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的奔了過來,寧靜對着杜宏宇就是用力的一腳,要說後悔,誰也沒有寧靜悔的深,要知道自己的一通電話會惹來這麼大的事,就是拿把鋼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絕對不會打。
可是,後悔已於濟於事,歐婭若躺在手術室時好壞不知也是事實,寧靜是氣瘋了纔會如此衝動,可是她卻不後悔。
於然狠狠的拖住了她,不讓她再去踢打杜宏宇,可寧朗卻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盯着地上的男人。
一語不發的任寧靜做着自己不能做的事,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想揍他一頓,爲了歐婭若,他纔會試着去隱忍,因爲從現在開始,他已經完全拋棄了想要放手的想法,就算是頭破血流,也要一爭到底,再不讓歐婭若回到杜宏宇的身邊,受苦受累,
護在表情木然的杜宏宇身前,陸蘭芝一臉悲痛的開口:“別打他了,他不是故意的。”
“誰會相信他?誰要相信她?我上課前還去看了婭若的,她好好的在*上睡覺,可是下課的時候,就接到說滾下樓梯的電話,尼瑪你們以爲是在拍狗血電視劇啊?早不摔晚不摔,他來見她一面就摔了,你們說和他沒關係,有人會相信嗎?啊?啊?啊?”
寧靜發瘋般的吼叫着,眼淚模糊了眼,卻顧不得去擦,只是一個勁的大吼大叫着,發泄心中的不滿。就連於然也因爲她的過度掙扎,而不誤傷了不知道多少下。
陸蘭芝痛哭着,一個勁的搖頭:“不關他的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怪我吧!”
幾乎要崩潰,陸蘭芝淚如雨下。
這些年來,她從來都只爲自己着想,卻沒有想到真的會遇到這麼巧合的事情,如果當年不是她自‘私’的拋下孩子,今天也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
他們不會相愛,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悲劇產生。
是她錯了,所以,她一定得認,也必須要澄清一切:“我知道你們都很難過,可是我也很難過,因爲……因爲阿宇和小若都是被我害成這樣的,都是我。”
“夫人,你不要這樣,大家都冷靜下來,冷靜吧!這裡是醫院,是醫院吶。”
於然眼看着她們的情緒一個個都‘激’動了,忙出聲阻止,可陸蘭芝卻搖了搖頭,一臉悲傷的說道:“小然,謝謝你,只不過,我還是要對你們坦白的,這件事,我以爲瞞着大家就是爲她好,可現在看來,我錯了,錯得太離譜。”
陸蘭芝的話,雖然聽不出重點,但卻成功的讓寧靜安靜了下來,她死死的盯着陸蘭芝,一字一句的問:“是你推她下來的?”
本來,還以爲寧靜終於冷靜下來了,可一聽這話,於然再也站不住了,馬上搖手解釋道:“寧靜你不要瞎猜了,應該不是啦
!”
“那她說都是她的錯,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
寧靜不滿的反問,眼底一臉的不信任,現在的她,對這一家子人,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信心。
“夫人一定是想說別的,是嗎夫人?”
問到這裡,於然下意識的推了推眼前的大黑框,很確定的開口,雖然他不知道陸蘭芝要說的話是什麼,但她的眼神他卻能讀懂,一定有更爲重要的事情沒有說出來。
陸蘭芝抹去了眼淚,剛要開口,仍舊一臉木然的杜宏宇卻扯住了她的手:“你確定你要告訴他們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紙是包不住火的,阿宇,謝謝你還能爲我着想,可是,瞞不下去了,我寧願小若知道真相,也不願意她恨你一輩子,畢竟,你都是爲了她好。”
他搖頭,只是搖頭,滿臉悲傷的臉上,唯有心痛:“不要,她現在知道真相,只會更難過。”
“我說,你們就不要賣關子了,快說是怎麼回事,要不然,我再也不會讓你們見婭若了。”寧靜急了,跺着腳直嚷嚷。
於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是啊宇哥,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大,如果真的不適合讓小若知道,我們會掂量輕重的,你就不要再瞞着大家了。”
杜宏宇苦笑着,似乎默認了一切,又似乎還在掙扎着什麼。
很多時候,他都能完美的控制好局面,除了這一次……
可笑,可嘆,更可悲!
