來,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身後還跟着搬了小板凳的小雨,兩孩子一起坐到了不遠處。然後,想想又對廚房的傭人招了招手:“洗(薯)片瓜紙(子)都上來,我和小姨要看打架嘍!可好玩啦!”
搬了小板凳來看戲,還‘洗片瓜紙’地吃着,兩位老太爺都給孩子臊紅了臉……
最後,宋老爺子終於妥協道:“有要求你儘管提,我們傢什麼都能滿足你,只有一樣,你不許跟我搶。”
畢竟是八十多年的老朋友,聶老一眼就看穿了宋老爺子的心思,當下哼道:“我還不知道你心裡那幾道彎彎九?想想的名字我來取,你想都不要想。”
果然是戳到了宋老爺子的痛處,他馬上又跳了起來:“啊呸!我們宋家的孩子,怎麼要你取名字?”
聶老可不怕他,還反辱相譏道:“想想現在還姓慕呢!什麼時候是你宋家的孩子了?”
“你這個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你還病着,我非抽死你不可。”
“我就倚病賣病了怎麼地?”
聽不下去了,姑奶奶又一次站了出來,俏臉生寒地吼道:“幼稚不幼稚?兩人加起來都快200歲了,還這樣好意思麼?想想可看着你們吶!”
一提到想想,兩老的又慫了,都偷眼去看想寶。
結果,發現萌寶正頂着西瓜頭在卡哧卡哧吃薯片,笑眼彎彎的樣子,就跟在看露天電影似的
。
原本大家是怕嚇着想想,結果發現這熊孩子根本就膽兒忒大,聶老忍不住一笑,是越看自己這小重外孫越歡喜:“不管,想想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宋老爺子不答應,也橫聲道:“你以爲就你想好了,我也想好了。”
眼看着又要嗆起來,慕千雪對宋天楊使了個眼色,宋天楊便立馬站了出來:“既然是這樣,不如外公和爺爺都說說看取的是什麼名字吧!大家也給點意見怎麼樣?”
宋老爺子:“我取的名字好。”
聶老爺子:“我取的名字更好。”
“哼!”
“哼!”
倆老的扭臉不看對方,一幅誰也不待見誰的表情。
衆人一看,各自沉默,這兩老祖宗簡直是返老還童,幼稚得讓人哭笑不得了啊!
想想的大名,終於要定下來了。
聶老取的名字叫宋祈陌,宋老取的名字叫宋煜航,只是孩子只有一個,名字卻有兩個,以至於兩位老爺子始終爭執不下。
聶老的理由很充分,他現在無兒無女,只有慕千雪一個外孫女兒,她的孩子,自然是聶家的未來繼承人,名字自然得由他來取。
而且,聶老表示,他雖然要求用自己取的名字,但還大方地讓想想隨宋天楊姓宋,這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再有就是,宋家兒孫衆多,除了宋天楊還有大少四少沒有討老婆,宋老爺子取多少名字都可以留下來備用,不用跟他一個‘孤苦老人’搶。
孤苦老人都說出來了,這是打的苦情牌,宋天楊頭上直冒汗!
偷看了一眼慕千雪,她也一樣,一幅很內疚很心疼的表情。
事實上,孩子的名字也只是個名字,哪怕以後就叫宋想想他們也無所謂,再加上聶老說得如此淒涼,他們心裡一軟,就想,要不就用聶老爺子取的名字吧!
但宋老爺子不同意,他表示無論他有多少兒孫,只要是姓宋的,以後都是要上宋家宗譜的,就必須由他這個一家之主來取名字。
兩位老太爺都這麼較真,他們做爲想想的父親是偏誰也不是,幫誰也不是。
眼看着戰事又要升級,而且升級後最直接導致的就是她們的婚期又遙遙無期,他們也是愁哇!
這時候,想想看到兩位老太爺不打架了,又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太外公你qi的名記(字)不繫給小舅舅的咩?小舅舅有名記(字)了咩?”
“小舅舅?”
