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小白休息了整整一個星期,等來了孫越的工作電話。
上午九點,戴安娜過來接她。
這位幹練的精英秘書終於沒有穿單薄幹練的西裝套裙,穿上了長款羽絨服,搭配深藍色牛仔褲,高跟短靴。
宮小白看到她的一身裝扮,心理平衡了一點。
“早啊,安娜。”她揮了揮手裡的包子,“吃早餐了嗎?沒吃的話,過來一起吃。家裡阿姨自己做的包子哦。”
戴安娜雙手緊貼小腹,搖頭,微笑着婉拒,“太太,你吃吧,我在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了。”頓了頓,“不用着急,上午十點半纔開始,我們的時間很充足。”
宮小白皺了皺眉毛,不明白安娜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拘謹,明明她私底下不是這樣的。安娜的性子屬於活潑開朗一類,不似她表面看上去那麼高冷不好相處。
當宮小白看到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喝粥的男人,頓時明白了。
作爲曾經的秘書,頂頭上司坐在這裡,她當然會拘謹。
宮小白不再強求,笑着說,“你先去客廳坐着休息一會兒吧,我馬上就好。”
“你慢點吃,沒聽說時間不着急嗎?”見她把包子粗魯地塞進嘴裡,宮邪出聲提醒,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悅。
黛安娜如臨大敵,在想是不是自己過來太早打擾到他們用餐了。
悄悄擡頭看了一眼時間,九點過五分。
不早了啊,過了上班時間……
她微微一笑,假裝什麼都聽見,默默地離開餐廳,不敢坐在沙發上,立正站着等待。
宮邪拿了個空碗,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宮小白麪前,“別光顧着吃包子,喝點粥。”
“不想喝粥,我吃包子就可以了。”她不想讓人等太久,很不禮貌。
宮邪:“昨晚是你說想喝小米粥,阿姨才一早起來熬的。你要浪費她的辛苦勞動?”
他了解她的性子,她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更不喜歡消費別人的好心。他提起這一點,她一定會乖乖聽話。
果然,宮小白咬下一口包子,乖乖地拿起勺子低頭喝粥。
聽到他們對話的戴安娜表情呆滯,小白在宮總面前這麼聽話嗎?她在公司裡霸氣十足啊,連痞痞的白礫都怕她。
不過……宮總哄人喝粥的藉口有點莫名好笑,像教育浪費糧食的小朋友。
帶着各種胡思亂想,戴安娜等了十分鐘左右,宮小白拍着肚子從小餐廳裡出來。
“我們走吧。”
宮小白站在玄關彎腰換靴子,男人跟着換上皮鞋。
她拿下衣架上掛着的圍巾、帽子、手套,男人跟着拿下自己的圍巾和皮手套。
她發現了不對勁,扭頭,看着一臉坦然的宮邪,“你幹嘛?要出門嗎?今天是週日誒,不用去公司,你是不是記錯了。”
宮邪挑眉,“如果我記錯了還會在九點起牀嗎?”
對哦,擱平常他都是七點就起來了。
那他穿戴這麼整齊是要幹什麼?
疑問剛劃過腦海,宮小白立刻懂了,睜大了眼睛,“你、你該不會要跟我一起去吧?!”
宮邪接過她手裡的“戶外裝備”,幫她一一戴好,“腦子不算笨。”
宮小白:“……”
一直站在兩人身後的戴安娜,一言不發,彷彿參觀了大型虐狗現場。
——
宮邪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宮小白的拒絕態度又不是很明顯,最終的結果就是由他送她去工作的地方。
戴安娜一個人坐在寬敞的車後座,驚悚地看着前面開車的宮邪,又看看坐在副駕駛的宮小白,整個人有點懵。
第一,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其次,坐總裁大人親自開的車,她如坐鍼氈。
戴安娜的身子緊緊地貼着車門,看着窗外沿途的雪景,儘量不打擾他們。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一個大活人坐在這裡很尷尬啊!哪有頂頭上司給下屬開車的事啊!這事兒傳出去,她在業界還怎麼混!
宮邪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把下屬嚇得心臟突突跳,他看了眼宮小白,“工作的地點。”
宮小白僵了一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不清楚。
“安娜,我們要去哪裡拍照啊?”
她扭過身子,腦袋趴在副駕駛座椅上,看着後座正襟危坐彷彿在課堂聽課的戴安娜同學。
戴安娜“啊?”了一聲,回過神,“拍攝的地點是梅園。攝影師說正好梅園的雪沒融化,梅花開得正好,適合拍照。”
這次的工作是室外拍照,原本定的是街拍,接連幾天天降大雪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正好攝影師看到網上有人曬梅園美景圖,靈機一動就想到來梅園拍一組照片。
宮邪臉色微變,手指摩挲着方向盤。冬天方向盤套了一層套子,摸上去是毛絨絨的觸感。他冷聲說,“現在這個天氣,在室外拍照?”
