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接到他倆的報告,一個人就坐在花園亭子裡吹了小半個時辰的風。
她在擼順思路。
斷塵宗的宗主像沉煞,可是斷塵宗上下宗,一邊要殺她,一邊要抓她。
木蘭是樓家的人,可是卻被弄成她的模樣。
現在只能這麼推斷,斷塵宗與樓家,與沉氏,與軒轅皇族,應該都有關係。也許可以這麼說,斷塵宗上宗和下宗,也許是對立的,木蘭代表的是跟她爲敵的那一方,而她是樓家的人,這麼說,樓家跟她是對立的?
這一點也能夠從這一次樓幻天被樓老太君關起來這一件事上得到輔證。再說,若是樓老太君是真的對他,對他娘好,樓幻天還會暗中跟樓家對着幹,將樓家的執法堂策反了嗎?
樓老太君以前跟她父親,也就是軒轅戰有交易,但是到了現在,交易失效了,她的真正目的顯露出來了。
她的目的是什麼?
木蘭又是什麼身份?
關於木蘭的身份這一點收穫倒真是樓柒沒有想到的,她原來讓陳十去激她,是因爲她覺得木蘭身上的變化有些奇怪,一開始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很像正常人,但是這麼段時間她暈暈沉沉的,身上就成那樣了?
有可能她的相貌是服了一種藥物來維持的,但是這種藥物,還要情緒來激發。她這段時間天天躺在牀上跟植物人一樣,情緒波瀾不動,身上便沒有了生機。
所以她讓陳十說那些話,木蘭果然動了怒,像是自尊受到了踐踏一樣,整個人都要炸毛了。這說明她的真實身份地位也不低,絕不可能只是一個奴婢或是小平頭百姓,否則有陳十那樣俊美的男子想要娶她,就算是替身,也不至於那麼憤怒。
樓家的,大小姐麼?
“帝妃,木蘭身上的皮膚果然又開始變得有光澤和飽滿一些了!而且,她的臉也自然了一點,沒有那麼僵硬了!”印搖風匆匆趕來,陳十離開後,她還留在那裡觀察着木蘭。
樓柒頓時目光一亮!
活的養顏保氣之藥!
她有辦法了!
樓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終於想到怎麼破了木蘭那張假臉!破了之後,她也不用擔心着她那張臉可以威脅到自己了。
“搖風,走,讓你看看本妃制的好藥!”她匆匆出了三重殿,朝藥殿走去
月和鷹這段時間自然也很忙,忙得有些鬱悶,因爲他們發現,自己跟着帝君同進同出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這一次要離開四方大陸,他們唯恐自己又是被留下來的。帝君等人這一去不知道會去多久,總不能他們就這樣離了帝君。
所以兩人這一天傍晚用了晚膳之後就準備跟帝君表一下決心,不論如何,他們得跟着去。
結果兩人剛走近三重殿,便看到了揹着手站在一株樹下的雲,正神色莫名地望着一個方向。
鷹以手肘撞了撞月,壓低聲音道:“雲在看什麼?”
月看了一眼,淡淡地道:“阿木住在那邊。|”
“靠,雲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小丫頭吧?”鷹有些不可思議,“那丫頭看起來還沒長大呢,整天跟個小男娃似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雲已經轉了過來,看着他們。月和鷹齊齊倒抽了口涼氣。
原來,雲的那道傷口就很猙獰,看起來像還沒痊癒一樣,很是可怕。但是現在那道傷口竟然嚴重惡化了!
如巨大的蜈蚣,扭曲地趴在他的脖子上,頭到臉,尾入衣領中,兩邊皮肉都翻開了,而且黑中帶紅,看起來讓人控制不住地浮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怎麼回事?”
鷹大步走上前去,指着他的傷口,手指都在發抖。他再不通醫理,也看得出來這傷很不對勁了,或是平常的傷,哪裡會這麼難好?
“雲,走,去找神醫。”月也走了過來,皺了皺眉。
雲卻搖了搖頭,然後看着他們,低聲道:“我懷疑阿木有問題。”
“什麼?”鷹和月同時叫了起來,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月面色微沉,原來以爲他在這裡望着阿木那邊是因爲對這份感情心有迷茫,卻不料他說出來的是這麼一句話。
“爲何這麼說?”
“我的傷”雲苦笑一聲:“之前雖然一直沒有好完全,但也沒有這麼嚴重,上一次阿木在問天山突然蠱毒發作,我背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她的手摟了我的脖子,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覺得傷口發癢,之後便越來越嚴重。”
只是這些時間衆人都忙,他心中也有些猶豫,便一直沒說。
“難道是她下的毒?”鷹臉色鐵青,上前一步就要往阿木那邊走:“我去將她揪出來問清楚!”