“對呀
!對呀!我外公要星(生)寶寶了耶!小舅舅比我還小耶!”
想想還不到三歲,對於輩份這種事兒完全表示不懂,也不知道小舅舅這將來是要壓過自己一大輩兒的,只當是和弟弟差不多,以後生下來就是他的‘玩具’,是他的跟屁蟲。
所以,目前想想非常期待小舅舅的出生,還想把好聽的名字留一個給小舅舅用。
聶老爺子有絲心動,可嘴上還客氣道:“那夏家的孩子,我聶家不好取名字的吧?”
那時候慕千雪真想狠狠親兒子一口,關鍵時候還得靠兒子啊!
親熱地拉起了外公的手臂,慕千雪拍着胸口保證道:“不會不會,爸爸一直當您是父親在看待,一定很喜歡您給孩子取的名字,夏祈陌,這名字簡直好聽的不要不要的。”
“真的嗎?”
宋天楊拼命的用力的狠狠的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夏祈陌好聽!”
“這樣嗎?”
聶老爺子更心動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想想是親親的重外孫已是跑不掉的事實,但夏波清照顧他這麼多年,他也一直當成親兒子在看待。
更不要說現在他娶的是許初見,這也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兒’,那種複雜的感覺,不是別人可以體會的。
哪裡是不想給孩子取名字了,就怕被人家嫌棄,現在見大家都在說他取的名字更適合給夏波清的兒子,他真是激動了。
“對呀對呀!這樣就好了嘛!一個孩子一個名字。”趁熱打鐵,可話說到這裡又擔心聶外公會多心,宋天楊馬上又拍着馬屁:“而且,外公你這麼學識淵博,我還想拜託您給我女兒想個名字呢!”
聶老原本就眯着眼在笑,一聽這話,眯起的雙眼瞬間瞪圓了:“女兒?小雪又有啦?”
一語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慕千雪身上。
她尷尬地直襬手:“不是不是,我沒有……”
比起她的反應,宋天楊反倒是大方地將人朝懷裡一帶,攬過她的肩道:“現在是沒有,以後總會有的嘛!就讓外公幫我們好好想想,是不是?”
一聽這話,聶老微有失望,不過,想到外孫女兒還年輕,宋天楊也正當壯年,馬上又開始期待了。
重外女兒啊!想想都是美。
“算你小子有眼光,我取的名字那可是誰都喜歡的,像小雪的媽媽就叫傾城。”
外公已成功被洗腦,慕千雪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我媽媽的名字很好聽!所以外公一定要幫我們的女兒,取一個比我媽媽的名字還好聽的名字。”
“嗯
!”
聶老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又爲難道:“小雪你這樣我好有壓力的。”
“怎麼會,外公您那麼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此處省略若干讚美的詞語)”
在宋天楊如此不遺餘力地‘哄騙’之下,聶老笑得是滿臉皺紋:“好吧!那外公回去後就好好幫你女兒想名字,至於想想的名字……”
不等聶老說完,慕千雪趕緊又搶聲道:“外公,我爸爸也是您兒子對不對?您就不想您自己的‘孫子’用您自己取的名字?”
“孫子啊!”
“是啊!我弟弟就是您孫子,親的……”
親的,親的。
聶老激動了,無以復加到兩隻眼睛都放着光……
最後的最後,終於在慕千雪和宋天楊以及想想小寶貝的蠱惑之下,決定把自己精心準備的名字給自己的‘親孫子’用了。
於是皆大歡喜,想想的大名叫宋煜航,而夏波清還未出生的兒子叫夏祈陌。
圈指,在脣邊輕輕一咳。
撕裂的感覺頓時自心口處清晰地傳來,明明不過是被針紮了一下,可每夜都‘疼’得讓人受不了。
醫生說,他這是心病,只要他還活着就會一直疼,一直疼。
趙奕辰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怕疼,可是,就這一個地方,似乎能要了他的命。其實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他知道自己會死,只是在死之前,他還有些放心不下……
他們住在一個醫院,可她卻從來不曾主動來看他,他知道,他是徹底傷了她的心。
每個陽光大好的日子,他會從七樓上到十三樓,通過一間一間的病房,找到屬於她的那一間。
大多時候夏謹華都是背身而立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不到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想看他,總之,從那之後,她再沒讓他好好看看她的臉。
只有一個背影,孤寂,清絕,失魂!
