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從沒發現秦灃是個行動派,他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宮小白,他就當真了,以爲宮小白能幫他追到肖瓊。
對此,宮邪只想攆走他,不讓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礙眼。
秦灃此刻的心情是急病亂投醫。
以前肖瓊對他不理不睬的時候,他也沒有強烈的想跟她在一起的慾望。
人都是容易受周圍環境感染的,宮邪半年前的結婚、以及剛纔提到的猴子和姚琪在一起了,都刺激到了秦灃的神經。
連猴子這個足不出戶的男人都釣到了女朋友,憑什麼他追不上肖瓊。
還有沒有天理?!
最最刺激他的,還是肖瓊今天的態度。
他努力了這麼久,她依然無動於衷,對他的態度還不如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時間在流逝,他們的關係卻在倒退。
他已經無法做到淡然地面對她了。
“爺,算我求你了,給我支個招兒。”秦灃靠着牆壁,表情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癟癟的,毫無生氣。
如果是一般人,宮邪早就趕走他,還自己清淨了。
看在他是他多年戰友的份兒上,他纔沒有做得太絕情,可這人絲毫不懂得見好就收,死皮賴臉地纏着他。
秦灃斜着眼睛看他,滿是算計的眼睛盪開笑意,“要不然,我就自己去請教小白。既然是請教交流,肯定會跟她長談,到時候爺別吃味兒就成。”
宮邪眼眸一沉,指尖捻了捻,“你在威脅我?”
“哪兒敢啊。”秦灃聳肩。
他還沒說什麼,秦灃就已經認慫了。
“都說了,我這是走投無路,爺不幫我,我就只好找能幫我的人了。”秦灃笑着,表情很是欠扁。
宮邪臉色嚴肅,“還是那句話,我幫不了你。你也別打擾她,她白天還有訓練,沒空管你的事。”
說完,沒給秦灃繼續糾纏的機會,直接砰一聲關上門,隔絕了他的絮絮叨叨。
他是首長,又不是情感顧問,爲什麼要管這些事,他就不該聽他講這些事,剛剛應該在他三分鐘陳述的時候就打斷他。
還有,他自己都沒時間跟老婆通話,他憑什麼要佔用宮小白的時間。
秦灃碰了一鼻子灰,仍然沒有死心。
宮小白的聯繫方式他是知道的,尖刀基地的作息時間他也知道,晚上一般不會加訓,不像特訓營,這一批的特戰隊員實力不行,每晚延長半個小時訓練時間。
秦灃盤算着,找個機會給宮小白打電話。
那個小丫頭的腦子裡裝着寶庫,各種激靈點子從未斷過,或許真的有什麼好辦法。
晚飯時間,特訓營的食堂八卦風吹得到處都是。
話題圍繞着市長千金與秦灃,進行各種不切實際的神展開。
“老秦!”等了半天,終於逮住了當事人,“聽說市長千金對你窮追不捨,千里送別啊,給我們講講細節,我們還挺好奇的。”
秦灃手裡端着不鏽鋼餐盤,下意識搜尋肖瓊的身影。
她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個人,低着頭,周身防護罩着一個玻璃罩,把其他人隔離在外,她自己身處在一個空間,不被打擾。
“什麼窮追不捨,千里送別,要不要給你支筆,去編故事啊!”秦灃一個白眼翻出了天花板,直接跨過一條板凳。
他坐在距離肖瓊兩張桌子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
軍人之姿就是這樣,哪怕低頭吃飯,後背的一根脊樑住也繃得直直的,只有脖子彎下去,看起來就像壓彎了枝頭的樹。
秦灃一條腿翹在旁邊沒人坐的椅子上,邊吃飯邊盯着肖瓊的背影,兩不誤。
不知他的目光到底熾熱到了什麼程度,即使肖瓊背後沒有長第三隻眼睛,也猜得到他在看着她。
吃菜的動作頓住,她緩慢地回頭,想給他反應時間,主動放棄盯着她。
不曾想,她轉過頭正好對上秦灃的眼睛。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和無措,坦然得好像看着她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不需要徵求她本人的同意。
秦灃以爲她要給他一個警告性的眼神,提醒他不要再盯着她。
然而她沒有,目光淡淡的,比冬天的冰湖還冷淡,轉過頭,繼續吃飯。
秦灃自嘲一笑,挑起一團米飯塞進嘴裡,結果噎到了自己,噎得翻白眼。
是誰說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吃東西的?
他只想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東西會噎死!
肖瓊很快吃完了飯。
對她來說,秦灃身邊那條過道是距離洗碗池最近的,她卻看都沒看一眼,繞到了另一條過道,把餐盤放到了洗碗池。
雲淡風輕地走了。
食堂裡仍然熱火朝天,秦灃看着面前沒怎麼動過的食物,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慘。
——
秦灃打來電話的時候,宮小白洗漱完,正靠在牀上看手機裡的小說。
她看的是偵探類型的小說。
自從最近接觸刑偵,她就時常覺得腦子不夠用,得充充電。
正要看到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揭曉,秦灃的電話就打來了。
嗡嗡嗡的震動聲,氣得宮小白想直接摁掛斷,她的手指剛要點上紅色的摁鍵,頓了頓,瞥見來電顯示是秦灃,點了綠色的接通鍵。
“喂?”
秦灃大晚上找她能有什麼事?