知道他的爲難,陸蘭芝終於又站了出來,用一種近乎飄渺的聲音低低說道:“其實,小若是我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靜,絕對絕對的安靜。
與方纔的吵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寧朗愣了,於然愣了,而寧靜卻是在絕對詭異的呆傻過後,突然爆發出如雷般的笑聲:“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們不要搞笑了,真以爲在拍臺灣言情劇啊?這麼雷,這麼狗血的橋段你們也要拿出來說,不要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如果真的只是拍電視劇,那該有多好。”
寧靜的狂笑聲中,杜宏宇虛弱的擡頭,那一臉悽然的絕望,看得所有人都心中一驚,笑得連眼淚都要掉下來的寧靜,突然間又變了臉,轉喜爲悲的嚎道:“杜宏宇,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她是想笑的,可現在她的笑是比哭還難看,這麼雷人,這麼狗血的事情,雖然說真的讓人覺得不可能發生,可真正發生在身邊的時候,爲什麼會讓她覺得那樣的傷人?
寧靜捂着臉,一臉驚悚的望着他,期待他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可是,此時的杜宏宇,已是絕望到了極點,又哪還有心情安慰別人呢?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我和小若被人拍了那種視頻,如果我和她在一起,那個視頻,就會被放到網上
。”
聞聲,寧靜搖晃了一下身子,勉強扶住於然才站住了腳步,她虛弱的對他說:“於然,你掐我一下,掐我一下好了,怎麼會這樣呢?”
面面相覷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方纔的‘激’動在此時看來,更像是一場鬧劇,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唯有寧朗,那灰敗的眼底,蹭蹭蹭的又燃起了某種鬥志。
雖然也覺得可恥,雖然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像個僞君子,可是,他真的開始‘激’動了。
就在這尷尬的一瞬間,手術室的‘門’,突然就被由內而外的打開了,一個年輕的醫生,快速的朝他們走了過來,嘴裡還焦急的問着:“你們誰是歐婭若的家屬?”
“我。”
“我。”
“我。”
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杜宏宇和陸蘭芝迅速反應着,可寧朗卻是搶先一步躥到了醫生的跟前:“醫生,她怎麼樣了?”
“你是她什麼人?”
醫生摘下口罩一臉認真的問,寧朗靦腆的答了一句:“朋友。”
“我找的是她的家屬,你不要添‘亂’了。”
寧朗:“……”
醫生顯然對寧朗的行爲很不滿,但也並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繼續問道:“誰是她的家屬?”
陸蘭芝趕緊走了過來,指着自己說:“我……我是她媽媽。”
“病人現在需要輸血,但我們血庫裡的b型血剛好不夠庫存了,如果可以您看看能不能去驗驗血,看看合適不合適她用?”
醫生的話說完,陸蘭芝的臉‘色’就更差了,馬上點了點頭:“好,好,我馬上跟您去。”
“醫生,那,那……”艱難地,陸蘭芝終於清晰地吐出那兩個字:“孩子?”
醫生這裡笑了一下:“萬幸,您‘女’兒摔下樓梯的時候,採取了很合適的保護措施,孩子現在反倒是好的,她傷的是大‘腿’,撕開了很大一道口子,所以才血流不止……”
聞聲,陸蘭芝震驚了:“您是說,孩子沒事?”
那種慶幸是由衷的,可那種遺憾也是由衷的,陸蘭芝很矛盾,但如果可以選擇,她真的寧可受苦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是自己的孩子。
醫生見她反應很大,又解釋道:“對!是個命大的孩子,只要媽媽輸完血再好好休養,還是能健健康康的生下來的。”
“……”
健健康康的生下來……
這本該是多麼惹人喜歡的一句話,可這個時候,卻聽得衆人心頭五味雜陳
。
陸蘭芝不敢再想,也不願多想,嘆了一口氣後便跟着醫生直接去輸血了。而一直靜立在原地的杜宏宇,耳朵裡嗡嗡不止的,一直是那一句:是個命大的孩子!