大出血,她不得不拿掉了自己的子宮,這輩子,夏謹華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趙奕辰覺得自己是世間最殘忍的野獸,他怎麼能做那樣的事?
他怎麼能?
很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可他不敢走進去,永遠都只會在病房門口偷偷地看着她的背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來看幾次,可是,多一天,是一天……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
。
趙奕辰堅信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只有一個女人,可是,在他生病的這段時間裡,他竟從不曾盼望慕千雪來看他。
突然就不想她了,突然就解脫了一般,只是心心念念着另一個女人,那個愛他勝過自己,可以捨棄一切包括生命的女人。
這是愛嗎?還是愧疚?
他分不清,只是,餘生的歲月裡,他的世界已再裝不下別人,只有她,唯有她,僅有她……
只可惜,他,再沒有資格。
他來了,他又走了。
周而復始!
就算不用雙眼去看,她也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每一次她都會走到窗臺前,走到那最合適的一個角度,只有在那個方向,站在門口看得最清楚。
夏謹華一直知道有人在偷看自己,從她開始‘生病’的那一天開始。
是的,她生病了,生了一種可能這輩子都治不好的病。
醫生說,是心病!
她無法睡覺,或者說是無法安眠,只要一閉眼就是孩子淒厲的哭喊聲,問她:媽媽你爲什麼不要我?媽媽你爲什麼不要我?
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媽媽只是沒有保護好你。
那種自責變成了一把把尖利的刀,在心尖尖上插來插去,折磨着她,讓她無法安枕。
她不敢看他的臉,因爲那會讓她重新想到那*,每一個片段,每一段感覺,還有肉與肉剝離時的痛意。這輩子她都原諒不了他了,雖然她的心仍舊只肯爲他一人跳動,可是……
有時候,她在想,或許人都是有自虐潛質的,明明知道什麼對自己才最好,就是不肯那麼做。
是她的執着讓自己變成了今天這樣,她原諒不了他,更原諒不了自己。
很想解脫,想從那窗臺一躍而下,想離開這喧囂的世界去陪她最愛的孩子,只是,放心不下……
他的病惡化得很快,醫生說,他沒有多少日子了。
她有時候也會想,他該,他就該得這樣的結果,他那種人,死不足惜,就該讓他怎麼慘怎麼死。可是,每個詛咒他的夜,她的枕上總會留下一團又一團的溼痕。
有一種人,活着就是爲了撕扯,自己痛苦,別人也痛苦,可痛苦還想活着。夏謹華一直覺得這樣的人有病,生不如死還有什麼好活的?
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也變成了那種人
。
既然每天來看自己是他臨終前最後的心願,那麼,她就陪着他。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打算讓他知道,她只想無聲地陪他到最後一分,最後一秒!
她傻得太夠了。
自己都想罵自己,可是,怎麼辦呢?
她就是想這麼做,根本就控制不了……
一個月後。
歸屬,成全,許諾,註冊……
接下來的時間裡,慕千雪只需安靜地等待着做宋天楊最完美的新娘,一切塵埃落定,卻彷彿又還是差了些什麼。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性子,可面對已經唾手可得的幸福,她又開始遲疑……
不是不相信,只是,太害怕這又是一場鏡花水月。
正想得出神,突聽到門口有敲門聲傳來,慕千雪說了一句進來,很快,便有人緩步而入。
雖然是二婚,可新娘子還是要從孃家走,所以臨近婚禮的前*,慕千雪搬回了夏家,此番看到父親進來,她一笑,恬靜地跟父親打着招呼:“爸,您還沒睡呢?”