黛安娜一個字都不敢答。
宮小白扭過身子坐好,“上次拍了一組室內的照片,還差一組室外的,都是爲了後期的宣傳。你放心啦,我之前問過老孫了,室外拍的是秋冬款衣服的照片,不會出現太大的季節差異。”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凍着。
——
十點一刻到達拍攝的地點。
攝影師提前跟園長打過招呼,拍照的地方清場了,一個路人都沒有,空蕩蕩的,偶爾聽見枝椏上的雪落到地面的聲音。
戴安娜按照攝影師發的定位領着兩人過去。
雪已經停了,地面的冰雪卻未消融,滿眼的銀裝素裹,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穿刺出來,撒在雪地上,折射出細碎的閃光,就像鋪了一層銀粉。
天龍居完好無損的雪地都被宮小白禍害完了,看着這裡整塊潔白無踩踏痕跡的雪,宮小白無法剋制興奮,踩得不亦樂乎。
梅園很大,到處都開滿了梅花,有黃色,還有粉色、紅色、白色……羞答答地躲在一簇簇積雪中,不見其盛放的美景,卻能聞到淡雅的香氣。
腳下踩的路都是鵝卵石鋪就,上面覆了雪,十分打滑。
一向穩重的黛安娜踩在上面不得不小心翼翼,注意着腳下,害怕自己摔倒。
宮小白挽着宮邪的手臂,半個身子都倚在他身上,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摔倒。黛安娜走了幾步,想要提醒宮小白小心一點,一回頭,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幾人到了地方,攝影師已經架好了設備,隨處拍園中的美景,一不小心,迎面而來的幾人就成了鏡頭中的美景。
第一個發現攝影師對着他們拍照的是走在前面的黛安娜,她機智地逃到旁邊,讓鏡頭裡只剩下宮邪和宮小白。
攝影師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咔嚓一聲,畫面定格成永恆。
宮小白擡頭,愣了一下後打招呼,“張老師好。”
攝影師、造型師、燈光師、包括現場的工作人員齊齊愣住了。
站在宮小白身邊的男人是……
宮、宮爺?
是上過新聞的那個宮尚集團總裁宮爺吧?
攝影師仔細辨認了下,看看眼前的真人,又看向剛纔自己拍下的照片,好像……是他本人沒有錯。
他看向宮小白,使勁眨眼睛,怎麼回事啊?知情人能否解釋一句?
準備服裝的是一個小妹妹,看着宮邪,瞬間就紅了臉。
男人好帥啊。
長款的黑大衣,裡面是西裝三件套,圍巾簡簡單單地搭在脖子上,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清冷的氣質與這寒冽的梅園融爲一體。
宮小白松開了手,“我們開始吧。”
現場沒有一個人迴應她。
宮小白:“……”
黛安娜在來的路上就想象過這種場面,宮爺是活在雲端的人物,鮮少下凡見到這些凡人,他們看見他儼然是一副見到神的姿態。
相信她,只要他們後期跟宮小白合作來往頻繁,見到宮爺的次數也會頻繁。
多見幾次就不會表現得這麼吃驚了。
就像她,當初見到宮爺也是一副“啊啊啊,我見到真人了”的感覺,現在嘛,偶爾也會感嘆一下他的高顏值,比起他們就淡定多了。
戴安娜踩着高跟鞋艱難地在打滑的路面行走,到負責服裝的小妹妹身邊,“把小白待會兒要換的衣服給我吧。”
小妹妹目不斜視地盯着宮邪,沒忘了自己的工作,將衣架上的幾套衣服取下來交給黛安娜,“我都熨好了,可以直接穿。”
“謝謝。”
現場搭有帳篷,作爲簡單的試衣間,取暖效果並不好,只放了個熱風扇。
宮邪跟着宮小白進了帳篷,止不住擔心,“冷不冷?”
熱風扇烤了好一會兒了,帳篷空間狹小,還是能感覺到暖意的。
“還好,不是特別冷。”宮小白脫下外面的羽絨服,裡面貼身保暖的衣服沒有脫,換上攝影師準備的服裝。
一件冬款的連衣裙,毛呢質地,亞麻色和白色相間的格子,一邊各有一個口袋,口袋的邊緣綴了一圈珍珠,在微暗的光線下泛着瑩潤的光。
是一條時尚感很強的裙子。
與她平時的穿衣風格大不相同,她平常的衣服偏可愛風、甜美風,要麼就是休閒舒適類,這種風格的衣服一件都沒有。
她對着鏡子照了半天,感覺渾身的氣質都變了。
帳篷外面,呆滯的一羣人稍稍回了點神,看着戴安娜神秘兮兮地問,“宮小白到底跟宮家是什麼關係啊?上次的採訪視頻我們都看了,宮小白明確表示與宮尚集團有關係,與宮尚集團有關係就是與宮家有關係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各大媒體記者都在扒這件事,包括那些深挖過明星八卦的狗仔們,用盡了各種方法調查了都沒用。
據圈內得到的消息,那些記者還找了帝京大學中宮小白曾經的同學,結果大家一致表示,“不知道啊,我們只認識宮小白,只知道她是我們同學。難道你會把你同學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嗎。”
一句話,堵得那些走訪的記者啞口無言。
戴安娜端出了高冷範兒,嘴脣揚起客套疏離的微笑,“開工了各位,不要打聽八卦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大家一致不信,卻也沒辦法。
這兩人一看關係就不單純,宮小姐在裡面換衣服,宮爺居然跟着進去了。
不由想到圈內的潛規則,大金主保養剛出道的小明星,爲她保駕護航之類的……
戴安娜:“停止你們腦中的八卦思想,專心工作。宮小姐姓宮,你們就別腦補一些有的沒的了。”
他們抓住了她話中的關鍵,宮小白姓宮……難道她是宮家的親戚,宮爺的妹妹?侄女?外甥女?
好像都不太對,就算是親戚,兩人都成年了,同處一室換衣服不合適吧。
黛安娜無語地搖搖頭,還不如欣賞滿園的梅花。
他們想破腦袋都不會往男女朋友那方面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