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頓時失去了重心,腳向後滑,整個人向前猛地倒了下去,肚子也重重地撞在了茶几的尖角之上。
“啊呀!!!”張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臉上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衆人大驚,連忙上前攙扶起張沐。他們將張沐扶着半躺在地上,七嘴八舌地詢問着:“沒事吧張沐?怎麼樣?”
而正在說話間,張沐的下體處,已經開始不斷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快送醫院!快打電話找程光明!”錢伯仁失控地大喊着……
而此時的程光明,從酒店摔門而出之後,正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他就這麼走着走着,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這時,他的手機上開始源源不斷地有電話打過來,有任珂打的,有程革打的,還有錢伯仁打的。他只以爲又是要勸說他回去,商量那把孩子拿掉的事情。他內心煩躁,也不想多加考慮,來一個電話就摁掉一個。最後,他索性把手機關了機,放在兜裡,一個人繼續漫無目行走着。
走到了公園處,他尋找了一塊空地坐下。眼前的草地上,正是幼兒園組織的家庭親子活動,一對對父母正帶着小孩子玩着親子游戲,小小搬運工比賽,扭扭車比賽,寶寶保齡球比賽等等,妙趣橫生,孩子和家長們玩得不亦樂乎,笑聲縈繞在程光明的耳邊。
程光明看得入了迷,他不禁想,若不是查出來自己和張沐血脈相連,多年以後,自己和張沐應該也會像這樣一樣,無憂無慮地享受天倫之樂吧……他不禁也幻想起來,自己和張沐以及二人的孩子在天空下奔跑的樣子。
他就這樣看着、想着,直到活動結束,直到太陽落山。
“這麼晚了,也是時候該聯繫聯繫他們了。”這樣想着,程光明打開了手機。手機剛一打開恢復網絡連接,無數的微信消息和短信就如雪崩一般涌現在他的屏幕上。這些消息均來自錢伯仁、任珂,程革。
這些文字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斥責和臭罵,信息量太繁太雜,也搞得他一頭霧水。他花了整整十多分鐘,才慢慢從一條條碎片的信息中,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他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從疑惑、不解,到震驚,再到自責,最後無比悲痛,留下了滿眼的淚水。
他艱難地爬起身來,但卻由於過度悲傷,腿軟得都直不起來了,接連摔倒了好幾次。他趴在地上喘息,眼淚從臉上流下來,與泥土混合在一起。
直到情緒恢復之後,他才站了起來,飛快地向醫院跑去。
程光明跑到醫院,瘋狂詢問見到的每一個醫生和護士,他的妻子張沐,和他的孩子在哪個病房。所有人都被他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以爲來了個什麼瘋子,也不知道他所說的張沐是誰,孩子是誰。
他只能一間一間病房地尋找,把所有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嚇得不輕。
“你這混蛋!”這時,走廊中傳來了程革憤怒的斥責聲。
程光明向程革看去,便知道了自己妻子所在的手術室,於是連忙地向那跑去。然而在幾乎衝進去手術室的時候,卻被錢伯仁一腳踹飛在門前,倒在地上。這動靜引來了醫院衆人的圍觀,大家紛紛探頭看着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這混小子,你差點害死了我的女兒!”錢伯仁眼含淚水地怒罵着程光明。
而程光明這邊則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身上被踢了一腳的疼,完全被他內心撕裂的痛所掩蓋。
他躺在地上,無助地流着淚,而一旁的任珂和錢薇,也正掩面哭泣着。
程光明怎麼也沒有想到,被自己視爲珍寶,自己發誓要用生命去守護的那個孩子,卻因爲自己的過錯,而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程光明怒摔茶杯而離去之後,張沐一個不小心,踩在了程光明灑在地面的茶水上,磕在了茶几的尖角之上。張沐頓時感到疼痛無比,並且下體也開始滲出鮮紅的血液,被錢伯仁等人立馬送到了醫院急救,等送到醫院時,張沐已經幾乎失去了意識。
張沐被直接送到了搶救室裡,只留衆人在搶救室外焦急地等待。
不一會兒,醫生便從搶救室裡走了出來,詢問着:“張沐病人的家屬在哪?”
“在這在這,我們都是。”錢伯仁等人一下子圍了上去。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有失血過多的跡象,並且有生命危險,需要儘快手術。至於她肚中的孩子,由於還沒有完全發育成型,所以存活的可能性會非常非常低。孩子我們會盡力保住,但是我們覺得孩子能留下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所以我們只會優先選擇保住大人,也請你們理解。”醫生滿臉沉重地說道,“而且就目前子宮損傷的情況來看,病人這輩子,可能都很難再懷上孩子了。”
任珂聽聞此語,悲痛得直接暈厥了過去,被錢薇扶住。
程革和錢伯仁的臉上也都是難掩不住的悲傷,他們流下淚水,也只能默默地點頭答應。
“家屬在嗎?在手術告知書上籤個字吧。病人的配偶呢?”醫生拿着手術單看着他們。
“我來打我來打,這混蛋到底跑哪去了?!”程革繼續抄起手機,撥打程光明的號碼,然而一遍遍的撥打,仍然顯示着他是處於關機的狀態。
“那……病人的父母呢?父母在嗎?”醫生繼續問道。然而這一問,卻讓空氣中陷入了寂靜。“病人的母親在精神病院呢。”錢伯仁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卻沒有說。
“我來籤吧,我來籤吧。”錢伯仁沒有多想,拿起了紙和筆,果斷地簽了字。簽字的這一刻,一股難以言述的感覺涌上心頭,好像第一次有了父親和女兒之間的心靈感應。
這時候,由於程光明的手機關機,爲了聯繫上他,也告訴他這件事情,他們幾人開始瘋狂給程光明發送信息,斥責他,臭罵着他,他的一時意氣用事卻導致了這樣的場面發生,等等等等。
又過了幾個小時,程光明才終於來到了手術室的面前,併發生了剛剛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