“看你房間的燈還亮着,過來看看你。”
夏波清一如即往的清俊,中年男人的成熟穩重讓他看上去比年輕人似乎更有魅力,縱然此番身着湖藍色的睡衣,那種儒雅的氣息仍舊撲面而來。
“爸,對不起!”其實有很多話想說的,可看到父親的那一刻,慕千雪還是隻說了這一句。
被她弄得有些懵,夏波清好笑地看着女兒:“怎麼了?突然說這些?”
“原本應該等您和許阿姨先結婚的,可是……”
一開始,她和宋天楊決定要結婚的時候,是想和父親一起辦婚禮的,反正也是一起熱鬧一下,讓大家知道這件事來祝福他們就好。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竟成了她和宋天楊先辦,父親和許初見等孩子生了再辦。
於情於理,都應該是讓父親和許初見先結婚,她和宋天楊反正註冊過了,婚禮辦不辦也就是個形式,就算不一起,晚一點也沒什麼
偏偏……
慕千雪爲此很內疚,看到父親,便不由自主地說了這句對不起。
聞聲,夏波清笑着搖了搖頭:“是我和初見商量好的,一來,她現在的身子越來越重我怕她受不了,二來,我想親手把你交給那個人。”
那個人……
是指宋天楊。
“爸……”
“這是天下間所有父親的心願不是嗎?”
夏波清笑着看她,目光一直落在她肖似前妻的臉上:“我錯過了第一次,還能錯過第二次?”
沒想到父親是本着這樣的心思才推遲了婚禮,慕千雪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
二十七年,她有十八年在養父的身邊,有六年和小雨相依爲命,有三年有兒子漂泊在外,現在終於認回了父親,卻又要嫁作他人。
那種感覺慕千雪說不上來,只覺得父親太過不容易,這二十七年的時光,他守着寂寞,守着孤獨,守着心底最真的永恆。他對自己的愛,深沉如海,不用多說就能滿溢……
“可是,您和許阿姨……”
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多講,夏波清道:“虧欠她的,我會用餘生來彌補,至於虧欠你的,我只能讓宋天楊那小子替我補了。”
難得聽父親開這樣的玩笑,慕千雪‘噗哧’一聲笑了:“您不是不喜歡他的?”
“世界上有幾個岳父會喜歡自己的女婿?把自己最寶貝的女兒娶走的男人,都是仇敵有沒有?怎麼也是不滿意的,橫豎都是看不順眼的,自然不可能喜歡。”
男人之間的喜歡不喜歡,或者應該用欣賞來替代。
從男人的角度來看,他對宋天楊無可挑剔,可從岳父的角落來看,宋天楊簡直是從頭到腳沒有一點能說好。挑剔,只是因爲覺得誰也配不上自己的女兒,不喜歡那是因爲想讓女婿更珍惜。
每個女兒都是父親前世的小*,小*要嫁了,嫁給別的男人了,父親怎麼會不‘傷心’?
“看您說的。”
抿着嘴,夏波清不經意地伸手撫過女兒的頭頂:“爸爸相信你的眼光,因爲你和你媽媽一樣善良。”
“爸,您也很有眼光,無論是我媽媽還是許阿姨。”
自己幸福了,就希望身邊的人都幸福,特別是想到父親和許初見這麼多年相知不能相守的感情。
二十七年啊!
她和宋天楊分開三年都那樣痛苦了,更何況是他們。
不過,父親也是真的幸運的,至少,在餘生之年終於等到了開花結果的這一天。
聞聲,夏波清眸光一動,終於開懷地笑了:“可不是,咱們父女這眼光也是逆天了對不對?”
“是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和最好的女人都讓我們家挑走了。”
“最好的男人?”聳眉,夏波清表示對些不認可:“那小子也算?”
“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就行。”
宋天楊是個全身上下都是毛病的男人,可是,全就算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她也沒辦法討厭。
所以一頭栽進來,再也走不出那個男人設下的結界,他真的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是,之於她而言無可取代,所以,對她來說,他就是最好的,唯一的……
“既然這樣想,爲什麼還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
慕千雪抿了抿嘴,小聲地嘟嚷了一句:“我也不是愁他
。”
“有心事?”
