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目不轉睛地望着老婦,彷彿看到多年前青春嬌美的佳人,爲了報恩,不顧生死勇闖敵方軍帳,進退兩難的時候,卻見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溫柔細緻的爲她包紮傷口,說不感動定是騙人的吧!
察覺到衆人的目光,老婦難爲情的垂首一笑,縱使回憶苦澀難堪,但這一幕卻是永恆的,也是讓她懷念至今的溫馨畫面。
“意想不到吧?!”老婦苦笑的看向他們,“人稱冷麪羅剎的杜統領居然會如此善待一個女刺客,任誰也無法相信的!”
“然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竟對他一見傾心!”老婦至今對自己輕易動心仍覺無法釋懷,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其他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許久,她自嘲的笑道,“所以,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被他的溫柔迷惑,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了他,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對他死心塌地,爲他捨棄自我!”
“他是我唯一的男人,也是傷我最深的人。死裡逃生的我,對愛情懵懂無知,以爲一個男人對你噓寒問暖,迷戀你的身體就是真的愛你。其實,男人對每一個暖牀的女人都會如此。起初,他欣賞我的美麗與勇敢,但當他毫不費力將我征服之後,就再也沒有新鮮感了。”
“枉我還是修煉過媚術的女人,除了讓他一見傾心,卻無法讓他不再變心。我不願承認自己的存在只是他的玩偶。當時,戰局不穩,面對前朝的反擊,乾王疲於應對,我爲宮主的成功欣喜之餘,不免心疼他的失意。1——6——K-小-說-”
“自從有了他。對宮的依戀越來越微弱,我自幼父母雙亡,既然能與心愛地男人朝夕相處,想要生個孩子的願望也日益強烈,那時我以爲,只有這樣纔算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終於,上天讓我得償所願,而他卻對孩子的事漠不關心。”
“懷孕之後。我的擔憂也隨之而來,修煉媚術之人。不得生育。但我爲了圓自己的夢想,堅持生下這個孩子。三個月後,我驚恐的發現容貌迅速衰老,皮膚鬆弛暗黃,以往的豔麗再也不復存在。”
“漸漸地,他來地次數越來越少。當我生下翠玲的時候,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種男人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珠兒同情地看向眼眶潮溼的老婦,正要安慰幾句,卻見雙眼紅腫的翠玲失聲哭道:“娘,都是我不好。斷送了你的幸福!”
“傻孩子!”老婦憐惜的摟着她,哽咽道,“娘生下你從來沒有後悔,如果時光倒流,我的選擇依然不變!”
母女倆互相安慰一番之後。老婦拭去滿臉地淚痕,接着說:“後來,他遇見了最愛的女人——柳如是,每晚爲她魂牽夢縈,不知不覺就會叫出她的名字,時常望着天空發呆。癡癡地笑着。他這種神情我再熟悉不過。每逢他帶兵打仗,我都會抱着翠玲守在窗邊,望眼欲穿的盼他早日歸來。”
“守在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身邊,是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他的眼裡已不再有我和孩子,同處軍營卻如同陌路。如果繼續留在他身邊地話,只怕就連回憶也不再值得留戀。”
“剛開始的時候,我曾嫉恨過這個讓他意亂情迷的女人。但當我得知她竟是京城柳氏,不禁又開始懷念起溫柔善良的宮主。日復一日,對宮的愧疚之情幾乎快要把我逼瘋,無時不刻不在想着回到宮主身邊。”
“終有一天,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乾王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前朝軍師地下落,急令杜統領與建安大將軍會和,共同圍剿。臨行前晚,我悉心裝扮了一番,捧着親手熬製的蔘湯,送入他的軍帳。”
“眼看即將成就大業,他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興許是憐憫我的癡情,他一口喝下那碗蔘湯,還高興的說,攻陷京城之後,就給我一個妾室地名分。我竭力保持笑容,眼淚卻早已不聽話地滑落,所幸,他以爲我是喜極而泣,並未放在心上。“我在蔘湯里加了少量的軟骨散,雖不致命,卻足以讓人身心俱疲,難以應戰。當時我地目的只是阻止他與建安大將軍會和,製造混亂,拖延乾王找到軍師的時機。如此一來,也算是爲宮主盡份心意。”
“他走後,我和翠玲便離開了軍營,跋山涉水,回到了宮。一路上我生怕宮主生我的氣,在宮外徘徊了數日,纔敢進去。出乎意料的是,宮主根本沒有問我這兩年的行蹤,也沒問我翠玲的事,而是欣喜的把我接進宮,悉心照顧我們母女。”
“我懷着一顆感恩的心,留了下來。幸福失而復得,我已別無所求。不料,數月之後,偶然得知杜統領的消息,他體力虛弱,只能臥牀休息,建安大將軍獨自帶兵應戰,屢建奇功,聲勢猶勝以往。”
“心高氣傲的杜統領怎能忍受被人冷落的滋味,氣急攻心,病情逐漸加重。乾王爲他尋遍名醫,終於查出他是中了軟骨散的毒。”老婦深吸口氣,語氣顫抖的說,“既然查出是軟骨散,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宮,雖然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我絕不能繼續留在宮。”
“我不能因此連累了宮主,更不願她知道我與杜統領的一切。於是,我揹着翠玲連夜逃了出來,幾經輾轉,隱居於此。沒想到一過就是二十年啊!”
光陰似箭,老婦不免唏噓,抱着翠玲又是一番長吁短嘆。楚雲之前也曾聽說過杜統領,他病逝於大宇王朝成立之前,不然,也不會由楚丞相一人獨攬大權。未曾料想,杜統領的死竟與眼前這位老婦有關,世間之事果然玄秘莫測!
楚雲聽她提到前朝軍師,繼而追問道:“前輩,你對軍師的事可有了解?!”
老婦皺着眉頭,黯然道:“軍師處事極爲詭秘,若不是因爲他,乾王早就攻陷京城了!楚公子,如果你想打探軍師的事,爲何不去問宮主呢?!”
楚雲苦笑着搖了搖頭:“宮主若是肯說,我又怎會遲遲找不出線索!”
老婦輕嘆了聲,安慰道:“楚公子不要沮喪,日後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珠兒同情老婦的遭遇,拉着她的手允諾道:“前輩,如果我還能見到宮主的話,一定會告訴她你不告而別的原因,請她原諒你,准許你回宮!”
聞言,老婦激動的雙手顫抖:“姑娘啊,莫說是回宮了,只要宮主能原諒我,就心滿意足了!”
眼看天就要亮了,孔逍遙不由提醒了句:“天亮之後,對付吃人妖怪只怕更難了吧!”
翠玲忙不迭地拭去眼淚,向她母親求救:“既然這是一場誤會,娘就指點他們一二吧!”
老婦連連點頭:“指點不敢當,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兩位公子的!”
楚雲與孔逍遙相視一笑,正要開口詢問,只見她迅速走上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他們身上的穴道,緊接着打通任督二脈,掌心正對他們頭頂百會。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珠兒是目不暇接,見楚雲與孔逍遙面露痛苦之色,心裡不免焦急,忍不住叫道:“前輩,手下留情,雲少爺與少莊主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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