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程宇棠脣角的一點淤青,似笑非笑地說,“看來,程醫生,我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這男人還要不識趣的伸長了脖子,來招惹他!
呵,程宇棠冷冷的又是一聲,俊朗的臉上也浮現出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
他似乎知道許攸恆在嘲笑什麼,用手直接撩開流海,指了指自己受傷的額頭說,“是,我上次離開醫院時,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可你也沒必要得意。因爲這些並非拜你許攸恆所賜,而是你們許家的保鏢。或者,你許攸恆只能假借別人的手,通過你手下的幫助,才能保護你所謂最愛的女人。”
許攸恆一揚下巴,神情冷冽。
這男人在公然的嘲笑他,嘲笑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嗎?
他被程宇棠的這句話激怒了。#_#67356
他放開舒蔻,面不改色的走到餐桌前,一語不發的褪掉手腕上卡地亞的金錶,爾後,用力的握了下兩下拳頭。這讓他手背上的那道傷疤,看起來尤爲的猙獰。
他這是要幹什麼?舒蔻看着那道傷疤,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
等她再看到餐桌對面的程宇棠,也同許攸恆一樣,不緊不慢的褪掉手錶,甚至褪掉了無名指上的一隻鉑金戒指時,舒蔻陡然明白了。
這兩個男人準備用拳頭,來決定她今天的歸屬問題。
僅管他們倆,都是身處社會頂層的佼佼者,但這就是男人。在面對面的角逐雌性時,依然會選擇用最原始的,最接近自然界雄性動物本能的方式來解決。
舒蔻連忙像只從籠子裡逃走的倉鼠,沿着餐桌的另一半,溜到程宇棠的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口,息事寧人的說,“宇棠,算了。我只想離開這兒。”只想暫時的逃離許攸恆。她可不希望兩個男人,在大衆廣庭之下,爲她斗的你死我活。
“你在幹什麼?”許攸恆瞪着她黏在對方衣袖上的手,怒不可遏地罵道。活像還沒開始動手比武,他先輸了一招。
舒蔻畏懼的瞥了他一眼,卻固執的拉緊程宇棠,沒有鬆手。
“去吧!”程宇棠則表現出和許攸恆度截然不同的態度,他溫言細語的推開舒蔻,款款一笑說,“你站遠點。放心吧,雖然我不是他兩個手下的對手。但一對一,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我的手,可不只會用來拿手術刀的。”他一邊說着,也一邊握緊了拳頭,把十個指頭的指節,挑釁般的捏得格格直響。
舒蔻背靠石柱,壓根還沒有看到,是誰先動的手,只聽到激烈的嘭的一聲,她已經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那個侍應生也和她一樣,被嚇得連聲尖叫,退到了石橋上。
周圍幾個湖心亭裡的客人,聽到動靜,紛紛放下碗筷,引頸相望,衝着這邊指指點點,大聲喧叫。
舒蔻的呼吸好像都中止了。她捂着嘴巴,只看到兩個無論高矮胖瘦,身形都無比相似,身姿和身手都不分上下,同樣敏捷的男人,在亭內僅有的空間裡,扭打在一起。
餐桌上的湯碗,茶盤,筷具,骨碟,隨着雙方你來我往,平分秋色的撕鬥,紛紛摔在地上,一時間呯呯砰砰,全摔得粉碎。
隨着一隻飛出來的茶碗,徑直朝她們倆砸來,躲在舒蔻身後的侍應生,彎腰想躲,卻不知怎麼,抵到了只及膝蓋高的石欄。#6.7356
她失去重心的朝後仰去,在摔下石橋之前,兩隻手本能的拽住了舒蔻的背心……
舒蔻還沒有反應過來,卟嗵,卟嗵,接連兩道巨大的落水聲,摻合着兩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她已經被那個侍應生拉着,一起跌進了湖裡。
湖面上一片譁然。
亭子裡鬥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男人,頓時住了手,爭先恐後的擁到石欄前。
“救……救命哪!”兩個女人魂飛魄散,束手無策的拍打着湖面,殊不知,卻把自己推得離落水的石橋更遠。
不一會兒,兩個人連大聲呼叫救命的力氣,好像都沒有了。
只見,冰冷的湖水,瞬間便淹沒了她們倆的身體。
“舒蔻,她不會游泳嗎?”程宇棠愣怔了一秒。
“廢話。”許攸恆心急如焚的丟下兩個字,已經從他身邊消失了。
程宇棠也回過神,卟通一聲,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了下去。兩個男人奮力的朝隱隱約約浮在水面的兩個身影游去。
“舒蔻。”許攸恆大叫一聲,從水下探出頭來,抹了把臉上的水,遊近了,拉起那個還在勉強掙扎的女人,爾後,厲喝一聲,“不要再動了。”
那女人果然不敢再動,只是任由他勾住自己的脖子,發出一陣陣虛弱的啜泣。
許攸恆心焦的看到,他救起的人並非是舒蔻。再舉目望去,程宇棠正好游到舒蔻的身邊,從水裡撈起她,朝石橋奮力的游去。
他的心一沉,有種想衝上去,把舒蔻拽到懷裡的衝動。因爲,舒蔻看上去似乎一動也不會動了。不像他懷裡的女人,至少還能發出恐懼的抽吸和嚶嚶的哭泣。
他無可奈何,只得帶着侍應生,在趕來的酒店職員的幫助下,回到了石橋上。
這時,程宇棠已經把舒蔻平放在橋面上,一邊嫺熟的擠壓着她的胸口,一邊給她做人工呼吸。
“你給我走開!”許攸恆把侍應生丟到一邊,像喝得醉熏熏的酒鬼,奮不顧身的撲過來,將程宇棠從舒蔻身上掀開,力道大得差一點又把對方推進了湖裡。
然後,他惶恐不安的跪在舒蔻的面前,一邊繼續着程宇棠先前的工作,一邊疾聲呼喊着舒蔻的名字,一遍一遍,彷彿是怕再也叫不醒她了似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一切聲音,一切喧譁和追詢,在許攸恆的耳朵裡,都變得悄無聲息,他的眼裡只有舒蔻,只剩舒蔻蒼白的臉,和她冰冷的彷彿失去溫度的雙脣和身體……
他一上一下,一伏一吸,一次次機械的重複着一個動作,瘋狂的,痛苦的好像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好像目睹了世界末日的到來。
“夠了,許攸恆。”隨着程宇棠大叫一聲。
舒蔻微微晃動着腦袋,噗的一下,接連吐出幾大口污水,渾渾噩噩的睜開了眼睛……^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