“小白,是我,秦灃,沒有打擾到你吧?”秦灃尷尬地笑了幾聲。
我能說你打擾到我了嗎?
宮小白把枕頭拽起來,墊在身後,舒服地靠在上面,笑着說,“沒有,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還沒到寢室門禁時間,其他人都沒回來,不是忙着惡補白天的訓練就是躲在哪個地方偷瞄尖刀戰隊的帥哥。
只有宮小白最閒,白天的訓練成績已經很優秀,不需要浪費時間鞏固。作爲有夫之婦,她也沒興趣看肌肉鼓鼓的帥哥。
只好窩在牀上看小說打發時間。
秦灃感覺到那邊很安靜,是個適合說話的機會,“幫我個忙。”
“嗯?你說,能幫我一定幫。”宮小白一直這麼講義氣,但凡朋友有所求,會盡力幫忙。
朋友,是人生中一筆寶貴的財富。
既然是求人幫忙的,秦灃就不會隱瞞事實,他開門見山跟宮小白說明了緣由。
宮小白聽了,意味深長地笑,“哦,懂了!想讓我幫你追肖教官啊。”
秦灃還沒來得及高興,宮小白話鋒一轉,“對不起,我幫不了。”
“爲什麼?!猴子和姚琪都是你撮合的,你咋幫不了我?”
宮小白沒問他是怎麼知道猴子和姚琪之間的事,說,“我是確定了猴子沒有喜歡的人,而姚琪恰好喜歡他,才決定幫姚琪。你這情況不一樣,你明明知道,肖教官喜歡的人是……”
她喜歡的人是宮邪。
九年了。
九年的感情能深刻到什麼地步,誰都沒辦法準確測量。
所以她說她幫不了秦灃。
宮小白繼續說,“其實也不是不能幫……”她腦子裡的確有很多鬼點子,她追宮邪的時候一個技巧都沒用上,只記得死纏爛打,導致追人技巧積壓太多,總想着當紅娘。
“就是覺得對肖教官不公平。”宮小白補充說。
秦灃陷入了沉默。
宮小白揉了揉有點癢的鼻尖,真的是很認真地幫他出主意,“首先呢,你得確定肖教官對你有沒有感覺,哪怕是一點點感覺,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很多。就怕你在她心中,連路人甲都不如。”
秦灃:“……扎心了。”
“別打岔!我跟你說真的!”
“好,你接着說。我要怎麼樣才能確定她對我有沒有感覺。你看她那個人,一天到晚面無表情,想要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比登天還難。”秦灃靠在一棵大樹上,吹着晚風,唉聲嘆氣。
“嘖,是有點困難。”宮小白摸了摸下巴,“我給你想想辦法吧,等我想出來了,再告訴你。”
秦灃手撐着樹幹,立正站好,“行嘞,我的終身幸福就包在你身上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
故事的結局無非兩種可能,而且每一種結局都伴隨着虐。
第一種,肖瓊對他一點男女之間的意思都沒有,到頭來白忙活一場,虐了秦灃的心。
第二種,肖瓊對他有那麼點意思,但是以她的聰明,會很快反應過來秦灃耍手段算計她,她肯定會生氣,說不定就此恨上他了,還是得虐。
所以,無論哪一種,都不會是happyending。
放在被子上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宮小白看了眼,宮邪打過來的。
她沒有猶豫地接起,附在耳邊,那邊傳來他的聲音,“剛纔在跟誰打電話,打了十多分鐘。”
“秦灃啊,他有事找我。”
等等,他怎麼知道她打了十多分鐘,難道她與秦灃通話的過程中,他一直在不停地撥打她的號碼?
腦海中不由想象他一遍一遍撥號的樣子。
“撲哧——”
宮小白忍不住笑起來,這樣的宮邪有點兒可愛啊。
宮邪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他剛剛有說什麼點擊她笑點的話嗎?沒有。
宮邪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話,使得宮小白腦補出一系列的動作。
“秦灃果然找你了,我看他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讓他別打擾宮小白,他還是打擾了。
“你知道秦灃找我是爲了什麼?”宮小白疑惑,他不是會打聽這些事的人。
“知道。”
沒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她想到一件值得分享的事,興高采烈地說,“你知道嗎?我們下午進行羣戰訓練,我是第一名。我們好久沒比試了,這次我一定能打敗你!”
所謂羣戰訓練,就是一羣人打,打敗所有的對手,剩下的那個人就是勝利者。
不僅需要強大的體力支撐,還需要自身實力過硬,否則,還不到你的體力極限,就有可能被打倒了。
羣戰的第一名,確實有跟任何一位教官相提並論的資格,包括宮邪。
“你說的這個啊,我已經知道了。”他對她在尖刀基地的一切動向都清楚,更何況是這種令人矚目的瞬間,他當然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宮小白詫異,隨即反應過來,“哦,我知道了,是基地的教官告訴你的吧。”
宮邪如實說,“不是。基地有攝像頭,我這邊能看到訓練場以及其他地方的情況。”
宮小白先是一驚,很快就適應了。
特訓營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基地只會比特訓營更嚴格。
“砰!”
門從外面撞開,舍友們回來了,看宮小白一臉盪漾就猜到電話那邊的人是誰。
宮邪聽到了她那邊的動靜,說,“宮小白,我很期待跟你下一次比試。”
他靠在牀上,手邊放着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播放着基地訓練場的錄像,下午的比試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眼下播放第二遍。
她的爆發力連他都感到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