月伸手攔住他,“你這是做什麼,也未必的阿木有心下的毒,雲說她有問題,可能只是她身上的蠱有問題。”
雲點了點頭,“沒錯。”
“那就是跟樓柒說吧。”鷹又掉了頭,準備去三重殿。
月皺眉,“鷹,你怎麼還總是不記事?對帝妃你如今不可再直呼其名了。”
鷹倏地就有點心情低落。
他沒有什麼機會一直跟着帝君,就連跟樓柒鬥嘴都不可以了,突然間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月看着他這樣子嘆了口氣,“走吧,這事還是得讓帝妃知曉。”
只是三人去了三重殿,卻撲了個空,樓柒這會兒人在牢區。小綢看到了雲脖子上的傷,驚呼了一聲,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臂。
“雲衛大人,你怎麼會中了醞染?”
三人頓時齊齊愣住。
醞染?
“醞染?是什麼?”雲在愣神之後迅速平靜了下來,看着小綢。
小綢顧不上與他解釋,拽着他就往外跑,嘴裡急急道:“不能耽擱,趕緊去找帝妃!”
月和鷹對視一眼,立即跟了上去。醞染,聽着名字還挺好聽,但是看小綢的模樣,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心頭都有點沉甸甸的,後天一早帝君帝妃就要離開大盛前往樓家,現在卻似乎有很多事冒了出來,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拖着他們的步伐,不讓他們離開一樣。
月眼光餘光正好掃到了阿木,她正站在之前雲站着的那棵手下,望着被小綢拉着跑的雲,眼裡泫然欲滴。
他忍不住淡淡苦笑,真是一團亂。
“阿木,跟着一起來吧,你雲大哥出事了。”
阿木一震。
這時的樓柒正好調製好了藥,朝着被華於存帶來的木蘭走去。木蘭警惕地盯着她手裡那隻白色瓷碗,皺着眉問道:“樓柒,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給你喂點好喝的而已。”樓柒挑了挑眉,給了華於存一個眼色,華於存立即伸手捏住了她的腮幫,樓柒一點也不溫柔地將那碗藥全部硬灌進了她嘴裡。
“咳咳咳,你不要別費力氣”木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胃裡突然好像有一隻手在拼命地攪動一樣,但是還不等她感覺到痛苦,又覺得這種感覺一下子消失了,腦子裡一下子變得很空很空,心情平靜得半點波瀾都掀不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也歸於平靜,不,那不能稱之爲平靜,也許應該說是死氣,目光空洞,似乎生無可戀一樣。
“帝妃,這是”華於存看得大驚。
樓柒卻懶得跟他們解釋,什麼是控制腦神經的毒藥。神經毒素,她要調製多少種都可以。
木蘭身體裡的藥需要情緒調動血液激生,讓它們活躍,從而支撐她改造的容貌,但是她就要將這種情緒全部殺死,讓她心如死水,讓血液的流動也緩慢下來,這樣也能同時將那些藥效“凍”住。
不一會,令他們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木蘭的臉開始東一處西一處地突出來又沉下去,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東鑽西鑽想要破皮而出一樣。而在這個過程中,木蘭的相貌開始慢慢變化,飛揚的長眉變得稀平了些,挺俊的鼻樑也塌了一點,那完美脣形也收縮了一些,變得小而豐,眼睛卻拉大了點。
那張臉也變得尖巧。
“這,這,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印搖風突然睜大了眼睛看着木蘭那張緩緩不動了的臉,驚訝地叫了起來。
樓柒的面色也微微一沉。
這張臉,的確是眼熟,這分明就是
一聲驚呼自門口傳來。
雲,鷹,月,還有小綢,都愣愣地看着木蘭,阿木站在最後面,正捂着嘴止住了剛剛出口的驚呼。
藥殿裡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直到木蘭的眼珠慢慢地轉動,雲卻是最先開口的。他看向阿木,聲音平淡中帶了一點點複雜:“阿木,你認識她嗎?”
淡薄光線照下來,木蘭和阿木兩張臉竟然驚人地相似,區別就是,一人年長几歲,一人正青春年少。
衆人都看向了阿木,她的眼眶一紅,慢慢的便有淚水滾落了下來。
“姐姐”
木蘭渾身一震,“你是木蘿?小蘿?”
木蘭,阿木。原本應該就該知道阿木不是她的真名,只是她的姓氏。
“是我,是我啊,姐姐!”阿木淚落紛紛,朝着木蘭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
樓柒挑了挑眉,卻並沒有阻止。
小綢欲言又止,這個時候她還沒顧得上說雲衛傷口的事,但是她看到樓柒的目光剛纔似有在他傷口中掃過,想來是已經心中有數了吧。
待那姐妹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月看了樓柒一眼,又轉向那姐妹兩個,聲音微沉:“阿木,可以說你們是什麼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