夏波清的眼光畢竟是銳利,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女兒的情緒不高?
之前看到她房間裡一直亮着燈就知道她睡不着想 ,所以他纔會等許初見睡下後,直接敲開了女兒的門。
錯失了二十七年的光陰,他也不懂得怎麼樣才叫一個好父親,可是,他想做一個好父親,所以在女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便來了,來安慰她,開解她。
“爸,我有些擔心,三年前那一場婚禮,我……”
她心裡有陰影,雖然她不想承認,但確實一想到結婚她就會下意識地排斥。
註冊也好,領證也好,她都可以配合,就是一想到明天的婚禮她就開始不安,不是不想睡,是明明很困但就是焦慮到睡不着……
“三年前是三年前,現在是現在,你不能因爲被魚刺卡過就這輩子再不吃魚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還以爲父親會這麼勸解她,可這形容……她也是醉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心裡那一關始終難解,也知道自己這樣有點愷人憂天,只是,她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女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面:“爸,我只是……很害怕!”
“不說那小子是最好的男人麼?有他在,你還怕什麼?”同樣是男人,夏波清很理解宋天楊,用生命去愛的女人,自然也會用生命去護,這一點,他信宋天楊!
“……”
有他在,她還怕什麼?
父親的話音方落,慕千雪耳邊便幻聽似地響起了宋天楊的聲音:雪兒不怕,有我!
這輩子,他是第一個這麼跟自己說的男人,也是一直一直不曾改口過的男人,每當她最危險的時候,每當她最辛苦的時候,哪怕是那三年的分離,她在睡夢中的時候,這個聲音始終陪伴着她。
有他!有他!有他!
是啊!一切有他,就算真的會再遇挫折,可是,有他在她還怕什麼?
低落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起來,慕千雪擡眸看向父親,卻見父親的雙眼也明亮如月:“而且,你現在還有爸爸,爸爸不會讓你擔心的任何事發生,任何事……”
如同走進了一個死衚衕,前面是牆,左右是牆,似乎除了後退再沒有別的路可走。但突然有人爲自己在牆上打開了一扇門,告訴她通過那道門就是終點,就是幸福,就是安然於世……
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如海似浪,撲面而來的同時,也瞬間洗滌了她的內心。突然就想通了,突然就不怕了,她拉着父親的手,由衷道:“爸,謝謝你!”
“父女之間,需要說這麼多謝謝麼?”
“還是想要謝謝您,謝謝您就在我身邊,也謝謝您爲我所做的一切
。”
反手拍着她的手背,夏波清的目光亦是動容:“好了,別再多想了,好好睡一覺,要不然明天就不漂亮了。”
“嗯……”
從無依無靠到如今,慕千雪發現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有可愛的兒子,有聽話的妹妹,有善良的繼母,有疼愛她的父親,馬上還會有個一生一世只對自己好的男人……
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不怕,不怕,她已打開那扇門,決定勇敢地走向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明天……
莊重的大門緩緩打開。
教堂裡瞬間響起了婚禮進行曲,悠揚的樂聲中,有如玉的佳人逆光而來……
聖潔的婚紗曳地,她手挽着父親的臂彎,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自己的丈夫,鋪着紅毯的盡頭,那個笑得像傻瓜的男人,那一刻是她眼中最美的風景。
一步一步,一路一路……
終於走到她身邊,任父親鄭重地將她的手,輕輕交到了他的手裡。
觸指之下,是兩人心靈感應般的狂亂的心跳,隔着頭紗靜望彼此,此時,無聲勝有聲……
頭髮花白的神父宣誓誓詞,每一句問得慎重。
他笑:“我願意!”
她笑:“我願意!”
交換戒指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他指尖明顯的顫意,曲指,輕勾住他,她展顏一笑的同時,在眼底化開無數的柔情似水……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親愛的,我……願意!
謝謝一路追隨的所有親,愛你們所有人!
明天開始,力力晶晶陪伴你們每日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