頭痛‘欲’裂中醒來,恍惚間歐婭若似乎也有些記不清自己在何地,只是當她睜眼間,盡是一眼的雪白,她忽然就落下淚來。
醫院,這裡的味道,這裡的感覺,她一輩子也不會忘。
平躺在*上,她‘抽’泣着,連身體都因此而顫動着。
因爲動靜太大,終於引起了寧靜的注意,歪在一邊打瞌睡的她,立馬撲了上來,一臉興奮的握住她的手,開心的叫着:“婭若,你醒了嗎?”
很虛弱,很無力,很心傷,但面對這麼關心着她的寧靜,她還是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寧靜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扁着嘴說:“不想笑就不要笑嘛,醜死了都。”
她們很小就成爲了好朋友,看着歐婭若這樣蒼白虛弱的躺在病*上,她又怎麼可能不難受?
雖然平時她總是表現得很隨‘性’,可是,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候,寧靜也會不自覺的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靜靜,不要哭,我沒事的,真的……”身體還很痛,但歐婭若還是強扯出微笑,安慰着寧靜。
寧靜扁着臉,眼淚掉得更兇了:“還說沒事,看看你的臉,都白得跟畫板沒兩樣了。”
緊握着她的手,寧靜‘激’動不已,歐婭若真的是她所見過的最倒黴的孩子,沒有之一啊!
“靜靜,那個………沒有了是嗎?”
想忍住不哭的,可是問到這裡,歐婭若似乎再忍不住,那個孩子,那個她剛剛知道就決定要放棄的孩子,也許會成爲她一輩子的遺憾。
知道她在說什麼,寧靜趕緊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孩子還在。”
她不肯擡頭,也不敢看寧靜,只是一個勁兒的難過:“你別騙我了,怎麼可能……”
“真的還在,要不然,你自己‘摸’‘摸’,如果你真的流產了不可能肚子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吧?”
歐婭若:“……”
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身體很疼,以爲是孩子不小心被她摔掉了所以她一直沒多想,現在寧靜這麼一提醒,她才愕然發現,疼的地方偏下,好像是在左‘腿’附近。
下意識地伸手一‘摸’,肚子是平平的沒有任何的損傷,倒是大‘腿’上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紗,一碰就疼得鑽心……
猛然擡頭,她一臉震驚地看着寧靜:“我的‘腿’?”
“是啊
!你摔下去的時候‘腿’上被什麼東西撕開了,流了好多血。”說着,寧靜也笑着將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一臉期待地道:“醫生說啊,這是個命大的孩子,還說,只要你願意配合治療,好好休養,一樣能健健康康把他生下來的。”
“真的?”
“嗯!”
寧靜用力地點頭,還叮囑道:“所以現在不要再哭了,要開心啊!不然會對孩子不好的。”
“靜靜,你不要騙我,我會相信的。”
聞聲,寧靜伸手捧過歐婭若的頭,用力扳正她的臉,讓她不得不與其對視:“看着我的眼睛,聽我說,真的,真的,真的,你的孩子沒事,你也沒事,雖然‘腿’上傷了最近沒辦法再上課,不過,萬幸了是不是?”
“真的。”
一百萬種慶幸的心情在心頭回繞,歐婭若剛剛纔鬆了一口氣,又想到什麼:“那學校那邊……?”
“有人幫你辦了休學,你今年耽誤的時間太多了,還不如孩子生下來再說呢!你覺得呢?”
“靜靜,謝謝你!”
聞聲,寧靜抿了抿小嘴,其實想說,又不是她幫着辦的,不用跟她說謝謝。
可是,監於幫辦的那位的意思也是不讓說,她也就只能厚着臉皮應下了:“謝什麼啊!咱倆誰跟誰?”
