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打完電話上樓,秦灃和曹亮都還在走廊裡站着,臉上是同樣的陰鬱之氣。
秦灃擡眼望過去,嘆口氣說,“爺大概已經猜到了吧。霍錆肯定用了特殊的手段,俘獲了上官婧的心。要不然,以上官家以往的作態,莫說把女兒嫁給霍錆,就是嫁給爺,他們也不一定同意。”
上官婧個人的選擇幾乎代表了整個上官家的態度,若不是她心甘情願嫁給霍錆,誰都逼迫不了。
宮邪從樓下的茶几上拿了煙,點燃了夾在指尖,淡淡的青煙從指間升起。
目光掃過去,他冷冷地道,“收起你的玩笑。”
秦灃噤了聲。
“到書房裡說。”宮邪眄了一眼影音室緊閉的門,擡高手中的煙,湊到嘴邊吸了一口。不過是男人基本都會的簡單動作,他做起來卻別有一番性感。
影音室內,宮小白的耳朵貼在門板上,奈何這間房的隔音效果太好,她豎起了耳朵聽,僅僅能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霍錆,上官婧……
打開門的時候,曹亮用了那樣嚴肅的語氣跟宮邪說話,她有點擔心,便打算偷聽一下,誰知什麼信息都沒聽到。
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她偷偷打開一條門縫。
走廊裡空蕩蕩,只餘皎潔明亮的燈光,像是月光灑下來的清輝,鋪在地毯上,柔和靜美。
米白色的地毯上有一小簇菸灰,顯示曾有人在這裡抽過煙。
她默默地關上門,躺回沙發。
影音室的窗簾被她拉開了,外面陰雨綿綿,照進來的光線聊勝於無。
宮小白扯了毛絨絨的毯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想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書房。
冷色調風格的傢俱顯得整個房間死氣沉沉,莊嚴冷肅。
宮邪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傾身摁滅了手裡的菸蒂,緩緩吐出一口菸圈,從眉梢從下頜,都只能用一個冷字來形容。
霍錆這一招,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聯姻。虧大名鼎鼎的霍爺自甘墮落,走到了這一步。
爲了對付宮家,他還真是什麼招都能使得出來。
秦灃覺得四周的氣氛太冷靜,輕笑了一聲,緩解氣氛。
剝繭抽絲般的分析了局勢,他道,“霍錆目前擁有季家和上官家兩家的勢力,加上他本身的實力,可以說壓倒性的勝過了我們這邊。在這種不利於我們的情況下,要想繼續跟他抗衡……”
曹亮接話,“只能把封家拉到我們陣營。”
“對頭!”秦灃打了個響指,興奮地叫了一聲。要不是氣氛不太對,他都想跟曹亮來個擊掌。
“如果封家跟我們結合,霍錆出手的時候或許會忌憚幾分。”曹亮靠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菸,臉上浮現了在軍營時纔會有的冷靜嚴肅,“封家畢竟從黑道起家,後來逐漸洗白。他封旭對外聲稱洗白了,難道還能白得一塵不染?背後總攥着點道上的勢力吧。”
秦灃雙臂枕在腦後,以一個極舒適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拉攏封家?說得輕巧,封旭是隻藏了尾巴的老狐狸,不露出尾巴時,看着人模人樣,一露出尾巴,也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頓了頓,他哼笑一聲,“你知道他會提什麼條件?萬一他獅子大開口,要下宮尚集團一半的股份,也能答應……誒,不對!”
秦灃忽然笑着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宮邪,眼中閃過揶揄。
“我想起來了,封家有女兒的對吧?”他又將目光投向曹亮,用眼神詢問這個行走的百度百科。
曹亮點頭,眯着眼睛說,“沒錯。他的種一大堆,怎麼可能沒女兒?事實上,有好幾個。大女兒出嫁了,二女兒杳無音信,聽說在紅燈區流連,墮落得不成樣子。三女兒……我記得沒錯,她應該在讀高中。”
“你問這個幹什麼?”曹亮普及完信息,扭頭看着秦灃。
秦灃笑了一聲,“我在想,封老狐狸會不會也想用跟霍錆一樣的招數,讓爺娶他家的小姐,來個家族聯姻,爺跟封家聯姻的話……”
“哐當!”
宮邪踹了一腳茶几,上面的菸灰缸給震了起來,又落下,裡面的菸灰撒到了桌面。
秦灃心神凜了凜,發現自己的重點偏了,連忙改口,“我開玩笑的。”
話趕話說到了這裡,他沒想太多就說出了跟封家聯姻的話,壓根忘了還有宮小白。
他相信,宮小白沒出現在爺的生命之前,爺絕對不會考慮娶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婚姻於他而言,可有可無,爲了應付長輩,他可能會結婚,娶誰都是娶,不如娶一個對自己事業有幫助的。
但,這種假設的前提是沒有宮小白的存在。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爺用情至深,除了宮小白,他不會娶任何女人。
煙霧繚繞的書房越發沉悶,宮邪站起身,整理袖口,語氣淡然中隱隱含着警告,“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覺得還不夠,“關於這件事的任何一個字,我都不希望鑽進宮小白的耳朵裡。”
他闊步出了書房。
秦灃聳肩,“爺生氣了。”
曹亮:“不然呢?”
“爺居然沒有打人,我感到意外。”
“……”
——
宮邪沒去別的地方,而是推開了影音室的門。
小丫頭果然還在裡面,這會兒是真的睡着了,小毯子半邊蓋在身上,半邊垂在沙發邊,拖到了地上,與地毯融爲一體。
她睡着的模樣總是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愛。兩隻小手抓着毯子邊緣,可愛極了。
心驀地柔軟,原本那些縈繞在心間的煩躁被她佔據了。
宮邪蹲在沙發邊,耐心看了一會兒,終是在宮小白張嘴呼吸的時候忍不住笑了。
他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出了影音室。
沙發上沒枕頭,他擔心她醒來會脖子疼。
跟他睡習慣了的原因,在宮邪抱起宮小白時,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自然地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臉往他胸前一埋,繼續呼呼大睡。
宮邪以爲她醒了,甚至低聲喚了聲她的名字,卻並未聽見迴應。懷裡傳出來的呼吸平穩,確定她還在睡夢中,他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