“嗯!”
微一點着,她這時臉上才又恢復了點生氣,只是,一雙小手卻護寶似的一直護在小腹上。
看她那個樣子,寧靜心頭微微一動:“婭若,你還在生氣嗎?關於杜宏宇,有件事我想應該要告訴你的。”
是時候告訴她真相了,雖然殘忍,雖然荒唐,但至少她不用再因爲杜宏宇的無情而痛苦。
雖然,她主動這麼做多少對自己的哥哥有些不公平,可無論如何,歐婭若的幸福也是她所關心的,她不能自‘私’的只關照自己的哥哥。
況且,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認爲歐婭若需要站在一個全新的角度來重新做選擇。
而且,她也不一定就會選那個杜宏宇嘛!
對不對?
許是明白她想要替杜宏宇說好話,歐婭若緩緩搖頭:“不用了,關於他的一切,我都不想聽。”
“其實,他昨天和我們說過理由了,我覺得你應該聽一聽。”就算不原諒杜宏宇,親媽總是要認的,她總得要知道這一切纔好重新迎接她新的人生。
“沒有必要,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固執的搖頭,眸中怒火中燒她‘激’動的表情,讓寧靜也有些着急,剛要解釋,被又被她無情打斷:“靜靜,你該回學校了,明天再來看我好了
。”
寧靜愣愣的看着病*上的歐婭若,第一次覺得她變了。
要是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的,至少,對朋友的關心,她從來不會拒絕,可現在的她,似乎渾身上下都是自我保護的盔甲,將自己緊緊包裹在裡面,不願再出來面對這醜惡的世界。
尷尬間,寧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猶豫間,寧朗緩緩就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除了於然以外,居然還有杜宏宇……
幾乎在杜宏宇步入病房的同時,一個雪白的枕頭,已狠狠摔到了他的臉上,歐婭若雙眼如血般盯着他大吼:“滾!”
氣氛一度僵持,所有人都被歐婭若的行爲嚇到了。這不像她,至少不像平時的她,她就是再生氣,也不會這樣的不顧場合,可現在,她的眼中,唯有怒火……
寧朗突然覺得有些冷,即使她的心中滿是怨恨,可當杜宏宇步入病房的那一瞬間,她所有的注意力仍舊還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就算他走在最前面又如何?
就算他的眼裡只有她又如何?他仍舊成爲了那個註定不被正視的人。
沮喪,心痛,環繞着他,明明那樣想靠近,明明那樣想關心,他還是選擇了靜靜的離開。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抱有任何幻想,這兩個人之間,就算是勢同水火,也終歸無縫可入。
許是因爲大家都覺得多餘,許是因爲此時的氣氛中,不想成爲炮灰,總之,當歐婭若衝動的扔出第二個枕頭時,整間病房裡,已僅剩杜宏宇一個人。
他靜靜的迎接着她飛出的第二個枕頭,然後,默默的撿起它們,重新放回她身後:“我知道你恨我,其實我也恨,但是,拿自己的身體賭氣是很愚蠢的行爲,你爲什麼永遠學不乖?”
她恨恨的扭過身子,想要撥出手上的針頭離開,他卻大手一伸,將她按回*上,用身體將她強行制服:“歐婭若,我告訴你,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許你這樣傷害你自己。”
她突然就笑了,小鹿般的大眼睛裡裹滿了淚水:“對我就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對你就完全是這也可以,那也可以是不是?”
聞聲,他沉沉地嘆一口氣,肅然道:“如果你肯安靜下來,我會告訴你一切。”
“我不要聽。”
“小若,不要鬧了,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好不好?”他的聲音近乎乞求,現在的他面對着歐婭若,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的理直氣壯,他們之間,那個差一點消失的孩子已成爲他無法拿起的鴻溝
。
他虧欠,他愧疚,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
含着淚,她不再出聲,卻已是默認了一切,他終於鬆開了她,只是仍舊緊握着她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害怕她又衝動的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